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然说道:“好,我简单跟你解释一下。——人正常吃下食物之后,消化的时间是两到三个时辰,就会从胃里排空进入肠道。每种食物消化时间都不一样,但大体能归纳测算出来。由此根据消化程度可以反推死亡时间。当然前提是能锁定他最后一餐吃饭的时间,而这时间我们已经锁定了,在这个案子中食物的消化程度我们也确定了。”
“可是有一点,我把它当成普通消化时间来算,得出了晚上九点的判断,这种判断在正常情况下是对的,这一点我很肯定。但是我忽视了一点,那就是死者圆通和尚死亡之前很可能一直在行房。——人在进行房事的时候,由于需要调动血液大量参与相关器官活动,使得肠胃消化功能需要的血液便相应减少。从而导致消化速度减慢,消化也就没有正常情况那么快,所以,尽管实际上已经过去了两个半时辰,而他的消化程度只相当于一个时辰,这就导致判断错误。”
卓然说到这儿,瞧着怔怔望着他的云燕,压低声音说:“昨晚上我跟你亲热的时候,你说你累的不行了,所有的力气都花在跟我亲热上了,就算来一个敌人,连抽刀的力气都没有。当时我就意识到了这一块,但是当时只是有那么一个朦胧的意思。我并没有准确的抓到,而且当时我有些疑惑,但是怎么也想不到是意识到了什么。”
“直到今天上午我两个哥哥的儿子敲核桃,结果把手敲到了。因为敲核桃的小孩去看打陀螺去了,注意力转移了。我当时脑袋灵光一闪,如果身体里的消化功能需要的血液被转移到了做别的,那消化功能就会受到影响。那时胃就会消化的慢,再推算死亡时间时就应该延长。所以这个案子原先认定为晚上二更天初发生了命案,实际上应该是三更天。”
云燕顿时眼睛一亮,说道:“要是这样的话,那不就说明荷花同样有作案嫌疑和作案时间了吗?”
卓然点头道:“正是这个意思,她是将近三更天的时候离开的,她至少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所以她有作案时间,另外她的丈夫那个石匠也有作案时间,因为他是二更天的时候去挑选的工具,他选完了之后同样还有差不多一个时辰。”
“而从邻村到回村,半个时辰一路飞奔没问题。同时他后半夜并没有证据证明他没有离开村子,因此他的嫌疑也一下就大起来了,我们必须要重新调查这个案子。”
云燕兴奋的点点头,不过想起一件事,又说道:“但是如果他们还是死不承认,我们又没有证据该怎么办?”
卓然笑了笑说:“虽然我还不能十分肯定,但是这一次我找到了证据,如果运气好的话,我们应该能够一举突破。”
“哦,什么证据?能说说吗?”
卓然说道:“我先前询问两个侄儿敲核桃敲到手的时候,我曾经把他们拿锹和锄头拿过来,跟他们解释锄头是钝的,不会受伤太重,让他们放心,当时我抚摸过那锄头背,一下子让我想起了死者的头部凹陷性骨折的样子,跟锄头被敲击的形状竟然很相像。所以我一下醒悟过来,或许杀人凶器就是锄头。”
云燕缓缓点头,说道:“有道理,锄头敲人脑袋的确会产生类似的痕迹,不过锄头几乎家家户户都有,能够用此锁定是他们吗?”
卓然说道:“锄头虽然家家户户都有,但是锄头都是千差万别,基本上找不到完全相同的两把锄头。因为锄头是铁匠打的,锄头的大小厚度都有一定的差别,特别是锄头的孔洞大小。所以我要找到嫌疑人家的锄头之后,会把锄头制作磨具来对比,死者头部的伤口来确定是否是凶器所为。”
云燕从来没有进行过这样的对比检测,不知道能否起到证明作用,不过既然是卓然决定的。她相信卓然不会空穴来风,一定是有十足的说服力他才会这么做。
他们赶到了荷花村,却发现荷花家的门口是锁上门的。马上叫两个捕快翻墙进去,发现屋里也锁着门,并没有人,把邻居叫来问,才说可能是去村头王婶家帮忙去了。
于是卓然让云燕带人去去那寻找,很快果然在王婶家找到了荷花。把她带了回来,打开房门进了屋子,看见卓然他们去而复返,荷花有些慌乱,低头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卓然问她:“你们家有锄头吗?”
“有啊,有两把。在厨房放着呢,下地干活用的,不过我们家的地都包给别人了。因为我丈夫是石匠,整天在外面打石头,没有空去种地,我一个人妇人家也种不来,所以索性包给了别人。锄头也就不怎么用了,只是用来刨菜地,锄锄草什么的。”
荷花领着他们来到了菜棚,从菜棚里找到了两把锄头。
卓然仔细扶摸了两把锄头,确定其中一把外形跟已经印在他脑海中的凹陷性骨折的外形很相像,不由心头一喜,马上检查了这锄头,但是没有发现血迹或者毛发什么的。看来如果这锄头是凶器的话,凶手肯定进行了清洗,现在就只有最后一个希望,把这个锄头跟死者脑袋的伤口所形成的痕迹进行鉴定了。
卓然招手把荷花叫了过来,让她见证奇迹的时刻。
卓然打开了木箱,将圆通和尚那个光溜溜的人头从木箱中取出来放在了桌上。
荷花吓得啊的尖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吓得脸色煞白。
卓然说道:“你还会害怕吗?”
荷花畏畏缩缩的说道:“我不知道老爷为什么这么说?民妇当然害怕。”
“你害怕也得起来,因为我要当着你的面证明你家的锄头就是杀人凶器。”
荷花顿时傻眼了,直愣愣的看着卓然。
云燕上前揪着她一把提了起来,拉到人头面前。卓然先拿过了那把锄头,这边锄头背要粗大一些,他将这锄头背小心的放进了头顶凹陷性骨折区域内,果然大出一些,放不进去,卓然微笑道:“看见了吗?并不是每个锄头外形都一样,这两把锄头就不一样。所以这一把就形不成额头的这个凹陷性骨折,两者不能吻合。”
说着他把这把锄头放下,拿过了另外那柄锄头。调转过来用锄头背小心的放在了那凹陷性骨折的位置。大小深浅都吻合,特别是长出来的一截木头,在骨折区域上对应的骨折点都得到了印证。
卓然阴冷着脸对荷花说道:“现在你还有何话说?”
荷花傻眼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说道:“我说,人不是我杀的,是我丈夫石匠杀的。他说没人看见,不用担心,让我守口如瓶,没想到老爷你还是查出来了。我都说了,是我家石匠杀死了那和尚,他妒忌,杀他泄愤,他说过谁敢碰我,他就打死他,他说了也真这么做了,我以为他说笑的,却没想到是真的。不是民妇啊,老爷。”
卓然道:“你把事情经过如实说来。”
“好,那天晚上我在邻居家帮忙到二更初,喝了些酒晕晕乎乎的回来了。我就想男人,我不怕老爷你们笑话,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只要一喝酒多了就想了。原先想我们家石匠,可是后来他老是欺负我。不让我做这不让我做那,我就很厌恶他,就找别的男人。法云寺这圆通和尚有点钱,他勾搭我,我就跟他好了,每次他都给我一两银子。我想不如去找他,一来可以解渴,二来还能赚点钱。偏偏这家伙这晚上又不来找我,他不来我可以去找他,所以我就顺着小山走上去了。”
卓然说道:“是什么时辰?”
“二更天还没到,因为我没回家,从那儿上山的话大概只需要一顿饭功夫就可以到塔林。我走到那儿的时候,便看见他一个人在塔林拿着酒,旁边还有一包肉。我就问他在这干什么?他说没事,一个人闲急无聊了,不想在寺庙里呆着,想到这儿喝酒吃东西。然后说我若没事的话早点回去,天都黑了,路上不安全,我就骂他,我说你上老娘床的时候怎么没说走的话,现在给我装什么正经?”
“我就扯着他的耳朵去脱他的衣服,他吓坏了,好像还怕什么人似的。说不要在这,这是塔林,咱们到小山那边树林去,于是他就扯着我拐过小山坡,到了那片树林。他说要不先喝点酒?我说老娘已经喝得够多了,老娘只想要你,说着就把他摔倒在地上。”
“我们俩正在办事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我男人却突然出现。拿着锄头狠狠的给了他一家伙,他一下就倒在地上。我吓坏了,他说他本来要杀我的,我就跪在地上求他,说以后再也不敢了,他实际上也舍不得杀我,要杀了我他要到哪去娶像我这么如花似玉的女人。他也没那笔钱,所以他打了我几下就放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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