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老司机,得曦熟练地把车停进日本料理店门前的停车位里。我们刚一下车,一个极富热情又饱含热度的声音就灌进了我们的耳朵。
“得曦!小如!”随即这个声音的主人冲了过来,激动地抱住我和得曦:“终于见到你们了!我好想你们啊!”
眼前这个眼睛大大、身材娇小的姑娘,蜕掉了当初的素雅和稚嫩,衣着华丽、妆容精致地出现在我们面前,虽然感觉很遥远,但却又很熟悉。
“金津!你变样了嘛!这一身珠光宝气的,要去戛纳走红毯啊?我都快认不出来了!”得曦兴奋得大喊大叫。
我也好开心,与她们相拥在一起,仿佛回到了几年前的时光。
精致的日料餐食一道一道端了上来,我们三人边吃边喝梅子酒,有朋自远方回,仿佛不曾分开过。金津打开了话匣子,给我们讲她这几年的生活。
五年前,金津和孟远经相亲认识,交往了三个月便闪电结婚。还记得当时我和得曦都问她:“为什么这么快就认定了孟远?你爱他吗?”金津给我们的回答是:“其实跟谁结婚都差别不大,爱或者不爱也许只在前三年会有深刻的感知,到了后来都一样。虽然我对孟远没有心动的感觉,但我现在想结婚了,正好遇到了他,那他就是对的人。况且孟远也不错,老实靠谱,做事沉稳,经济能力也可以,我应该爱他。”
我提醒她说:“应该?我还是觉得,真心爱一个人的感觉是,即使他这里不好,那里不合适,我却还是爱他,而不是他各方面都不错,我应该爱他。”当时我正在谈恋爱,所以很有感悟。
金津摇摇头说:“给你举个例子,孟远昨天带我去了一家超贵的餐厅,我吃得特别开心,以后这种生活也会成为我的常态,有什么不好的呢?人还是现实点吧。”
“但是如果跟你真正爱的人在一起,可能你们分吃一碗泡面都会觉得特别开心。没有爱,怎么才能在未来漫长的时间中彼此真心包容理解,怎么去对抗生活的繁杂和琐碎,相爱才是最大的现实啊。”我一口气说完。
金津笑着摸摸我的头,说:“小朋友,你几岁了?我真心爱以前的男朋友,有用吗,结果不还是分手。如果一辈子都遇不到相爱的人,难道我一辈子单身吗?对于婚姻,我需要的不是爱情,而是稳定和踏实。以后你会明白的。”
其实直到现在我还是不明白。
金津刚刚结完婚不久,她老公孟远被调至香港分公司工作。金津毫不犹豫地跟随他去安营扎寨,很快便怀孕生下了女儿,取名“好好”,今年已经快四岁。
孟远的事业顺风顺水一路凯歌,金津做起了全职太太,相夫教子衣食无忧。孟远虽然很忙,但也算是关心金津,疼爱好好。现在孟远又被调回总公司工作,并升任总监,金津便拖家带口继续紧随其行。“安稳幸福”,这是金津对自己生活的总结。
虽然当初我和得曦都认为她对待婚姻的态度有些急躁和偏激,但如今看来,貌似她找到了让自己最舒服的生活方式。的确,这世上没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守则,结婚的条件中没有一条规定是必须有爱情,所有事都是如人饮水、小马过河。成年人做事,只要没有触犯法律,没有伤害别人,按自己的意愿做选择并能够独立承担后果,怎么样都无可指摘。
“光听我说了,你们的感情生活有什么进展?”金津饶有兴致地分别看看我和得曦。
“老样子,单身中。今天中午刚刚经历了一场失败的相亲。”我简单做了回答。
“你不能太挑,婚姻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人这一辈子啊,难得糊涂……对了,你之所以没再恋爱,该不会是还忘不了顾磊吧?”金津睁大眼睛望着我,我把一副写着“莫名其妙”和“怎么可能”的表情送给了她。
金津冲我“啧啧”两声,又问得曦:“你呢?”
得曦喝了一口梅子酒,笑道:“老样子,恋爱中。对于感情,我做不到你说的难得糊涂。我的自我感觉是‘老娘金贵的不得了’,谁不珍惜谁滚蛋。我只活这一次,坚决不能委屈自己。世上男人千千万,不行咱就换。不过我现在的男朋友真的超棒,完全是我想要的样子,哪天介绍给你们认识。”
酒过三巡,接下来再说了什么,我已印象不深。只记得“顾磊”这个在我内心角落里尘封了很久的名字,明明已经落满灰尘,结了蜘蛛网,可是一旦打扫擦拭,还是鲜亮如初。
有的人,不用刻意想起,可能因为从未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