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下注,场面顿时热闹起来,幕青衣转过脸来看向宁天灵,她虽然也在笑,眼中却隐隐透着几许忧虑,她在担心谁?幕青衣自嘲的摇了摇头,觉得是自己想的多了。
沈晟轩浓眉一扫,掠过十一皇子手上的宝刀,三皇子立即会过意来,伸手从十一弟手中的刀鞘中抽出宝刀来扔了过去,沈晟轩跃身而起,一把握住刀柄。
“三皇兄,你在干什么?只是较量一下罢了,刀会伤人,这样不公平”宁天灵并不曾想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在她的概念里,这不过是一场关于比试的游戏。
“哼哼···”三皇子宁天佑阴冷的笑道,“皇妹,伤到驸马岂不是正合你意,你早就想和沈晟轩在一起了吧?不要忘了,你刚才这一票可也是投给了沈将军,不知道你们家驸马现在得有多伤心”
宁天灵受不了他阴阳怪气的声音,此时她已悔的肠子都青了,再看向场内,沈晟轩已双手横刀,寒光闪闪,刀气慑人,他快速的迈开了脚步,地上尘沙四起,颇有力倒千钧之势···
可是忽然,沈晟轩像是被定格了一般,停在了距离幕青衣十步开外的地方,众人都愣住了,瞪大了眼睛,千道目光聚集到了沈晟轩的身上。
宁天灵见还有机会,恰巧此时辰明已到身边,便伸手拔出了辰明的宝剑,快速的像幕青衣扔了过去。
可是她明明用了全力,剑却同样在距离幕青衣十步开外的地方被弹落了下来,并且以弯折之态躺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是我的力道不够吗?”宁天灵看向辰明问道。
“不是,是幕青衣用了‘九层天’”,辰明说道。
“什么叫做‘九层天’?”宁天灵不可置信的看向幕青衣方向,他明明负手而立,站在那里动都没动一下啊。
“我也从来没见过这种武功,据说只有少数江湖典籍上有记载,我在藏书阁里偶尔看到过,是一种以内聚气的神功,当内气聚集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会在周身形成一个结界层,外物无法近身,这是第一层;再往后就能将人弹出千米之外,轻者外伤,重者内器重创,这便是第二层;如若到了第三层,人的内力便会被吸空,轻者武功尽废,重者当场身亡——”
“那姓幕的现在用的是哪一层?”宁天灵立即打断辰明急问道,虽然她对这些江湖神功很感兴趣,可现在人命关天,来不及一一听他科普了。
辰明知她着急,伸手指向沈晟轩的脚部,“你看沈将军的步伐,他脚尖向前,两只脚一前一后,跨势较大,脚底已有很深的摩擦痕迹,足以看出他在全力阻挡结界层的攻击,应该是第二层”,辰明犹豫了一下,突然叫道,“不好,沈将军使出了内力进行抵挡,结界层遇气而升,转化为第三层了,现在已将他吸入其中,你看,他的脸已在变形”
“不要!”宁天灵大喊了出来,辰明见势想要拉住她,她人已从人群中跑了出去。
“别过来!”幕青衣皱紧眉头,想要阻止,却发现根本就是枉然,她仍然在飞快的朝这边跑过来。
幕青衣暗熟唇语,他分明读懂此时宁天灵口中的焦虑,她在命令他,抑或是乞求他,“不要伤他性命!”
幕青衣一阵苦涩直达心底,这场比试,从一开始都不是他想要的,是沈晟轩在逼他,是众人在逼他,到了最后,变成了她也在逼他,他又何曾想过要伤人性命,一直以来,都是他们想要他的性命啊!
幕青衣凄笑奄然,使出全身内力,将三层结界骤然收回,没有停顿,没有缓冲,亦没有过渡,众人要我亡,我岂能不如你们的意?
“嘭”的一声巨响在狩猎场上轰然炸开,地掘三尺,尘土飞扬,漫天飘散,如同下了冰雹一般来势汹汹,蛰迷了众人的视线,人们纷纷以袖挡面。
重伤之下,幕青衣颓然跪倒在地,五脏六腑像是被烧透一般,灼的腥苦难当,他试图封住自己正在倒流的血脉,可是手刚抬起,就已气力殆尽,一口鲜血直喷而出,素白的衣袍上顿时红了一大片。
结界层被忽然收回,沈晟轩却由于惯性而直扑向前,刀锋直指幕青衣方向。
“不!”宁天灵纵身一跃,挡到幕青衣的跟前,撕心裂肺一般的吼向沈晟轩,“难道你没看到,是他饶了你才伤了自己,不要再比了!”
“灵儿—”沈晟轩心痛唤道。他从未见宁天灵这样失控过,她眼泪横飞,身体剧烈的颤抖着,愤怒且敌视的望着自己。
沈晟轩自知不该,刚刚是起了魔心才会如此癫狂,要知道,他也不曾真的想要他的性命啊!可是此时,再好的解释也都显得苍白了,他只能退到远处,祈祷幕青衣千万别出事,“我们应该光明正大的比上一回,我只想赢你,不想杀你”,沈晟轩轻轻的说道。
幕青衣斜靠在宁天灵的手臂上,气若游丝般的说道,“你不要哭,这不像你,你也不必难过,我还不会死”,见到幕青衣在笑,宁天灵哭的更加伤心了,她听说人只有在回光返照的时候才会是这种状态。
幕青衣最见不得她哭,只得悄悄从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握在手里送到她的面前。
宁天灵摊开他的手掌,里面是一串珠坠,于是哽咽问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送我东西?”
“这本来就是你的,我一直都想要告诉你,其实很早—”,幕青衣话未说完,便重咳起来,最后咳到满嘴的鲜血直流到衣襟。
宁天灵顾不上晕血,马上喊道,“太医,有没有太医?”
“有”一个沧桑的声音起林子后面传了过来,众人顺着声源寻过去,看到的是坐在轮椅上的洛太医被医童推着从林子深处走了出来。
“洛神医怎么也会在此?”不知什么时候,皇帝已站在了诸位皇子的身后。
“微臣昨夜夜观星辰,发现北斗星闪烁不定,担心圣上今日出巡不利,便提前到了此地,想要勘探一下地形,不料却遇到了驸马受伤”
“恩,还是洛神医思虑周到,那你看幕儿伤势如何?”皇帝问。
“驸马内力轻薄,被沈将军剑气所伤,怕是要细细诊治一番”洛太医瞥了一眼幕青衣道。
“剑气?”众人面面相觑,就连沈晟轩自己都疑惑了,宁天灵先是看了一眼辰明,又转头看向了沈晟轩,没有人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贸然去怀疑洛神医的诊断,要知道他的医术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曾经宫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除了死的太久救不活,其他的,还没有能够难倒洛太医的疑难杂症”,正因如此,他才被称之为“神医”
见洛神医下了诊断,即便刚开始有些疑惑,慢慢的,大家也都信了,有人开始责备沈晟轩下手太狠,有人开始恍然幕青衣当初为何不敢接受比试。
洛神医让医童将幕青衣打横抱起,放到营帐之中,并且阻止任何人进入营帐之内。
众人觉得,既然是洛神医出了手,想必幕青衣定无大碍,便也落下一颗心来,专注应对起今天的狩猎比赛。
宁天灵站在帐外,着急的等待着,来回踱着步,这颗心,她是无论如何都放之不下的。
营帐内,洛神医将一颗火红色的果子放到药槽里捣烂,然后喂幕青衣吞下,幕青衣只觉得身体里的火势在逐渐褪却,面色开始恢复一二,体内的感觉就好像是回到了从前,那时他在崖底,每当饥饿之时便摘下一颗果子,他不明白这种果子为何一年四季都挂在枝头,不掉不落,起初吃不习惯,味道苦涩,吃后会昏睡好几天,后来慢慢便能驾驭了,吃下后能够感觉到身体冰凉通透,并且一颗果子能够维持长达数月的体力。
幕青衣微微的睁开了眼睛,“洛太医,是你救了我”
“我只是让着活了下来,你的五脏六腑之间仍然有两股气流在冲撞,若是无法融合,你必将走火入魔,到时候,你会发现活着还不如死了好”洛太医轻描淡写的说道,示意医童拿来笔墨。
“怎么会这样?”幕青衣试着运气,却发现心口处绞痛不已。
“为什么不会?”洛太医怒吼道,“内气急收是自毁行为,你身为习武之人怎会不知?我早就提醒过你,不要多管闲事,不要锋芒毕露,你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你偏偏不听,这次若是我不赶过来,你就是死在了你自己的手上!”洛太医怒斥道。
“洛太医,你是专门赶过来救我的?”幕青衣深疑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每次说话都像意有所指?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幕青衣警觉的坐起身来。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你自己是谁,这个给你—”洛太医扔给幕青衣一张白纸,上面赫然写了“青峰派”三个大字。
“你去‘青峰山’去找一个叫做暮成雪的人,告诉她朝若青丝暮成雪,昔日恩情,是时候还了”洛太医说完,深深的叹出一口气来。
“‘青峰派’?”幕青衣端视着这几个大字,忽然眼前一亮,掏出衣袋里已经揉成一团的那张纸条,放在一起对比道,“原来早上提醒我的人就是你”
洛太医轻“哼”一声,扔下笔墨自己转动轮椅出了营帐,医童也紧随其后走了出去。
“他怎么样了?怎么样了?”宁天灵跑到洛太医跟前紧张问道。
“已无大碍”洛太医淡然答之,之后退到一边观看起各位皇子骑射的骑射比赛。
宁天灵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钻进营帐,看到幕青衣盘坐在那里,顿时捂住胸口吓了一跳。
“怎么?见我没死,你很意外?”幕青衣轻挑眉毛斜睨着宁天灵故意问道。
“我当然意外”宁天灵下意识的反驳了一句,然后脚下一软,就跌倒在了幕青衣的跟前。
“你怎么了?没事吧?”幕青衣伸手想要去扶她,却见宁天灵突然间泪如奔泉,嚎啕大哭起来。
“怎么?不过是摔了一跤,你是不是撞到什么地方了?”幕青衣作势要站起来,又被宁天灵拉住了手臂。
只见宁天灵哭喊道,“姓幕的,你吓死我了···刚才我真的以为你快要死了···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我说过我不会死”幕青衣温柔的笑着抚在宁天灵的脸上,轻轻的帮她擦着眼泪,他的手上有血有泥,触到她的脸上顿时花了她的妆容,他尴尬的笑了笑,想要收回手掌,却被她紧紧的压住,贴在自己的脸上。
幕青衣心中一暖,用力将她拉到身边,可是这时营帐外却是又起了一阵骚动。
“如妃娘娘被刺客劫走了,抓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