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靖淡笑道:“云小姐太谦逊了,何为屈尊?只要云小姐不嫌在下唐突便好,在下确有要事找小姐。”
“哪里哪里!金棠阁是广迎四方客,怎会唐突!欧阳公子能来金棠阁是我的荣幸才是。”
云九姬违心的淡笑,暗忖他们素无交集,会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让欧阳皇商世家的嫡长公子亲自登门拜访。
毕竟他们关系尴尬,提亲被拒,怎么说也是男女双方尴尬的事情。
“云小姐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在下先祝贺云小姐成为中宗学院史上首位考核的女榜首!来人,上礼。”说毕,一位仆人捧着一个匣子呈上来。
面对这么突兀的礼物,云九姬属实不敢受,连忙挥手道:“不可,怎敢让公子破费!”
欧阳靖笑道:“勿客气,小姐受得,因为我与小姐有要事相谈,双赢的好事,不知小姐可感兴趣?”
双赢?
云九姬有些纳闷,问道:“公子与我?”
欧阳靖点点头。
“那公子不妨说说是什么双赢的好事。”思忖了一下,云九姬道。
欧阳靖正色道:“小姐声名显赫,在下想壮大南昌国金楼的生意,借小姐的名声在南昌国全力推广,另与小姐在南昌国广办免费救济贫民的私塾。”
面对一脸真诚的欧阳靖,云九姬觉得有些突然,他竟如此信任自己?
不过,此事若成实乃双赢的好事,她的大名在南昌国可谓是无人不晓。
“欧阳公子,不知道你准备怎么合作?不过事先告之,小女虽声名远播,奈何是毁誉参半,若是声誉出现了新危机,欧阳公子的金店保不齐会受连累。”云九姬认真的看向欧阳靖。
欧阳靖笑道:“无碍,既我选择了小姐合作定是做足了准备,就凭开设的那些免费私塾功过相抵,也不会亏本。”
见他自信一笑,云九姬暗骂果然老狐狸,不愧是妥远皇商欧阳家族的长公子,天生是做生意的料,转眼就把她的绝招学去了。
此乃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她自然乐意之至,她要为家族审冤,并没有时间全耗在生意上,既有这样的好事上门岂能拒绝。
“可以,我出声誉不定时设计些首饰图样,不知欧阳公子准备怎么合作?”
“这样,南昌国但凡小姐设计的首饰只能交于欧阳家族来卖,每一件卖出的净利润,通通百中取一给小姐,在下不才在南昌国的首饰阁无数,仅仅是百中取一也是一笔庞大的数目了。”
如此算来倒也划算,云九姬点头。
俩人商量好了细节,签订了文书,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八月十五,中秋节。
几家欢喜几家愁,因中宗考核录取名单公示,考上的学子自然是高兴过节,而名落孙山的学子则注定要过一个糟心的节。
作为中宗学院榜首,云九姬纵然有此好成绩也高兴不起来,因为白元修病了,此病凶险才区区二天的功夫,已病的咳血昏睡不起。
病势如此沉重,云九姬不得不前往李耿家照顾白元修。
大夫诊了脉,只说是心病气急攻心,要是得不到宣泄,怕是会有性命危险,且这段时间不能刺激他,否则不利于病情。
云九姬擦干净他头上的虚汗,看着他憔悴的面容万分担忧。
一旁的李耿脸色难看,欲言又止。
云九姬心急如焚,守在床边又自责又后悔,早知道前天就该追出来了,区区二日功夫,好好的人变成了这样。
床上的人梦呓了几句,因在喉咙中哽咽并听不清楚讲了什么,云九姬着急唤道:“表哥,表哥,我是姬儿,快醒醒不要睡了。”
白元修似听见了般,眼睑动了几下最终未睁开眼。
见此情形,李耿再也忍不住道:“云小姐,元修是因为什么事生病,你心里不清楚吗?我这两天晚上听见他在梦里一直喊你的名字,可见他的症结在于你。”
听到这句话云九姬又愧疚又无奈,恨不得代他受苦,奈何她对他始终只是兄妹之情。
李耿见她的神色叹了口气,询问道:“云小姐,元修喜欢你,我早看出来了!你钟意他否?”
云九姬抬头道:“李公子,表哥可有亲囗对你说过钟情于我?”
“无。”李耿干脆利落回道。
“既如此,公子休再提起,我对不起白家,他是我表哥,我与谁都有可能唯独他不行,白氏一族也不会同意。”云九姬垂下头,又想起外祖母写给她的信。
而她不知道的是,白元修虽眼睛睁不开,但耳朵却听的清清楚楚,心里也跟明镜似的,只是全身动不了,胸口像压了块巨石。
李耿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叹了口气走出了门外,留下他们俩人在房间。
“表哥对不起,你一定要好起来,好了你才有力气骂我,如果你出了事我也活不下去了。”
想起外祖母,想起与表哥的往事,还有她这两年的艰辛,云九姬无助的趴在床沿上大哭。
白元修听到她哀恸的哭声,心痛无以复加,她是他的心尖尖上的女子!
她这样痛哭,可知他心疼万分!
最终胸口又是一阵翻涌,一口血从他口中咳出来。
云九姬见状吓的魂都没了,语无伦次喊道:“表哥,李耿,李耿!快叫大夫,表哥又吐血了!”
这一嗓子把外面的李耿吓的不轻。
他一个箭步冲进来,见白元修雪白的衣襟上染上了触目惊心的红,忙冲出去找大夫。
“怎么办,表哥…怎么办…”
云九姬颤抖的擦拭着他嘴角的血,不由想起了两年前母亲听闻了父亲的死讯,惊吓过度当场流产血崩,与那个未成形了胎儿双双殒命。
来自灵魂深处的痛楚袭来,她仿佛又看到悲凉的白绸丧布,听到了云府东院仆侍的嚎啕大哭,还有她吓傻了被人撞倒在地,映入眼帘的是母亲口中喷出的血,还有未成形胎儿的血……
害怕席卷了云九姬的四肢百骸,她扑到床上道:“不,不要死,我不要你死。”
白元修艰难的呼吸着空气,被她压的连连咳嗽几声,他用力的攥紧了手眼睛终于睁开了,“你再……压着我,我真要死了,快扶我起来。”
听见他的声音,云九姬终于恢复理智,看见他睁开了眼睛,她激动抹着眼泪扶着他坐起身,扑在他怀里颤声道:“表哥……”
这一声表哥,一个炙热的拥抱,足已让白元修所有的怨气通通消散。
他抚了抚她的背,疲乏的闭上了眼睛,安慰道:“我没事,死不了!为了你,表哥一定会挺过去,因为我爱你,还要保护你一生一世,不,永生永世!”
云九姬愣了一下,最终嗯了一声点了点头,此时爱不爱什么的,她不想再争执了,只要他高兴对他的病有利,她先顺着他又何妨。
门外,商祈看见她们俩人拥抱在一起,白元修说着动人的情话,云九姬点头附和着。
而他,却像个不识相的傻子,呆呆的站在门外!
白元修余光瞥见门外一抹熟悉的衣角,眸子闪过一丝深幽,更是抱紧了云九姬。
他附在她耳畔,低声道:“姬儿,能帮我把外衣脱一下吗?血腥味让我头晕目眩。”
云九姬点了点头,缓缓脱了他的外衣,而白元修用手挡住外衣,免得外衣上的血渍让商祈看见。
随着这一个动作后,白元修虚弱的倒在云九姬身上,云九姬承受不住重量被他压在身下。
他的唇覆在她的额头,火热的吻猝不及防,她被他压在身下吓得脸臊的通红,想要推开他,他却在她耳畔低喃道:“别动,我的胸口疼的动不了。”
这一声低喃,小的只有她们俩人听见,云九姬吓坏了不敢动弹,望着他脸色病态的红,担心不己。
门外的商祈看到这一幕再也承受不住,悲痛欲绝的落荒而逃!
白元修艰难的挪动身子,余光瞟见商祈不见了松了口气,这一幕足已让他误会了。
“没事吧?”云九姬红着脸问道。
白元修淡笑,“对不起表妹,你扶我起来,失礼了!”
隐居。
收拾好了包裹,吕一看向主子道:“主子,该走了,都收拾好了。”
商祈冷着脸走出房间。
院子里,云九哲站在马车旁边,气鼓鼓的盯着他。
今日是八月十五,外面热热闹闹,唯有隐居冷冷清清,小满与春桃在金棠阁,云九姬去了李耿的家,如今商祈吕一要走,只留下了云九哲一人。
已近黄昏,隔壁传来零星的鞭炮声,定是哪位稚子拆开了鞭炮在玩耍,几位孩子提着灯笼,高兴的坐着驴车上跟父母去东市看灯。
南昌国每年中秋节有花灯会,赏菊夜,猜灯谜等,虽比不上元宵节热闹,但也算是隆重。
本来为庆贺云九姬考入中宗学院,隐居的人商量好了,晚上一同去赏花灯,猜灯谜,如今却闹成了这样,委实伤了云九哲的心。
“小哥哥,你不是答应……带哲儿去赏灯,怎么收拾包裹要走?”云九哲生气的噘嘴,拦住他不许他上马车。
“吕一。”商祈冷声道。
吕一眸中闪过一抹无奈,像拎鸡崽子般把他扔一边去。
主仆俩往马车边走,云九哲如丧考妣,在院子里哭嚎阻挠着他们,奈何几次三番均被无情撂开。
商祈终于坐上了马车,才出了隐居没有五十步,吕一皱眉道:“主子,马车的车轱辘坏了,走不了了。”
马上云九哲就追出来了,赖在地上嘶喊:“小哥哥,你真的不要九哲了,你喜欢姐姐,说过永远……不会离开她,你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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