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安慰自己也好,
就算是欺骗自己也好,
就算是麻痹自己也好,
刘小虎仍然相信,他还有机会从天坑出去,只要像“狱卒”说的那样,他能够在新投放的九种毒物中存活下来。
他能存活下来吗?
以天坑里毒物的实力来说,他存活下来的几率微乎其微。
他试过去偷袭紫蟒,却不想他的尖木桩投在它的身上,便立即被弹了开去,紫蟒的皮似乎刀枪不入!
不仅是它的皮,毒蜥、青蛇、眼镜王蛇的皮也是。
毒物们各有绝技,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它们仿佛有人类的观察能力和决断能力。
论身段来说,天坑中最弱小的活物自然是刘小虎,因此刘小虎便成了毒物们理想的目标;无奈刘小虎游迹在岩壁之上,仿佛一条壁虎,有能力捕捉他的,也只有真正的壁虎,和那只黑色的大蜘蛛。
刘小虎对壁虎有特殊的感情,因为他养过一只壁虎;奇怪的是,那只黑色的壁虎仿佛对刘小虎有着一样的情愫似的,它虽然在岩壁之上,却躲在角落里,并没有采取任何攻击的举措;蜘蛛仿佛也非常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躲在另一边的角落,一动不动,似乎在审视着满是杀机的这一切。
所有的毒物都显得十分理性,没有谁敢轻举妄动,因为谁也不想一不小心露出破绽来,成为其它毒物的美餐,它们每一位都仿佛是圆滑世故的人类。
但刘小虎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认为在毒物中最强大,也是最可怕的毒物紫蟒,过了一些时日,却看上去有些沉不住气,变得躁动不安;这本不是它应有的表现。以它几百年的生存经验,它理应比在场任何一只毒物要冷静,要沉着。
也许,他并没有把在场的任何一个活物看在眼里罢?
它时而翻滚着它蜷曲而庞大的身体,时而高昂着头张开狰狞的大嘴,时而频繁地吞吐着他紫黑色的信子。
然而倘若它不把众毒物看在眼里的话,为何却并没有展开任何攻势?它难道是在虚张声势么?但是以它的力量,以它的毒液,以它刀枪不入的身体,以它头顶上的那个“王字”黄纹,它本应该是毒物中的佼佼者,却为何要虚张声势?
自卑才会虚张声势,
弱者才会虚张声势。
然而这条紫蟒看上去并没有理由自卑,也更不像弱者。刘小虎有些弄不明白了。
不过虚张声势也好,自卑也好,弱者也罢,这偌大的天坑里始终没有任何一只毒物胆敢去试探它真正的实力。它们似乎对它的狂躁视而不见,它们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对它忍让,更可以说是躲避。
谁都不敢小觑这条紫蟒的力量,在这一点上,它们的看法与刘小虎显然完全一致。上一次的红蟒已足以让刘小虎对其警畏三分,但是刘小虎十分肯定,倘若红蟒胆敢挑战眼前这条头上带有“王”字的紫蟒,转瞬的功夫,它便会成为紫蟒的腹中之物。
然而两个月过去后,眼镜王蛇吃掉了青蛇,花蟾蜍吃掉了蝎子,蜘蛛吃掉了壁虎,毒蜥吃掉了蜈蚣,刘小虎吃掉了蜥蜴蛋,紫蟒却什么也没吃,它的情绪时而狂躁,时而又变得异常的安静,仿佛置身于冬眠之中。
刘小虎始终觉得,这只可怕的紫蟒正在酝酿一个惊天大阴谋!他害怕这条紫色的大怪物,
这哪里是蟒,分明是条紫色的毒龙!他甚至不敢轻易与它的眼神交汇,他希望最后对付他的是其它的毒物,而不是他;他愿意对抗天坑里的任何一只毒物,除了紫蟒。
又两个月,刘小虎吃掉了蜘蛛,毒蜥吃掉了花蟾蜍,眼镜王蛇与毒蜥大战了一场,势均力敌,而那条紫蟒仍然没有动静。它看上去似乎一点食欲也没有,难道它要绝食么?
刘小虎知道,蛇是很耐饿的动物,在不吃东西的状况下,熬过一年也能存活下来的蛇也有,但是那毕竟是极少数情况,除非蛇的周围没有食物可吃。
紫蟒的身边却有食物,只要它愿意吃的话;他实在捉摸不透,为什么它却选择了挨饿。
再两个月,刘小虎与大蜥蜴合力打败并分食了眼镜王蛇。
于是刘小虎躲到了岩壁之上,准备好坐收渔翁之利。
毒蜥无法追赶刘小虎,果然因为饥饿的缘故,将目光盯上了紫蟒。
刘小虎呆在岩壁之上眼睛睁得大大的,作壁上观。
毒蜥先是试探性地去咬了咬紫蟒的尾巴,显然它也十分紧张,赶紧又弹开了。
紫蟒将尾巴慢慢缩了回来,一会儿又恢复了原状。
毒蜥以为紫蟒已经失去了战斗力,胆子变得更大,饥饿的它终于失去理性与理智,猛冲至巨蟒的身边,开始疯狂地撕咬起紫蟒的身体来。
紫蟒负痛,终于开始反击。它的头突然像箭一般射向空中,对空张开一张深紫色的大嘴,仿佛天坑中的另一个天坑。刘小虎虽站在岩壁之上,还是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他似乎看到一股黑紫色的气流从巨蟒嘴里冒出,而它的两颗毒牙看上去仿佛两把尖利的大镰刀!
毒蜥似乎并没有空闲去观察这一切,它拼命的去撕扯紫蟒的身体,犹如一个亡命的战士,看似拼尽了全力;它知道,此刻,箭在弦上,不是蟒死便是它亡。
毒蜥能活到现在,果然有它的独到之处。它反应灵活,动作敏捷,躲过了紫蟒一次又一次的扑击。紫蟒虽表面上看去声势浩大,然而却没有伤害到毒蜥分毫。两者看去竟势均力敌!
直到毒蜥一个大意,被紫蟒逮了个正着,两把“镰刀”毫不客气地朝着毒蜥的身体扎了进去,毒晰负痛也使尽全身力气向紫蟒的身体咬了进去;紫蟒又将毒蜥的身体裹了个严实,毒晰则以它的四只利爪回应。
毒牙对毒牙,蛇身对利爪,这样的状态大概僵持了一个多时辰,才终于有了结果。
毒蜥的毒液比不过紫蟒的毒液,
毒蜥的牙齿比不过紫蟒的牙齿,
毒蜥的利爪比不过紫蟒的蛇身,
毒蜥的力量比不过紫蟒的力量,尽管紫蟒已经有九个多月没有进食了。
毒蜥慢慢地泛出一层紫色,然后蔫答答的躺在地上,再也不能动弹,狰狞中又透出一丝安详,仿佛在说,能死在紫蟒的手里也是一种光荣,而被紫蟒吞入腹中也是一种荣幸。天坑里的毒物,也只有它领教过这条紫蟒的真正实力。
然而倘若它还有一丝意识的话,它现在也许要开始后悔了,因为紫蟒似乎并没有将它吞入腹中的打算,却轻轻地朝一边爬了开去。这对于毒蜥来说无疑是一种耻辱,也是对它的一种藐视,更是对大自然的藐视!这么暴殄天物的行径,在任何生物的眼里,都是一种可耻的浪费。大自然绝不容许这样的浪费。
紫蟒虽然不肯笑纳这顿大餐,小虎却早已经饥肠辘辘。
刘小虎并不介意毒蜥身上泛着被紫蟒注入的毒液颜色,他的身体几乎能抵抗任何一种毒液,他是名副其实的毒中之毒。他当然也十分吃惊于紫蟒没有立刻吞下毒蜥的身体,所以才要先饱饱地吃上一顿才有力气去思考这其中的奥秘。
这个奥秘直到又过去了一个半月,刘小虎才终于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紫蟒与毒蜥大战之后,虽然赢得战役,然而也受了重伤,变得奄奄一息。刘小虎趁机从紫蟒的尾巴处啃食了一米左右。紫蟒失去尾巴,便仿佛成了刘小虎的笼中之鸟,小虎的备用食物,任其宰割。
刘小虎用了一个半月才将毒蜥吃了个干净。
刘小虎不得不开始吃紫蟒,从紫蟒尾端开始,这样吃有助于保鲜。
刘小虎感觉紫蟒肉与红蟒肉其实差不多。
直到他吃到紫蟒腹部的时候,才感觉出不同来。
太不同了!
他居然在紫蟒的腹中吃到了人肉!
具体来说,是一双人脚,很大的人脚,看去应该是男人的脚。
小虎俯身朝自己身下看了看,他庆幸他的脚还在;那么这双脚又是谁的?倘若这是一双别人的脚,那真是绝无可能,紫蟒在天坑里呆了近一年时间,谁的脚能够在它的腹中呆上一年而不被消化?
然而这不可能的事,却发现在眼前!
他继续朝蛇腹深处发掘,很快又发现那双男人的脚上还长着腿,腿上有臀,臀上有腰身,腰身上长着手,两只手的中间耷拉着一个脑袋,一个满头白发白须的脑袋!
这居然是一个完整的老人!
这个完整的老人就这么躺在蛇腹中超过了一年的时间!
而不被消化!
也不知是死的,还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