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们俩就往回走,回到家之后他还在骂我,我就一直哭,他让我把锄头上的血都洗干净,不许留下一点点痕迹,不然就打死我,我就赶紧把锄头上的血迹都清洗干净,把锄头放回去。这时五更天了,他说去把那尸体扛回来扔到池塘里毁尸灭迹。寺庙里的人反正也不喜欢这个秃驴,他要不见了也没人会管,但是如果发现尸体,恐怕只能报官,那就麻烦了。”
“我想也对,就答应,于是我就跟他一起上山准备把尸体抬下山去扔到池塘里。我们抬着尸体经过塔林的时候,忽然看见远处有人来了,也不知道是谁,我们就赶紧吧尸体扔下转身就跑。一口气跑回了家,再没敢回去拿尸体,事情就是这样。”
卓然点点头,心想,如果死者是夜半三更被杀,早上五更初扔掉的时候,中间只相差两个时辰,两个小时尸体的尸斑也才刚刚形成,这时转移尸体的话,原先的尸斑将会消失,只会形成新的尸斑,不会形成双侧性尸斑。由此就无法显现尸体曾经被移动过,这样解释起来也就顺理成章了。
卓然立刻道:“你丈夫呢?他到哪去了?”
“他一早就出去打石头去了,具体什么地方我也不清楚。他很少跟我说具体地方的,我也懒得问,反正不会太远,还走路去的。”
卓然说道:“他朝哪个方向去的?”
“这个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因为他径直出门就走了,朝哪个方向我也没跟出去看。”
卓然马上对南宫鼎说:“你带人分别到各村去寻找,同时探查一下各地的人,看看有没有见到他。”
南宫鼎答应赶紧起身。
卓然吩咐把荷花带到法云寺去指认现场。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处距离法云寺不远的小树林里,这里刚好拐到另一侧,从他那儿看不到塔林这边,虽然相隔并不远。难怪这和尚跟这女人私通的时候,肖巧儿他们三个就在塔林那等着,却不知道和尚在另一侧已经被人杀了。而荷花夫妻从另一侧下山,也就没遇到塔林的肖巧儿他们。
到了现场,经过荷花指认,卓然在现场找到了一处血迹。是从泥土和附近的草叶叶子上发现的,但是非常淡,如果不是专门勘察这一块根本留意不到。也正因为如此,南宫鼎曾经带人搜索过这一带,但没有发现,因为这血太淡了。
证明了凶杀现场的存在,卓然甚至还找到了一小块碎骨和几根头发。卓然仔细观察了现场,摸着下巴陷入沉思。片刻,他问荷花说:“当时你丈夫是怎么打死他的?你和他分别在什么位置?”
“当时我在下面,面朝上,他跪在我两腿间。我丈夫从后面,也就是他的正对面用锄头一下砸到了他脑袋上。”
“这么说他当时是半跪在地,上身是直立的?”
“是的。”
卓然沉吟片刻,没有说什么,吩咐把荷花带回县衙。
荷花说道:“老爷,我不是杀人凶手啊,是我丈夫杀的。我虽然卖身,可是卖身不违反王法呀,干嘛要抓我呢?”
卓然说道:“你说的话有些地方存在端倪,我需要核实完了之后做出处理,如果确认你的确没有杀人的话,到时候会放你的。”
荷花又起身道:“老爷,我可什么都说了,句句属实啊。”
卓然没有理睬,转身带着三个护卫和一大帮捕快下山而去。
捕快将荷花押回了京城,关进了开封府的衙门大牢。
路上云燕一直想问卓然,可是却一直没有开口,因为她牢记一条规矩,那就是绝对不在公众场所场合问案情。虽然这件案子目前来看已经破案了,但从卓然凝重的表情,看出在卓然似乎并不这么认为,因此她强忍着没有问出心中的疑惑,直到回到了衙门,把荷花投入大牢,两人来到外面,云燕这才问道:“你觉得这案子还有蹊跷吗?”
卓然说道:“是的,她的丈夫没有归案,她所有说法都只是一面之词,我们不能全部相信。另外,她的供述中有一个明显的破绽,证明她说的事实中有一部分并不那么可信。”
“哦,是什么事实?”
“刚刚她说的关于她丈夫打死圆通和尚时他们各自所处的位置,她说她躺在地上仰面朝天,而那和尚跪在她两腿之间,她的丈夫从她的身后,也就是面对着圆通和尚,用锄头击中了对方的头。”
“对,她是这么说的。”
卓然肯定的说道:“那这就跟现场发现的情况不大一样。”
云燕说道:“怎么不一样了?”
“如果他是处于半跪状态被猛击头部,血液应该是飞溅的,附近草丛都会有,可是我在附近草丛没有发现任何血迹。只有一小块地方有一小滩血迹和碎骨,而且都很少。血是流淌的,而不是血滴飞溅,这就说明血滴离地面很近,顺着伤口流淌在地面形成血泊,不可能像她所说是跪在地上被击中倒地的。”
云燕琢磨了半天说:“对呀,我刚才也发现那血滴好像是流淌在那里,而不是飞溅的,锄头这么大力量砸到人脑袋上,血光飞溅,不过会不会是被击中之后倒地,然后才流淌在那的呢?”
卓然摇头道:“其实他被击中了头部倒地流淌出来,形成一小滩血就可以。但是击中的瞬间他的身体是半跪着的,那血迹应该会飞溅,可是附近连一滴血都没有见到,这就不正常了。当然这种情况也不是完全没有,毕竟经过好几天了,或许血迹消失了。但这种可能性是非常小的,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也正因为如此,我没有当场揭穿她的说辞,因为我想找到她丈夫,通过她丈夫的话来相互印证。”
“她丈夫究竟去了哪里呢?”
卓然说道:“假如荷花在说谎,那很可能她丈夫就已经死了。”
云燕又吃了一惊,忙问:“为什么这么说?”
“很显然荷花才是凶手,但是她想把罪责推到她丈夫身上,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人灭口,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她丈夫身上,死人是没办法分辨的。”
“你的意思是她杀死了她丈夫?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杀死她丈夫?她丈夫可是个石匠啊。”
卓然笑了笑说:“一个女人要想杀死一个男人,而且是一个没有戒心的男人的话。只要她稍微聪明一点会想到很多办法,男人甚至都不知道反抗。”
云燕缓缓点头,说道:“既然是这样,那我带人把附近隐蔽的地方好好搜一搜,包括她家附近。如果是她杀的,尸体不可能平白消失,只有一晚上时间,她不可能把尸体转移太远。”
卓然点头说道:“很好,你去吧。”
云燕马上又带着一队捕快返回了荷家村,以荷花家的院子为中心,向四周搜索所有隐蔽的地方,他们重点搜索了她家里。但是经过仔细搜索,地面并没有发现任何挖掘过的痕迹,云燕便将注意力集中在荷花家旁边的池塘。
这池塘占地好几亩,上面种满了荷花,微风吹来阵阵幽香。因为水的表面长满了荷花,难以看见水下的情况,不过能见到一些欢快的鱼在荷花间游荡。
云燕从捕快中找了两个水性好的,下水去搜索。
很快一个捕快浮上水面,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惊喜地叫道:“大人,好像有具尸体在水底,身上绑有石头。”
云燕不由又惊又喜,暗叹道,这家伙说的还真准,这石匠还真就死了吗?死的会不会是他呢?便高声叫道:“快拉上来。”
立刻又下去了几个捕快,用绳索小心地把尸体身上绑着的石头先用刀子割断了,再把石头和绳索分别跟着尸体一起运到了水面,放到了岸上。
用一块白布将尸体盖好,随后立刻飞马禀报卓然。
卓然一听哈哈大笑,立刻带着三个护卫把荷花从监狱里提了出来,带着她径直前往荷花村。
到了荷花村,眼看池塘边围了不少人瞧热闹。边上有一具尸体用白布盖着,荷花立刻就明白了,顿时面如死灰。
卓然立刻对尸体体体表简单进行了检查,发现是溺水而亡。随后他又在荷花的床头柜子里发现了一小包药品,拿来兑水喂了鸭子,鸭子立刻瘫在地上呼呼大睡,原来是蒙汗药。
卓然把荷花带到了身旁说道:“如果猜的没错,你丈夫是被你下了蒙汗药,然后把他绑上石头推到河里淹死的。”
听到卓然准确的说出了她的杀人手法,荷花顿时脸色煞白,一丝血色都没有。
卓然从腰间慢慢抽出了自己的尚方宝剑,剑柄缠着明黄色的丝线,这是皇家才特有的颜色,普通人是根本不可能使用的,一看就非同凡品。
卓然说道:“这柄剑叫做尚方宝剑,是先帝和当今官家赏赐于本官的。本官乃奉旨查案,本官的决定就是官家的决定,所以本官可以决定你的生死以及你怎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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