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玏笑着回去,伏在季瑊耳边低吟几句,季瑊冷冷一笑,回头看他,笑道:“你若想要,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季玏摆摆手,在他身边坐下,嘟囔道:“我才不要,我要爹也不给——也只有不明就里的人才会以为爹存了这样的心思。”
两人皆看向了媒婆,那婆子打量着两人脸色,一个怒中带笑,一个笑中带怒,便知自己被季玏戏耍,又不敢讲明,只得挪到两人身边,弓着腰,谄媚地笑着,又问道:“不知道世子爷——作何打算?”
季瑊沉了口气,道:“父母之命,只要季骆林答应了,我便答应。”
“此话当真?”婆子一乐,问道。
“当真。”季瑊道。
婆子满脸堆笑,“好好好!我这就去跟侯爷说。”
“等等!”季瑊沉声唤道,那婆子一愣,心下打鼓,迟疑地又折了回来,季瑊道:“不过,改立世子这事——你去说不合适吧?”
婆子噎了口气,愣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许久,她强笑着,“我说二位公子,我只是个跑腿说嘴的,你们可就不要戏耍我了!”
林月汐立刻附和道:“是啊,你们也太过分了,人家不过是个拿钱办事的,干嘛这么为难她。”
“你倒是心善?”季瑊笑着看向林月汐,“当初使阴招的,不是你?”
“是我又怎样?”林月汐笑道,“世子爷总不能说是我把你教坏了吧?”
“可不就是吗?”季瑊道。
那婆子愣愣地,看了看季瑊,又看了看林月汐,拉住季玏问道:“小公子,这是何人?”
“哟!”林月汐走到婆子面前,“跑我屋里来撒野,竟然不知道我是谁?”
“这······”婆子四下看看,“这不是季府吗?”
“是啊。”林月汐道,“怎么?季府是你家?”
“那也不是你家呀!”婆子笑道。
“放肆!”季瑊斥道,“林姑娘是侯爷请来的人,你也敢无礼?”
婆子一愣,立刻赔笑,上去拉住林月汐的手,轻轻揉捏着,笑道:“有眼不识泰山,我该死!该死!”
林月汐笑吟吟地看着婆子,道:“我是听明白了,师家呢,就是想要个有模有样的上门女婿,而侯爷呢,正好也缺个知书达理门当户对的儿媳,况且,侯爷与世子一向不和,所以把世子送到师家去便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可是如此?”
婆子笑着点头,片刻回过神又连连摇头,皱着眉道:“当着世子的面可不能这么说,侯爷还没应呢!这么说不成了我挑唆他们父子了吗?”
林月汐笑着抽回手来,“你是没挑唆人家父子,你挑唆人家兄弟了。”
婆子回头打量着季瑊和季玏,苦笑道:“我就是随口一说,可没有这个心思。再说了,外人都知,季家两个公子感情好,也不是我两句话就能挑唆的。”
“这倒是。”林月汐道,“不过——若是叫侯爷知道了你拿侯府世子说事儿,该怎么想呢?”
婆子一慌,连连躬身,道:“可不能叫侯爷知道哇!我就是无心之言!”
林月汐缓缓叹了口气,“我啊,就是个外人,自然不会去说。世子与侯爷不和,当然也不会去说,至于小公子,我看他也不想做什么世子,定然也不会去提这事儿,你大可放心。”
婆子松了口气。
“不过,若是此事能成,你也算功德一件——我给你支个招。”
婆子一听,立刻凑上去,“姑娘有何招数?”
林月汐回身看了看身后两人,笑道:“你去问问师家,若是小公子入赘,他可愿意?”
此言一出,林月汐和季瑊二人大笑,季玏又急又恼,脸涨得通红,指着季瑊,又指向林月汐,憋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干脆跺跺脚跑出去了,刚出门,和听闻李伯报信赶来的季骆林装个满怀,季玏连连后撤,一边揉着脑袋一边愤愤地看着季骆林,不等季骆林责问,他直接抱怨道:“这俩人!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他回过头去指了指季瑊和林月汐。
见季骆林进来,两人也便止住笑,季瑊立刻冷冷地背过身去,林月汐敛了笑意,恭顺地施礼。
那婆子立刻迎了上来,道:“侯爷,若是小公子愿意,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季骆林眉头一皱,看向季玏,季玏急忙摆手:“爹!这可不是我的意思!我······”越是着急,他越不知如何辩驳,脸颊越涨越红,他抱住季骆林的手臂,道:“爹爹!你可得为孩儿做主啊!我哥和月汐姐姐合起手来欺负我!”
季骆林沉了口气,推开季玏,斥道:“当着外人的面,没个正经样子!”
季玏愤愤地甩甩袖子,噘着嘴往后站了站。
季骆林看了看那婆子,道:“既然如此,还是劳你回去跟康平兄多说几句好话,此事,还是就此作罢吧,师季两家结不成姻亲,但旧谊尚在。”
婆子还欲再劝说几句,季骆林抬手止住她,接着道:“阿玏年纪还小,婚事不急,何况他行事不沉稳,与康平兄掌上明珠不能相配,季瑊嘛,他的心思,我也不懂,既然他不答应,我也不想强求。”
婆子张张嘴,又欲说话,季骆林又道:“更何况,恐他已有心上之人,怕是拆了有情之人成了他人之姻。”
“心上之人?”婆子苦笑着,“这又何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古来的规矩,侯爷难不成还要由着世子的性子?”
“由着他也无妨。”季骆林道。他微微抬眼,看了看季瑊,季瑊依旧背对着他,一动未动,他沉沉地叹了口气,道:“你且回去吧。”
婆子一听这话,也拿起架子来,板着脸道:“侯爷,您可想好了,如今师大人在朝中可是蒸蒸日上,势力只在侯府之下了,或许过不了多久便能与季府势均力敌,难道你就不怕两家从此结怨,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你在威胁我吗?”季骆林沉声道,“师康平都不敢这么跟我说话吧。”
婆子笑道:“师大人自然不敢,他不想和您撕破脸皮,可若是您先动手,那他可就没什么顾忌了。”
“够了!”季瑊低吼一声,满脸怒意地走到婆子面前,垂首死死地盯着她,婆子吓得一颤,不免后退两步。
“师康平不想撕破脸皮?那今日为何拿入赘之事来恶心季家?”季瑊道。
“世子若是这样说,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回去复命就是!”婆子笑着颔首,向季骆林施礼告退,出门后低声恶骂道:“呸!给脸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