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看不清她的容貌,看她这一身装束,一开始还没搞清是怎么回事,这时听她语音,突然反应过来,惊喜道:“梦璃,是你?你这身打扮……哈哈!我们俩想到一块去了,都不肯再穿琼华派的衣服。”他高兴之下,竟全没注意到梦璃话语之中那份伤感。
梦璃悲声道:“云公子……”
天河这时才觉出梦璃的情绪有些不对,着急地问道:“梦璃,你怎么了?有人欺负你吗?!”
梦璃低头垂泪,只是不语,天河急道:“怎么了,是不是派里有人找你和菱纱的麻烦?是因为上次的事吗?梦璃你说话啊,我、我绝不会让他们欺负你的!”他突然见到梦璃这一副伤心神情,心中大急,登时想到上次和众弟子的冲突,又气又悔,又是不安。
梦璃凄婉一笑,絮絮地轻声道:“直到今天……我终于知道了,我……和云公子你们是不一样的……原来不,莫公子早已知道我的身份了……那日在即墨对夏书生说的那些话,其实也是有意想说与我听吧……”
天河听的一愣一愣的,本就单纯的他,完全未听懂梦璃的话,但见梦璃一脸悲色,忙道:“梦璃,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什么莫尘知道你的身份,又关即墨的夏书生什么事?”
“云公子……”梦璃叹道,“莫公子离开以后……我、我不知道要说与谁听这些,我、我就想到了云公子……今天,我终于知道了……那团影子、那个岛,还有那些脑子里一直闪现的身影……这就是我的宿命,躲也躲不过……我的心里好乱,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该走了……可我舍不得许多人……尤其是莫公子……还有你和菱纱……我告诉自己,只见你们最后一面,见了就走……可是,我却见不到他了……不过,我还是想和云公子你们说上几句话,哪怕一句话也好……打扰了云公子,对不起……”
天河听得莫名其妙,急道:“什么宿命?什么舍不得很多人?什么该走了?梦璃你、到底怎么了?”
梦璃幽幽道:“其实……其实我和莫公子是一样的,又不一样……都不是人类……”
“啊?!”天河听得一惊,似是不敢相信一般,“梦璃你在说什么啊?!什么不是人类!什么跟莫尘一样?!!我不信!!”
梦璃闭目垂泪道:“对不起……云公子……我说的都是真的……梦璃真的很舍不得你们……原来人和人的缘分真是注定的,上天要收回的时候,一时一刻都不会多等……”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了,只余下呜咽的抽泣声。
天河不明白梦璃究竟是怎么了,手足无措,眼中也急得要掉下泪来:“梦璃,你、你怎么哭了?!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门外忽传来菱纱的喊声:“天河你在吗?我听其他弟子说,不得了了——”
菱纱抢进门来,看见梦璃,惊道:“梦璃,你怎么在——”
梦璃凄凉地摇了摇头,轻声道:“云公子、菱纱……对不起,我……你们多保重,梦璃会将你们永远放在心里记着……永远永远记着……”忽的避开菱纱,以袖掩面,掉头向门外跑去。
天河神情呆滞,似是还没从刚才的事情回过神来,过了好半天,猛地一摇头,才反应过来,急喊道:“梦璃!”眼前哪还有她的影子?
菱纱看得惊讶不已,脸上神情极为复杂,问道:“天河,你们这是……怎么一回事?”
天河急得摇头道:“我、我也不知道啊……”
菱纱气地直跺脚,道:“你装傻啊?梦璃在你这里,忽然又哭着跑了出去……快说,你、你是不是欺负她了?”语气中带着三分焦躁。
天河急道:“没有啊,我真的不知道!感觉梦璃她不太对劲,说话怪怪的,还说什么和莫尘一样又不一样的……我现在就去找她,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咣当一声,一个圆圆的东西从桌上滚落了下来,天河一见之下,吓了一大跳:“爹、爹的香炉!”急忙小心翼翼地捡起来,刚想放好,耳边响声不绝,只见整个房间震动不止,橱柜上摆放着的细小物品,纷纷震落了下来,滚得满地都是。
天河惊道:“这房子、房子怎么会动?!”
菱纱满脸焦急和不安,道:“不是房子,是整个昆仑山在震动啊!大概真像其他弟子说的那样,妖界已经出现了!”
天河听得一惊,忽然全身一震,惊叫道:“不好,我要出去追梦璃,妖界来了,万一她遇到危险怎么办!”
菱纱道:“对,你快……”话没说完,突然头脑中一阵晕眩,眼前景物一晃,咚的一声,摔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天河大惊失色,刚才那一下突如其来,来不及出手相扶,急忙将她横抱起来,放到床上,连声急唤道:“菱纱、菱纱!你怎么了?!”
摸了摸菱纱的头,只觉她身体奇冷,额头那抹嫣红有淡淡暖流散发,但终究是杯水车薪,抵不过那强烈的寒气,天河心中惊骇莫名,再略一检查,所幸刚才摔的那一下,身上并没磕破,一时间也不敢乱动,只是急声呼唤着菱纱的名字。
过了小半会,菱纱悠悠吐出一口气,两眼微微睁开,天河喜道:“菱纱!你醒了?”
菱纱轻声道:“我、我昏倒了吗?刚才有一瞬间,突然全身的力气都没了……”
天河急道:“我这就去找琼华派的大夫,不,我还是先去找紫英,让他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菱纱轻轻摇摇头,微声道:“不用了,有额头上的那东西,倒不是太难受,我躺一会就没事了……对了,你有没有找到梦璃?”
天河满脸担忧之色:“没有,我还没有去。你这个样子,我不敢离开。你怎么样?身体还难受吗?”望着菱纱苍白脸色,心中陡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祥之感,全身不禁颤抖了一下。
菱纱担忧梦璃安危,强撑着想要坐起,身上却是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只能着急地道:“什么,你没去找梦璃?那你快点、快点去找她呀……妖界来了,外面说不定很危险的!”
天河急道:“可是,我走了,你怎么办?你这个样子,我不能丢下你!”
菱纱强作轻松之状,摇头道:“我没事的……最近几个月常常头晕,一时半会儿又不会怎样,我都习惯了……你快先去找梦璃吧,我在这儿等你们回来……”见天河仍在犹豫,急道:“唉,你快去吧,不用担心我……妖怪、妖怪就算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马上就杀到屋子里来吧?”
天河咬咬牙,将从承天剑台随手拿的长剑解下,放到菱纱手中。
菱纱惊道:“天河?!”
天河摇摇头:“你没带兵刃,我不放心……”不顾身后菱纱焦急的呼喊,夺门而出。
菱纱躺在床上,眼里全是泪花:“这傻子,你、你就一点也不顾及自己的安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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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周山-
“轰——!”远方的天空传来一声巨响,莫尘和烛幽都是不由地抬头,只见一红一篮两道光柱交错上升,化作一张巨网,牢牢将一颗幽紫色的星辰网住,竟是拖了下来,那方向,正是昆仑山。
莫尘微微皱眉:“幻暝星这么快就来了?!我也要加快速度了。”
烛幽微微哼道:“这等蝼蚁之间的战争,不过是你手中的棋子,何必那么在乎,不是只要最后借势而上便行了吗?”
莫尘摇了摇头道:“不……虽然是棋子,但是我答应了一个人,不让任何一人一妖受伤,现在幻暝星的结界应该还能支撑一段时间,我带走这把剑去趟鬼界之后,就要赶过去了。”
烛幽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莫尘,道:“这可不像你,你虽然为人王,但是我从来没见你对任何‘一个人’的事那么在乎。”
莫尘抬头望了望烛幽有几分戏谑的眼神,摇了摇头,不作言语,低下头,伸手便要去拔出那把剑。忽见那柄剑上,幻出一团蓝色光球,缓缓地飞到了自己跟前,围着自己绕了几绕。
莫尘见此情景,甚是奇怪,忽听见那团光球中传出一个怯弱的声音:“你……不要接近魔剑……小葵不想再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