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继辞抱着那人便往别车子走了去。
两个医生跟在后边,何陵朝前走了两步向前开车去了。
谢继辞把那人平稳地放在后座,医生的车在前边引路,何陵跟着那人的方向一同开过去,双双在前座看着那人。
商瑶缓慢抬头,靠在那人胸口,后者心脏频率强健有力,商瑶听得异常清晰。
“你打算这样抱我到什么时候?”她虚弱开口问了句,后者反应慢了半拍,待彻底听清时那人已经抬眼看了自己好久。
商瑶瞪大眼睛巴巴地看着那人,脸色惨白,面颊上有着诸多伤口,双眼布满红血丝,令人看得心疼不已。
谢继辞垂眉看着那人,眼神里充满了自责与怜惜,他嘶哑着嗓子对那人温柔地说到:“等你有力气反抗了,能推开我了,我就放手。”他这样说着,满眼柔情。
商瑶定睛看着那人,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谢继辞注意到,后者缓慢扭头把嘴对准那人的手臂,一脸玩味地看向谢继辞。
他知道她要干什么,但是他没有阻止,甚至,笑着看着那人,一副无所谓你伤害我的样子。
商瑶见那人没反应便张嘴就要咬下去,不想牙齿才刚咬到那人手上就传来一阵疼痛,她皱了皱眉,就连牙齿就是酸胀的。
谢继辞迟迟未感觉到手臂上的疼痛,仔细看过去便见到商瑶正皱着眉不知所措的难受样。
她反手搂住那人,在她耳边轻声问了句:“是不是觉得浑身无力,嗯?”
商瑶整个瘫软在那人怀里,已经使不上劲了,刚刚两个医生在替自己包扎伤口时一直牙齿紧紧抵住来缓解身上的疼痛,这下已经放松了那么久,不曾想却让一口牙都变得绵软无力了起来。
商瑶靠着那人的手,眼神空洞虚无,对着空气空空地说了句:“我被他们拖拽了一段路,脚被脱了受伤,还把我关进了箱子里,手脚不能动弹……”说着说着那人就红了眼眶,眼角不停有清泪溢出来,缓缓流淌进谢继辞手里,她说得可怜无助,就连语气里都带着劫后余生的痛苦。
双双已然听红了眼眶,眼珠子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双眼通红地看着商瑶。
谢继辞则眼神空洞无物地平视前方,虽然刚刚惩罚那人时已然泄了些火气,但是一听商瑶这么说来心里就不觉更平添了一丝愤恨。
此刻的那人平静阴鸷,幽深的眸子黑得似是能滴出水一般,令人看了不觉一阵寒颤。
商瑶一脸委屈地继续道:“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是想过平常的日子,为什么,要发生这样的事?”她的语气似是在责怪,声音委屈娇弱异常,整句话都有责怪的意思。
谢继辞听了心里的愤恨更甚,全身僵硬地坐着,心头却缓慢堆积了愤怒。
商瑶察觉到那人满腔的怒意,抬眸看向那人,不奈后者平视着前方,她低哑着声音对着那人喊到:“谢继辞。”
他迅速低头,一脸关切样:“怎么?”
商瑶歪头,眼神里充满了委屈和酸楚,一副楚楚可怜样:“你说,我为什么会飞来横祸呢?”她眼睛清明地看着那人,澄澈的眼珠让人不敢直视,尤其此刻这般惨状,更是让人觉得心酸愧疚不已。
谢继辞手指拂过那人的耳边发,然后贴心细致地把那人凌乱的头发绕到了而后别好,然后才一脸认真地看着那人的眼睛:“娇娇,我会保全好你的,也不会让你白白受这些伤害。”他眼神笃定,一脸严肃样,说得缓慢清晰。
商瑶看着那人的样子才没再继续诉苦下去,沉默着看着那人。
此刻的委屈不过是劫后余生对安稳的祈求罢了,谢继辞纵使是心里有恨,但终究是对于她满身伤口的自责,若是自己再娇弱可怜一些,那那人心里对于自己便会更愧疚一分,而多愧疚一些,便会更加静心保护自己一些,对于外界的伤害更敏感一些。
在这座满是谢衡手下人的城市里,要想活命,而且是在面对那人暗杀情况下的活命,能救自己的,只有他自己的亲人。
谢继辞不会和那人反目,但是,自己如果能添油加醋一番,虽然不至断裂,但也能为自己求一份安稳,一份呵护。
商瑶看着那人的下颌,心里暗暗下了决定。
若是谢继辞也没能阻止谢衡的决定,那看来,要想活命,只得在谢盈眼前卖一卖惨了,至少,两个人的情求大过谢继辞一个人的努力。
龙城外,谢盈正带着手下的人还在寻着商瑶他们。
不想一阵邪风从城外吹过来,谢盈伸手拦在眼前。
下一秒,一辆从城外疾驰而来的汽车从眼前呼啸而过,谢盈的衣服被车子疾驰而过的风带了起来,整个人背对着人群,眼前一片恍惚。
四周的人都被那辆发疯一般的车子弄得不得安宁,都在叫嚷着,有的甚至破口大骂。
谢盈被丫鬟扶住,待站定后才听得旁边的人说了句:“小姐,那辆车好像是何陵一直开的。”那人说着脸色便低敛着眉眼,不敢看那人。
谢盈回神,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那人,然后又望向了刚刚车子疾驰而去的方向。
她谨慎地看了眼大街上的人,然后又对着身旁地人低声说到:“别让其他人再发现,上车,看他们往哪里去。”
后者会意,转身向着车子旁边走去。谢盈看着那个方向,想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如何也不会把那人安置在帅府了。
谢盈坐上车后便心神便一直恍惚不宁,整个人也变得慌神起来,眼皮一直都抖动个不停。
她心里暗暗祈盼着,那个看似不太简单的女孩能平安健康。
可奈何,越想,心里越加慌神。
车子一路疾驰往东面而去,与帅府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那是谢继辞在外安置的屋子,挂的是何陵的名头,实则是自己在龙城的小宅。
两位医生的车子已然开往了医院,何陵先是把双双安置在了外屋里,然后才又自己徒步前往那个医院。
在进城之际,谢继辞抱着商瑶上了两个医生的车,让何陵先回去探探风声,他不信,以谢衡的性子,会就此放过纪娇娇。
谢继辞一直在照顾着商瑶,心思一直在那人身上,不想,再抬头时,便见车子停在了市级医院门口。
他目色稍稍加深了些,心底隐藏着怒火,整个人显得冷血冷漠。
车子停稳,两位医生都已下了车,在车外侯着,谢继辞面色凝重,拢了拢商瑶的头发,后者又睡了过去,睡颜安稳。
他看向了车外的人,眸色阴鸷,冷声道:“为何来这里?”
为首的那个医生立刻说了句:“少帅,何副官来时便喊了我们二人去,现在,我们也是带您过来替那位姑娘看病的。”
怀里的人虽已睡熟,但此刻,那人身上有着各样的淤青。
他动了动喉结,然后才抱着那人下了车。
医院门外人来人往,都是各式各样的世家子弟人员,谢继辞抱着商瑶缓步走进去,那人的脸埋在自己胸口,而他也是微微低着头。
市级医院,这里,是谢衡注资之一的医院,医院上下都知道他是谁。
而在这里,无疑是暴露自己行踪的一大冒险。
谢继辞一路不语,直至两个医生把担架推到那人面前:“少帅。”
“少帅。”
谢继辞抱着那人的手僵住,整个人愣在原地,目光冰冷地看着那张洁白无瑕的病床。
谢盈带着人立刻赶过去,不料还未赶到便看到何陵正一脸谨慎地往别的地方走。
谢盈让那人停车,下了车那人便看见了自己,她拦在那人面前:“何副官。”
后者面色凝重地看着那人,谢盈把那人拉到一旁,低声询问到:“纪姑娘怎么样?”
何陵面色阴沉,低声不语,谢盈继续看着那人:“四小姐……”
谢盈继续道:“我是来帮老五的,她在哪里。”她说得殷切,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那人。
何陵又迟疑了些,然后才又看向了那人:“四小姐,纪姑娘已经找到。但是……”
谢盈脸色异常地看着那人:“但是什么?”
何陵:“但是纪姑娘受了重伤,现在少帅正带着她去医院检查。”
谢盈面露难色:“受伤了?”
何陵:“对,身上,脸上,内伤也有。”
谢盈:“怎么还有内伤?”
何陵摇了摇头,后者一脸凝重样:“小姐如果真是挂忧的话,请随一同先去察看,纪姑娘,真的伤得挺重的。”
谢盈看着那人。
“好。”
车子又重新开动,何陵一脸忧切地看着那人:“四小姐,少帅说,此次纪姑娘受伤皆是老帅派人所为,所以,纪姑娘的行踪……”
谢盈看着那人:“我知道。”那人语气丧颓,心里余悸不停,正定睛看着那人。
医院内,谢继辞正看着那人,后者被医生推进了抢救室里,商瑶面色惨白,整个人平静静谧。
车子停在医院门外,谢盈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脸色渐渐阴沉:“老五怎么带着纪姑娘来了这个医院?”
何陵看着那人的脸色:“这里……怕是,那两个医生带着少帅来的。”
谢盈转眼看着那人:“算了,你先过去找老五,我去和医院的人打声招呼。”说着那人便提脚走了过去。
谢继辞候在手术室门外。
何陵见状便连忙赶了过来,他听到声响,一脸忧愁地抬眸看着那人:“来了?”
后者站在那人身旁:“四小姐也来了。”
谢继辞皱眉:“谢盈来了做什么?”
何陵:“四小姐挂忧纪姑娘的伤势,前来看看,说是,现在去医院那边替纪小姐打个掩护。”
谢继辞听了才舒开了眉宇,一脸舒适地靠在了长椅上。
何陵看着那人的疲累样,下意识便想起了被谢继辞亲手处置了的那人。
“少帅,纪姑娘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他低声问了句。
后者正闭眼小憩,双睫深长的盖住了幽深的眸子。
“等娇娇出来了再说吧,如果没事,就不再追究,如果她留下什么隐疾,只有让老帅给个说法了。”他说得轻松,语气轻轻的,似是在做一个什么并不重要的决定一样。
何陵不语,站在那人身侧侯着。
谢盈一路往院办而去,去时还顺便询问了那人的情况,知情的医生说了句:“那位姑娘可惨了,一张俊美的脸上满是伤痕,最惨的是双脚,本来就有伤口未痊愈,又添了新的伤口,血淋淋的,血肉模糊样,简直没有好地方了。还有,肚子上还被踢踹了好几脚,不知有没有伤到肺腑,来的时候是少帅抱着过来的。好在那个姑娘坚强,心里念头强,不然,只怕就此哭哭啼啼的了。”
谢盈听完便没再询问,光是这几样便足以让那人与谢衡反目。
商瑶现在情况未卜,只知道那人伤得很重。
谢盈一来便看到谢继辞一脸衰退样坐在那里,她放轻了脚步走过去,不想却还是在靠近时惊醒了那人。
谢继辞抬眼看着那人,眸色清冷。
何陵对着那人恭敬地说了句:“四小姐。”
谢盈对着那人摆了摆手,谢继辞继续闭目养神。
谢盈坐到那人身旁:“纪姑娘情况如何?”
谢继辞没有睁眼:“不好,抱着她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抖,捂着肚子喊痛。”
谢盈:“那,听说是被人蛮力踢了几脚?”
谢继辞:“……”
“老五,那你知道,下令绑人和下令杀人是不一样的。”
谢继辞抬眸看向那人:“你什么意思?”
谢盈:“老五,也许,爸爸只是打算把纪姑娘绑走,带离龙城,而并不想伤害她。”
谢继辞冷笑一声:“我看那两个人是存心想要娇娇的性命。”
谢盈:“你可知道,爸爸的命令可以经过好几个人的嘴,如果中间传话的人想要纪姑娘的命而非爸爸呢?”谢盈一脸苦口婆心样,谢继辞定睛看着那人,心底不觉一阵动摇。
“你的意思是,爸爸只是想让她离开,而并不是想直接要她的命。”
谢盈看着那人的眼睛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