这么看来,谢灵昉这家伙还倒真是上路,表面功夫做的滴水不漏,没人会怀疑这“表妹”实际是被强掳来的。
路湛自然在心里猛翻白眼。
该享用的要毫不客气的享用,该折腾人的时候也毫不犹豫的折腾。“吃人嘴软拿人手软”这种负担是不存在的。
又跟青梅商量了一下要做些什么衣裳,又拿谢灵昉的顺水人情,给大小丫鬟们也各做了一套新衣,青梅与别人不同,做了两套。
青梅有些犹豫,“丫鬟们的份例都是有数的——”
“怎么,我这一点主还做不得了?左右不过是你们五公子的私房,谁敢多嘴?”
青梅怯怯的低头偷笑。
“行了,你就这么去跟五公子回禀,领了衣料回来。我的事情不多,你们做完院子里的活计,就做衣服。你们都会做吧?”
“都会。小丫头们也会,就是做的不细致罢了。”
路湛摆手,“你放心,给自己做衣服,没人会不细致。”
青梅笑着去了。
芸豆沏了茶端进来,在一旁立着伺候。
“你出去,我不用人在跟前。你没事就绣点帕子。我听说小娘子们要备着许多帕子打赏人用。我这有吗?”
“有一些。二娘子要看看吗?”
“不用。我自己用的帕子呢?拿来给我看看。”
芸豆去了,一时拿了一个檀香木盒子来,打开,里面放着一叠叠的丝帕,底下放了两块香饼。
路湛翻了翻,很满意,“就要这种,不要太多绣花,在一角绣点花草就好。我喜欢兰草,以后就都绣兰草。千万千万不要绣我的闺名。”
芸豆不解的看着她。
“我瞧那些世情小说里,大家闺秀掉了帕子,那登徒子就知道了闺秀的闺名啦。”
芸豆恍然,“没有的事。我们府上才不会有那些……”她挠挠头,“规矩就是不能绣闺名的,不然落在外面,谁知道落在谁手里?万一拿了来——”
“拿了来说是小娘子私相授受的信物,小娘子是要跳楼呢,还是要跳楼呢?”
芸豆吓了一跳,低声道:“二娘子!”
“你怕什么?正是要多多知道这种下三滥的套路,才好防备啊。虽然我可能一年都不出一次门,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路湛叹息。这种事虽说罕有,但也不得不防。不过据说敢这么做的浪荡子,多半就是图个封口费,真图人的极少——大户人家就是女儿也很金贵,那种什么“外人拿了小娘子手帕甚至肚兜来要人”最终坏了小娘子名节的事情,实际上基本不可能发生,大户人家弄死一个草民远比逼死自家女儿方便快捷而划算。
但真要发生了这种事情,总归是极其恶心人的。
路湛反省了一下,自己以前是不是太不注意这些了——没有,以前她是农家女,谁会讲究这些有的没的?后来搬去县城,也一点都没这个意识,需要深入简出。一来年纪还小,二来没人管她。
现在被迫要住在深宅大院,还不知要住多久,入乡随俗这种道理她还是懂的。
她每天的日常就是上午看书、练字,下午或去花园溜达溜达,或去拜访一下其他小娘子。谢灵昉的庶妹七娘子莫名其妙的总想亲近她,态度甚至是有些讨好的。
路湛不是很明白,某日便问了李鲤。
李鲤笑道:“她那是想讨好我。”
“你不是她嫂子吗?为什么不正经去讨好你?讨好我有什么用啊?”
“你啊!”李鲤亲昵的点了点她脑门,“你是不是不太懂嫡庶分别?”
“小姨跟我说过一些,我不耐烦听。”
“哎哟!瞧你!”李鲤叹息,“你这心大的!”
路湛奇道:“我家世非常普通,这辈子也不会有机会讲究什么嫡嫡庶庶,我才不要费心去学用不上的东西。”
“错了。虽说可能用不上,但一定要知道。”强迫她听了一通嫡庶大讲堂。讲得尽心,口干舌燥,茶都饮了好几杯。
讲完了,李鲤又想了想,道:“你以为为什么夫君要将你当做是我远房表妹?我们李家是江南望族,本家旁系多有极有出息的族人,十弟要是真心钟爱你,找个族人收养你,你就是我李家的人,你嫁给十弟,就是正妻,你说,你要不要学。”
路湛震惊:“什么?怎么会这样?”
“我知道你不乐意,夫君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弄你进来,但既然进来了,你就不要多想了。在你本家,你已经是死了。我们女子,在世间多受磨难,你是农家女儿,你觉着一辈子身为一个农妇,天不亮就早起劳作,到入夜还不能停歇,是你能忍受的生活吗?”
路湛脸色发白,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