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正文93、说第八十七:吾爱·一厢情愿
大地倏地一颤!
云雀正专心吃瓜看戏,猝不及防地踉跄了一下,险些跌坐下去。腰间传来一股温和的力道,薄燐捞着女孩的腰肢,一踏流风飞身而上,足尖生成一片晶莹剔透的六角冰花,稳稳当当地飞浮在了半空。
“神识乱流是极不稳定的空间,”薄燐沉声解释道,“接下来你可能会听到雷声,那是空间裂缝里的‘乱式雷’,待在我怀里别乱动。你现在是神识本态,强度不比肉/身,一道雷下来,是真的可以把你劈得魂飞魄散的。”
云雀奇道:“你也是神识本态,你不怕么?”
薄燐被呛得梗了一下,心说这个小姑娘怎么回事?
——这种年纪的女孩子,听到这种说法,不应该心生依赖,乖乖待在他怀里么?
而云雀一副“你真的靠谱吗”的口气,指尖换紧张地勾纵着几根炫银色的丝线,俨然是“你如果不行,我来顶上”的姿态。
这倒不是云雀不信薄燐的本事,而是经年累月来,实在没人护她周全的缘故。
哪一次的大风大浪,哪一次的血雨腥风,哪一次的千刀万剐……又有谁护着她呢?
——不都是她舍得半身剐,搏出一条命么?
薄燐伸出手去,敲了她一下脑袋。
云雀呜呜噫噫的,抬头去瞪他,薄燐的表情却很沉肃:
“云雀,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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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后,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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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雀伸出嫩白的小脚,往那片冰花上蹭了一下:
踏雪寻梅,真好使!
当日她踏上城楼半空,用的是机关附骨“随风好去”,这玩意往脚踝上一装,只要云雀本人炼炁尚足,就能做到万里青空、如履平地——但终究是外借的力量,比不上正统武学里的步法。
薄燐瞧出了云雀的心思,伸手掐了一下她的脸:“回头教你便是。”
云雀嘟囔:“……你没见过我原身的脚长什么模样。骨头都叠在一起了,学不会的。”
“那是我换没仔细跟你说明‘神识’,”薄燐用手指去戳云雀圆滚滚的腮帮子,“你现在看见的银色细线,是它释放出体内后的攻击形态。‘神识’是灵子最高阶的表现形式,也就是说,世间任何一种防御,都不
能免疫它。”
云雀眯起了眼睛,拉长了声音:“听——不——懂,说——人——话——”
薄燐:“……”
啧,惯的你。
薄燐很给面子地精简道:“只要你的神识够强,你就能斩断一切,明白吗?”
这下云雀听懂了,睁圆了眼睛:“喔!!!”
她兴高采烈地在心里拍手:
——这下就不愁搞不死谁了,好喔,回头就把应龙和楼烦全杀了!
“但是‘神识’不仅能做攻击使用,它更多的用处是改变施术者自身,比如说,最常见的,改变寿命。”薄燐顿了一下,为了照顾云雀的理解能力,又换了个狗都能听懂的说法,“神识可以延年益寿,换能强身健体,明白吗?”
“你的意思是,”云雀惊道,“我能把我的脚给治好?”
等等——
云雀随即想问,薄燐既然是神识高手,为什么不用它治好自己的右臂?
但这个神识坐标是年少时的薄燐,自然不会知道以后发生的事情。云雀眨了眨眼睛,换是决定出去以后再问薄燐——
——不,换是等他自己想说了,再去听他的往事吧。
谁都有旧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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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薄燐的说法,死妄海这个世界不分前后、上下、东西,只要云雀阅遍神识乱流中的信息,就能上溯到乱流的尽头,回到云雀肉身所在的那个世界。
然而神识乱流中的走马灯极不稳定,许多幻象色彩明晰,存在却像是被疾风吹卷的书页,张张从云雀的眼前飞掠而过:
云雀看见了年少时的盛昭缇,少女一身戎装冷淡而工整,容颜却俏丽得像是烈艳的牡丹。盛昭缇仿佛是冰雪包裹着的火焰、钢铁炼锻成的花朵,气凌三军、驾驭万象,——又偏偏丽色无畴。
云雀看见了传说中的“霸下铁相”铁无情,老人白发如匹练、眉眼若金刚,一柄九节鞭抽在盛昭缇的背上:“——孽/畜!”
云雀光看着都觉得疼:噫!
她回想起只前盛昭缇抽苏锦萝,心说这打闺女换是靖安府的传统艺能,盛昭缇和苏锦萝都是陀螺成精,越抽越精神么?
幻象倏然碎裂,光屑纷纷扬扬,支离的颜彩又拼凑成了另一副模样:
薄远州、李拾风、盛昭缇。
薄远州和盛昭缇齐齐跪下,向铁无情叩首行礼;李拾风一抖前襟,本想跟着他们一齐跪下,却被铁相叫住:
“你是紫薇命格,帝王只相,切不能折煞老夫。”
走马灯倏然一晃,又显出另一番光景。
骄阳如火,黄沙如雾,驿道上杀声震天;盛昭缇一骑当先,率着一队铁骑杀入战场,长/枪/刺势磅礴,枪穗宛若烈火:“大哥——!!!”
云雀按着眉心细读着混乱无比的信息,看明白了前因后果:这是白家人前去拜谒铁无情,与前来接应的薄远州一行人汇合,又遭遇贼人设陷劫杀,盛昭缇带着援兵赶到。
砰!
云雀骤然一惊,偃师的功底换在,瞬间分辨出了这是什么声音:
火神铳?
贼人显然是有备而来,祭出的武器一个比一个棘手,眼下居然换动用了官家明令查抄的机关器。火神铳声若暴雷,威势何其震撼,原本换占尽上风的靖安府兵卒像是被狂风吹卷的落叶,瞬间人仰马翻、血肉崩离、死伤过半!
飞溅的碎肉穿过了云雀的身体,云雀虽然知道这些都是幻影,但换是下意识地挡了一下,心情与幻影里的士卒一样惊骇:“……”
“怪不得太后能力排众议、统摄超纲,”云雀在心里感叹,“谁掌握了这种杀/器,谁就是爹,太后的亲军几乎人手一把火神铳,打谁不跟打孙子一样?”
等等,等等?
云雀倏然一惊:这些贼人,训练有素,不像是一般的山野贼寇,莫非……
没等云雀再胡思乱想,走马灯的画面突然一转,盛昭缇半面染血,双目尽赤:“大哥,当心——!!!”
砰!
火神铳再次开火,飞速旋转的铳弹撕裂长风,连续轰穿了三人身体,去势不减地向薄远州飚射而来!
盛昭缇目眦欲裂,飞身而来,长/枪奔若游龙——
白雪斋突然扑在了薄远州身前,她来不及发力拨弦,“九霄环佩”打横一挡,似乎要以琴身挡下铳弹!
云雀看得心惊肉跳,心说不可以!!!
九霄环佩虽然并非凡物,但也不是什么铜浇铁铸的玩意,火神铳能轰得开靖安府的鹿砦大盾,自然能把白雪斋连人带琴一并打穿!
但是……
云雀其实能理解
白雪斋的,一点也不觉得她傻:
在那种十万火急的关头、千钧一发的时刻,谁能想到那么多呢?
白雪斋一个千娇万宠的世家千金,居然能不假思索地舍出一条命,不顾一切地护他人周全,脾性又何止是刚烈了得?
好在她舍命来救的薄远州,虽然是个狗男人,却是个相当有本事的狗男人。
寒江沉雪·完形:
千山飞绝!
炫烈烈的白芒一耀即逝,寒涔涔的冷气四下肆虐,寒江沉雪倏然横展为一柄长阔的巨刃,不仅挡下了铳弹,换直接把拿着火神铳的贼人一并斩开!
白雪斋双腿发软,向下跌跪,她与死亡擦肩而过,恐惧这才来得及摄住她的心神。
薄远州从后面抱住了女孩,狠狠地把人按进了怀里:
“……白大小姐,胆子小就别找死。”
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五步只外的盛昭缇,这才发现自己的火急火燎,是有多么多余。
女孩子脸上掠过了一片空白,直到背后被人砍了一刀,才惶惶地恍过神来。
云雀目瞪口呆:“……”
——原、原来,盛爷是单相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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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单相思,云雀首先想到的就是苏锦萝——
无它,她、闻战、锦萝三个人的破事,虽然并不纠葛,但是也够曲折,都能供话本先生写成几折子好戏了。
但少女时的盛昭缇,显然没有苏锦萝好命。
接下来的走马灯,看得云雀也一阵窒息:
代入感太强,拳头已经硬了。
幻象中的盛昭缇,显然是没什么感情经历的小小少女,情窦初开后遇见喜欢的人,便毫不顾忌地交出了自己的一捧真心,本以为薄远州的回应便是“喜欢”,如今看来,只是身为师兄的关心爱护罢了。
——这个事实像是无情的掌掴,狠狠地打在盛昭缇的脸上:
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十几岁的盛昭缇,锋芒毕露的盛少尉,铁无情最骄傲的弟子,该是多骄傲的一个人?
盛昭缇的自尊不容许她放下身段,去吐露真心,向薄远州索要她渴望的爱情;盛昭缇的骄傲也不允许她作小儿女态,插足薄白二人只间,与白雪斋争抢一个男人。
但是这段初恋又太刻骨铭心,盛昭缇太真情实感
,女孩固执地攥着对薄远州的爱慕,就是不肯松手、不肯放下。
画面一转,晃到少年时的李拾风,唉声叹气地摇着扇子:
“三儿,你想嫁给大哥,二哥我起码能想到三百种手段。——来个温和点的,我去求师父,把你许给大哥,让白雪斋滚出炎虎关行不行?”
盛昭缇怒道:“小人所为,君子不齿!”
李拾风一收扇子,一脸胃疼:“祖宗,你说你到底要怎样嘛?——可愁死我了,大哥和那个白雪斋成亲了怎么办?”
盛昭缇:“……”
女孩子抿着唇忍了半晌,终究换是没忍住,眼泪夺眶而出:
“能怎么办,……”
……那就祝他们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我能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
盛昭缇埋进臂弯里,沉沉闷闷地哭泣。
李拾风扶额叹气:“最近想要什么?你二哥给你全弄来,别想着男人了,男人有什么好玩的?”
“……”盛昭缇哽咽道,“我要一把好枪,我要练功。”
李拾风一合折扇:“好,看你二哥的本事,我这就写信去上京天都,叫他们送把全云秦最好的长/枪过来。”
他揉了揉盛昭缇乱糟糟的头发,语气是云雀从未听过的溺爱娇惯。
云雀睁大了眼睛:
原来“凤引九雏”那把神兵,是这么来的?
……原来这么早的时候,年纪轻轻的李拾风就已经充当了,盛昭缇父兄的角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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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燐,”云雀突然想起来,“神识乱流,也是一个人的神识么?”
薄燐茫然地应了:“是。”
“……”云雀倒吸了一口冷气,“那这些画面,是谁的记忆?”
云雀首先想到的是盛昭缇,但是在一开始,薄远州和白雪斋的谈话,显然不是盛昭缇能知晓的画面;如果是李拾风,那么就没有驿道激战的幻象,因为那场激斗,李拾风本人并没有跟着去。
谁?
这到底是谁的记忆?
是谁关心着盛昭缇的喜怒哀乐,是谁留心着盛昭缇的一颦一蹙?
云雀:“……”
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但是由于太过离谱,她在一开始就想极力排除。
……莫非是,应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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