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德玛，坐下吧！”小千说着甩手一记清脆的耳光扇在了我的脸上。
无名之火腾地一下子就在心中烧了起来，我挥起右手扇向小千的左脸。
小千阴笑着，没有躲避，在我的巴掌距离他的脸一尺左右时，他的右手突然诡异地探出一下子抓住了我的小拇指，狠狠地反关节扳动。
瞬间，撕心裂肺的疼痛布满全身的各个角落，不由自主地，我就弯了腰。
“抓小偷，他是小偷！”我弯着腰，将满腔的希望寄托在了公交车上坐着的其他人，大声喊道。
人们淡漠地看着，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没人操这闲心，也没人管闲事。
一车人让人可恶，斜前方那个戴着将半个脸遮的严严实实的空哥、咧着嘴似笑非笑的家伙更让人可憎，他自始至终好奇地斜着身子看着我们这边，挂着痞痞的笑容，给人一种强烈的幸灾乐祸的感觉（这就是空哥孙悟空给我留下的第一印象，后来我才了解到这是空哥习惯性的动作，不分场合、不分对象，全都这个样）。
此鸟非良禽也！我叹息一口，摇着头闭上了眼。像一只被拔光了羽翼的鸟，我感觉自己一下子被丢在了北极，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
“哎哎哎，都是自家兄弟，有话好说嘛……”空哥突然起身打破了沉寂，堆着笑脸，将掏出的香烟递向小千。
“滚蛋！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小千歪着脖子斜眼看了空哥一眼，冒出这么一句后一把将空哥递过来的香烟打掉在地上，顺势又一巴掌将空哥的蛤蟆镜也打掉在了地上。
我一下子被空哥的外貌震惊了。
一道伤疤，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从空哥右额斜着贯穿左眼，看着让人心中很不舒服。
小千显然也被这道疤痕震惊了，居然停止了向我的小拇指施加压力。
空哥毫不在意，嘻哈笑着俯身捡起地上的墨镜重新戴上，又捡起掉在地上的香烟重新递向小千：“呀呀呀，这是干什么嘛！都是自己兄弟，有话……”
“滚蛋！”小千打断了空哥的话语，恐吓地扬起了巴掌：“再废话我特么……”
“好说、好说，几位老大高抬贵手，这是我小弟……”空哥将香烟别在左耳上，双手抱拳，依旧嬉笑着，指了指我，又指了指自己。
“听、听见没？”小千一阵狂笑，指着我和空哥对他几个死党说：“怪不得这俩货都这么傻帽，原来是一窝啊！”
哈哈哈，小千的同党同时发出愉快的大笑。
“你特么以为你是谁啊！”小千笑着笑着突然变了脸，恶狠狠地盯着空哥，“谁跟你自家兄弟了？你说放人就放人啊？”
“对，”空哥干脆利落地一声回答，依旧嬉皮笑脸。
“特么的！”小千被空哥激怒了，叫骂一声挥手就要扇空哥耳光。
就在这时，公交车行驶到了治安检查站，司机开了车门，一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准备上车检查。
“千哥，雷子来了！”小千的一个死党提醒他。
“玛德，”小千看看那即将上车的士兵，再看看我、空哥，“呆会下车修理你们！”
说着他松开了我的小拇指，冲坐在我身旁的死党点了点头。
“玛德玛，坐下！”坐在我身旁的小千死党突然调转匕首用匕首把手狠狠地在我的小腹上捣了一下子。
我疼得张大了嘴巴，双手捂着小腹坐回了座位。
空哥也被小千的两个死党按在了座位上。
……
车到西站。
下车还没走几步，小千就将左手搭在我肩上进而亲热地勾住了我脖子。
我大惊，猛侧头去看小千那张万恶的脸，结果发现空哥就在小千的右侧，也被他亲人地紧紧勾住了脖子。
小千一脸的春风得意，勾着我和空哥一步三晃，三拐两拐，就跟他的同伙把我和空哥挟裹进了一个幽深的小巷子。
在污水横流、臭气熏天的垃圾箱后面，小千站住了脚步，掏出一盒烟分发给几个同伙每人一根，点燃后大口地吸了起来。
小巷子只有进口没有出口，出路被小千一伙挡着。看着小千一明一暗的烟头，我打消了逃跑的念头，心想今天这事因我而起，与空哥无关，呆会儿不管怎样我都得扛着，不能让好心肠的空哥受到伤害。想到这，我看了空哥一眼，他却正捂着鼻子东张西望，跟没事人一样。
一根烟吸完。
“老大，搜吗？”那个长发披肩的小千同党扔了烟头，晃动着手中的匕首指着我和空哥问小千。
“先不急，让我问问这货是咋回事，”小千说着深吸最后一口烟，将烟屁股摔在地上狠命地踩着，鼻孔中喷出两道青烟，便开始用右手食指指着空哥鼻子开始问话：“你特么……”
小千话还没有说完，接下来就发出了一句痛苦的“哎呦……“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空哥出手的速度居然是那么的快，他一下子就捏住了小千探到他鼻尖的食指，然后反关节扭转，小千就痛苦地弯下腰进而跪在了他脚下。
“记住，以后不要在人面前提妈，”空哥依旧嬉笑着，“下不为例，”说着他松开了捏住小千食指的手，同时一个侧踹，就将拿着匕首冲来的长发披肩踹着倒飞了两三米一个狗爬摔在了污水中。
小千疼得龇牙咧嘴，起身后撤两步，用左手护住了右手食指，扯嗓子就是一句气急败坏地“上！”
瞬间五六个家伙就同时扑了过来。
乖乖、五六个人啊！敌众我寡，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跑，“跑！”我大声地冲空哥喊了一句，夺路而逃。
跑是我的看家法宝，小时候被恶狗追着屁股咬，我跑；被抱成团的其他小孩追着屁股打，我跑；考试考不好被我妈鸡毛掸子追着屁股打，我跑……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可谁能理解那其中包含着的那一种深深的辛酸，无奈、势单、力孤……
我一口气跑到了巷口，感觉后面没动静放慢了脚步回过头看得时候，才发现空哥并没有跟着跑来。我驻足回头，就见空哥正在像打拳击沙袋一样将冲过来的那五六个家伙打得爬下站起来、站起来爬下，左摇右晃、最后一个个栽倒在了刺鼻的污水中。
空哥全程用腿。
我看得呆了。
小千也呆了，傻呵呵地大张着嘴巴。
最后，空哥捡起那根在打斗中掉落在污水中的原本夹在左耳鬓间的烟，走到小千近前，将那根烟插进他嘴巴里，点燃，然后和蔼可亲地对小千说了一句：“滚！”
小千跟几个同伙踉踉跄跄地撒开脚丫子从我身边一溜烟跑过，很快没有了踪影。
长这么大，被抱成团的孩子追着打时，从来没有一个人帮过我，替我出风头。
现在，空哥帮我出头了。
“大哥，我叫沙小北，”我激动地给空哥鞠了一躬，“谢谢你！”
“哈哈，见外了见外了，我叫孙悟空，叫我空哥就行！”说着点燃了一根烟，“来一根？”他问我。
“不、不会……谢谢空哥！”
“见外了见外了，”空哥嘻笑着搂着我的肩膀一起走向小巷子外面。
在小巷的拐角处，小千跟他的同伙远远地盯着我们。
小千一边后退，一边用左手食指指着空哥和我：“你们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