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夫人,你说我外祖母不识好人心,此话怎讲?”楚南湘问道。
“哼,此话怎讲?瞧你们好酒好菜吃的,南湘啊,我来可是实话告诉你,你奶啊,正惦记着你家的财产呢。
明话告诉你,今年你奶就打算给你小姑寻个好婆家定亲,她正打算从你家馈点钱财给你小姑当嫁妆呢。
我看呐,有这么老太太作你们家,你们家的好日子也快要到头了。”
说着,孙凤意外长脸的没多瞧饭桌上的菜肴一眼,扭头便走,尽管依旧馋得快流哈喇子。
这段日子楚家大院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多数时候同往常一样吃的是豆羹和油性少得可怜的炖菜汤,偶尔会吃番薯米饭,就是把番薯剁成碎末,跟杂粮一块蒸煮。
就算是加餐,那也没有孙凤和那两个丫鬟的事,都是楚家的那几位偷偷加餐。
“她!她什么意思!”西院的葛大伯气得狠拍桌子,腾然站起身,气势汹汹的想要追上孙凤问个明白。
好在葛大婶及时拉住了他,一桌子除了他,其余的人都看得出来,表面上孙凤阴阳怪气,实际上是偷偷给楚南湘一家送信来了。
只不过楚南湘想不明白的是,孙凤好端端的,咋就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能主动给她家暗送秋波?
很明显,孙凤这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来示好,那她目的何在?
原来,虽然楚家大院的这次家庭会议,原本就没带孙凤玩,但架不住悄语低言号六军,岂独隔墙原有耳。
李氏想要托楚怀山去楚南湘家要钱要鸡要鸭的事,被站在墙根啃萝卜的孙凤听了个正着。
所以,孙凤当下就前往楚南湘家的院子,第一时间把李氏惦记她家财产的事,告诉她们家。
正如孙凤所言,第二日李氏便找上了门。
原来,这一日罗大夫家也从临州赶回到了雁海村,楚南湘这个潇洒的假期也就依依不舍的宣告ove
。
早晨,阿恒教楚文修正背着诗经,田谷正哄着两个娃,楚早上来做工的姑娘们,也把饭菜都端到了主厢房的炕桌上后,各自回到东厢房用早饭。
一家子人刚刚坐下准备吃饭,便听到院子大门被人擂得砰砰作响。
原本,外祖母正抱着楚文煦,哄着他喂小米粥,听见着“擂”门的动静,不由得皱起眉头,道:“这谁啊?大清早就这么敲门?报丧呢?”
在北岳朝即便是乡下人家,敲门也有规矩和讲究,就是无论什么事,敲门应当慢慢敲,这样才有礼貌。
唯有欺压百姓的官差上门,或者仇人讨债,亦或者是报丧,才会把门敲得这么重。
田谷用勺子舀一块咸黄瓜泥,拌着小米粥喂进楚文熙的嘴里,蹙着眉说道:“湘儿,你去让东厢房里做工的姑娘们谁帮着开一下门。”
北岳朝主仆有别,所以一般是楚南湘一家人在主厢房用早饭,做工的姑娘们则在东厢房。
这一阵敲门声引得楚南湘心里也很不爽,以为敲门的人跟自家有仇呢。
“梦娇,开一下门,看看谁来了,敲门的也太无礼了,难不成是上门讨债么?”
楚南湘喊的梦娇,是来她家做活的女工。因得平日里她最有眼力见,所以楚南湘常常习惯特别关照她。
梦娇领命,撂下碗筷从东厢房里出来,楚南湘刚坐回炕上,便听见院子里,梦娇惊讶的喊道:“李...李奶奶。”
平日里,梦娇唤外祖母为老夫人,唤田谷夫人,至于楚文修和楚南湘这兄弟姐妹五个,梦娇都唤为公子和姑娘。
毕竟如今楚南湘家虽还住着小破院子,可到底也算是个富贵人家。
只不过,梦娇是个会看眼色的,既然田谷不再认李氏这个婆婆,楚南湘也不认李氏这个奶奶,那么梦娇自然也就像唤村里其他爷爷奶奶长辈一样,唤一声李奶奶,而不是老夫人。
李氏从院子外面,便已经闻到从院子里飘出来的香味。
肚子里馋虫早就和腾的她肚子咕咕叫,恨不得立即把楚南湘一家吃的饭菜全部端走。
只不过,听见面前这小丫头不唤她一声老夫人,而是像叫村里其他穷酸老太太一样,叫她李奶奶,李氏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斜腻了她一眼,道:
“呸!眼皮子浅的贱婢,李奶奶也是你叫的?给我让开,我要找你家大少爷!”
因着今日李氏来的目的可不是跟面前的小丫头吵架,吊起那一双招牌的三角眼,一副不好惹的架势,板着脸往主厢房那边走。
梦娇知道李氏来着不善,所以,她更不能就让李氏那么大摇大摆的进去,忙拦住去路,道:“不行!李奶奶还请留步,待我去通知我家夫人和少爷。”
“我呸!”李氏一把拽住梦娇的细胳膊,用力往旁边一拉,差点把梦娇拽了个跟头,骂道:“好狗不挡道,没眼力的狗奴才,我看你家夫人和少爷,只配用你这下作的东西!”
李氏的骂声,惹得东厢房里姑娘们心里一阵不快,尽管不敢明里跟李氏斗,却暗地里撇了撇嘴,小声问候李氏八辈主宗。
“哎!你这个老太太怎么这么没礼貌?我让你进去了吗?”梦娇被气得直跺脚,虽说平日里她是个活泼的姑娘,而此时却也想不出什么难听的话还击。
李氏惦记着能从楚南湘这里捞点好处,毕竟今年便打算给楚兰寻一门好亲事,嫁妆银子还没筹够呢,凭什么她家就能富得流油?以前在大院里,不过是最下贱的一房人罢了,如今竟然还能吃肉?就连做活姑娘吃饭的东厢房里,都能闻见肉味。
呵!好家伙,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呐,那咋就想不起她这个奶?
李氏心里愤愤不平,见梦娇还要上前阻拦,李氏干脆快步来到主厢房门口,说不定能捞些好处的同时,还能吃个满嘴流油呢。
“呦,文修啊,你可真孝顺,你爷奶在家里还吃糠咽菜呢,你们家倒好,吃香喝辣不说,对我们老两口不闻不问,可怜呐,你爷奶把你养这么大不容易,都考上童生了,咋的也该乌鸦反哺了吧?”
李氏刚进屋子,便问道扑鼻而来的肉香味,可怜她这个吃惯了豆羹的人,一闻到肉,就仿佛一个饥渴很久的汉子,正在偷看一个洗澡的婀娜女子,哈喇子恨不得挂在嘴边上。
楚南湘一致怀疑,李氏是不是只会说乌鸦反哺这么一个词?
正想开口挖苦她两句,一旁的楚南清连忙给她使了个眼色,小声劝道:“二姐,你消停些,你若是惹祸了奶奶,怕是阿恒哥又要惹出祸事了。”
楚南湘觉得自家三妹说得有些道理,压下火气,正夹一块卤牛肉尝一尝,谁知李氏瞧红了眼,突然像疯了一样,伸出手一巴掌拍在她的小手上。
“娘批西的!老娘让你吃!没良心的狗东西!你奶奶来了,不知道给你奶舔一副碗筷?”李氏这一巴掌可是下了很大的力气。
只见得楚南湘原本白皙的小手,以肉眼可见的红肿一大片,痛得她咧开嘴倒吸一口冷气,筷子也掉落到了地上。
无妄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