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介蛮夷,把你们一个个迷成了什么样了?!看你们一个个为了她魂不守舍的样子!竟敢滥用职权私自出兵,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朕?!”
皇帝气急,竟然咳嗽起来。
慕靖麒本想争辩,可是看到皇兄气得脸色发红,感觉上前去劝慰。
总管太监环公公一边给皇上顺气,一边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走。
慕靖麒想了想,也是,留下来只会让皇兄更生气而已。于是行了礼,便下去了。
殊不知,大殿内刚刚还脸红脖子粗的皇上马上就正了脸色。
环公公恭敬跪在一旁,尖锐的嗓音回荡在大殿里,“皇上敲山震虎,何须受这样的委屈?”
“敲山震虎?谁是虎?”皇帝冷冷笑道,手下不自觉捏紧了。
环公公自知失言,忙扣头问罪,“皇上恕奴才多言,奴才只知道,皇上是真命天子,是龙,是天!什么老虎、狮子、豺狼的,都是皇上的臣民,这孙猴子再能折腾,也翻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不是?”
环公公的话真是说到了皇帝心窝子,只见皇上霎时眉开眼笑,一手指着环公公笑骂,“这张嘴啊!”
环公公见着皇上高兴了,心里也松了口气,自然是紧着好听的哄皇上开心。
“你,给朕跑一趟晋王府!传旨下去……”皇上忽然冷冷一笑,低头跟写起了圣旨。
环公公越听越惊,脸上却保持着雷打不动的谄媚。
“给朕盯好了晋王府的动静,和兴一找回来,马上就传旨下去!”皇帝狠狠德落笔,俊逸的脸上始终布满阴霾。
终于写好了圣旨,皇帝脸色忽然一变,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声音也变轻了,“宣研贵人。”
环公公了然一笑,“奴才这就去!”赶紧带人去绑研贵人,说是绑,因着这个研贵人,忽然出现在皇宫里,也不知道什么身份什么背景,一问三不知,倒像个痴儿。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子怪异。可偏偏就入了皇上的眼。
那第一次的宠幸,就是他带人把研贵人绑了送到龙床上的。
这研贵人却是奇怪,别人承宠都喜极而泣,她倒好,哭天抹泪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或许,这便是人家的手段吧?环公公想着,或许皇上这么宠幸研贵人,跟晋王爷也有关系。晋王爷威名赫赫,几乎是华翰数一数二的人物。功大震主,这事儿,不复杂,也不简单。
近来因着和兴郡主的事,皇上跟晋王闹得僵,偏偏这时候就出现个研贵人。
环公公摇摇头,不再多想。宫里当差的都明白一个道理,知道的越少越好。
那边慕靖麒出了宫就直奔晋王府。
这皇兄的话明显不只是说他的,皇兄这是……
慕靖麒脸色有些不好,皇兄说得严重,难道是怀疑他们假公济私心怀不轨?
自古皇家最是残酷,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皇兄即位的时候,大哥犯错,被打发到边疆。三哥和他都还小,没人对二皇兄有什么威胁。所以皇兄即位,理所应当。
这么多年,三哥不问世事,他也一直是快活清闲的闲散王爷。皇兄……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慕靖麒左拐右拐,走了半天,却是到了谪仙居。再往前走走,便是羡落失踪的小巷。慕靖麒看着那高高的围墙,提气跳上去。放眼望去,阳光笼罩着一片片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房屋,仿佛一片宽阔壮美的海域,屋顶的瓦砾泛着光,有些刺眼,像极了海面卷起的浪花。
这大好河山,果然是极美,极吸引人。可是,他对此无意。
三哥呢?
忽然,一道纤瘦的身影闪过。那身影蹦的很高,跳起又落下,人已经进了一个院子。虽然距离很远,甚至连人脸都记不清楚,可是慕靖麒很容易就认出了那个身影,“是雀萝!”
慕靖麒脸色一变,修眉紧皱,牙都用力咬紧了几分。那日她扮成羡落的样子进宫引诱他,害得他差一点以为自己轻薄了落落。这笔账,还没算清楚呢!
慕靖麒纵身一跃,顺着小巷的近路,很快跑到了刚刚雀萝的位置。屏住呼吸静静听了一下,围墙那边并没有人,毫不犹豫,提气跳进去。
左右看看,发现这里是一片杨树林,慕靖麒看着泥土上的脚印,跟着慢慢走出了树林才发现这里是后院。
慕靖麒看着这奇怪的房子,所有的窗户都被封死了,门也被封死了,若不细看,甚至以为这房子盖得时候就没有窗子和门,看上去十分诡异。
带着探究,慕靖麒跳到正房的房顶,正准备掀开瓦片一探究竟,忽然小门传来说话声。
像是一男一女在争吵。
慕靖麒屏住了呼吸,静静地听着两人的谈话。
男声温吞低沉,在女子如此火爆的语调下,仍然不急不慢,“你想要救她,那边答应了我的要求。”
女子急了,唾了男子一口,“你臭不要脸!师尊只说双修是一种提高修为的方法,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适用的!你为什么非要逼我?!”
男人似是笑了,嘲笑女子的不自量力,或者自视甚高,“只要有一点机会,我都要试一试!这是对武学的尊崇!”
女子无奈,“为什么非要是我?!”
“因为你的体质,与我最合。”
“双修之法根本就没有人练成过,你又怎么知道合不合的?”女子没有耐心了,急切的喊叫,“可是,我已经不是完整女儿身,堂堂倾世公子,难道想要一个二手货吗?”
那男子正是倾世。倾世没想到高傲如她,也会如此轻贱自己,她是有多不愿意跟自己完成双修之法?!也好,这样游戏才有乐趣。
他倾世最喜欢的,便是改造。武学也好,医学也好,人心也好,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
薄唇清启,“我不介意。”
“我介意啊啊啊啊!你变态!”
接着是两人打成一团的声音,兵刃相撞,摩擦出响声。
慕靖麒脸色愈沉,倾世公子?这是什么人物,为什么从没有听说过。女子说师尊,难道他们师出同门?!那边也是邪教的人了!
雀萝,你究竟有多少秘密?
慕靖麒又觉得自己很可笑,雀萝是邪教的人,她的秘密,怎么会少?
女子渐渐处于下风,慕靖麒似乎能看到雀萝抿着樱唇奋力抵抗却无力反击的样子。
想着,慕靖麒也皱起了眉头。
身体快于理智。等慕靖麒回过神,他已经来到了打斗的两人身边。一手拉着雀萝,一手夺过她手里的长剑指着对面的男人。
雀萝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慕……靖麒?”慕靖麒,你真的是慕靖麒吗?顾不得其他,雀萝欢喜一笑,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慕靖麒。生怕这是错觉。
慕靖麒,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只有抱着你,我才会这么开心,这么踏实。只有你!慕靖麒,真的是你!我……唔……
雀萝激动地眼眶都红了,小脸深深埋进了慕靖麒的肩窝胡乱蹭着。在王府的时候总是看落落跟慕晋阳这样撒娇,她还觉得幼稚。如今坐起来却是一点也不扭捏,非常享受。
好像一只被疼爱的猫。
慕靖麒无奈的看了雀萝一眼,大姐,你激动也看看时机好不好?直视着倾世。
男子绝美如仙,只是看起来有些病怏怏的,苍白的脸没有一点血色。慕靖麒皱眉,他的眼里看不到一点对雀萝的情丝,却逼着雀萝一起双修?
倾世仿佛看戏一样看着两人,甚至对慕靖麒的忽然出现一点也不感觉惊讶。或者他是惊讶的,但是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倾世是绝不会让人猜到他心里所想的。精致的俊颜永远带着一个面具,将整个世界都隔离开。
因为没有什么是永恒的。所以一切都不必开始。那就都毁灭吧!
倾世冷冷笑笑。据说雀萝心仪的那位小王爷对她不感冒,甚至是非常厌恶的,但是今天看,好像并不是这么回事啊!
看够了戏,倾世淡淡一笑,精致的脸仿佛天使,却有着一颗恶魔的心。恶意地对着雀萝笑道,“雀萝,见到老情人这么兴奋,把我都忘了!”
“变态!”雀萝白了他一眼,更紧地抱住了慕靖麒,渐渐冷静下来。慕靖麒怎么会来?难道他知道羡落在这里,所以过来的吗?沸腾的心有一刻沉寂,她可能又自作多情了吧?
倾世紧锁着雀萝的表情,冷冷地出声,“雀萝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慕靖麒不明白,他们到底在说什么。难道雀萝有什么把柄在倾世身上吗?
倾世看着两个人在他眼前相拥,有些不耐烦,忽然出手,手中折扇一出,锐利的匕首从里关机射出来。
慕靖麒抱着雀萝跳起,堪堪躲过,落地的时候雀萝还踩了慕靖麒一脚。
慕靖麒非常嫌弃看了雀萝一眼,雀萝大受打击,她又不是故意的!谁让他跳的那么突然了!勾着她的腰也不知道紧一点,害她差点滑倒了。
“你在一边站着!”慕靖麒嫌弃雀萝,差一点推开她。雀萝一撇嘴,冷冷地哼了一声。慕靖麒无奈,这不说还好,说完了这厮抓得更紧了。
于是慕靖麒就带着雀萝这么个“大包袱”跟倾世过招。高手过招比的是速度,慕靖麒明显落倾世一些。
倾世看着慕靖麒渐渐力不从心,冷冷一笑,忽然欺身上前。雀萝眼看着倾世攻过来,忽然放开了慕靖麒,双手在胸前比了一个奇怪的手势,嘴里念念有词。
只见倾世忽然低喝一哼,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目光越过慕靖麒凌厉地落在雀萝身上。
雀萝得意一笑,倾世中了她的蛊毒,只要她一催动,便会有万虫撕咬的感觉。又痒又疼,想碰又碰不到。
倾世也真是执着,暗算了她骗她回教中,又威逼利诱想尽办法让她就范。她便假意应承了,趁着倾世警惕性降低给他下了蛊毒,又催动,让他痛不欲生,就逃了出来。
只是没想到,倾世的伤这么快就好了。雀萝抿嘴,很是遗憾。
慕靖麒听着雀萝念叨着,仿佛自己有多大的功劳似的,得意洋洋地看着慕靖麒。
慕靖麒摇摇头,独自往门外走。倾世吐血之后就提气逃走了。穷寇莫追,他他知道这个道理。叹口气,其实是他提气要追上去的时候,雀萝又扑到他身上,一下子把他拉回来。
那一瞬间气血逆行,头晕目眩差点内力受损,跟着吐血,他调了一下周身气息才缓和过来。
雀萝笑嘻嘻地看着慕靖麒,忽然背对着他走进那个奇怪的院子,“倾世好像是把落落藏到了这里啊!”
慕靖麒都快要走远了,听得雀萝的声音,忽然又折回来,拉着雀萝的胳膊,力气大的仿佛要捏断一样,“落落在这里?”
雀萝看着他眼中的焦急,有些不悦,可是又安慰自己,慕靖麒跟落落一同长大,关心很正常的。
“落落,应该被关在那里面。”
雀萝说完,慕靖麒就要放开她跑过去。
雀萝伸手,拉住了他,“你知道怎么进去吗?你以为那房屋为什么要修的如此奇怪?那是有阵法的!里面的人听不到外面一点声音。唉,算了,跟你说了也是白说。”
眼见着慕靖麒抚开她的手跑到了房檐下。伸手摸了摸,感觉那边好像没有人,将内里集中到掌心,用力一击,墙体倒塌出一人宽的洞,却见封闭的房间里空无一人。凌乱大小床仿佛有人待过的痕迹,床下散着几个碗碟。
屋顶的小窗口耷拉着一块木板,被慕靖麒的一掌震得左右摇摆。
“雀萝,你又骗我!”慕靖麒回身,冷冷地看了雀萝一眼。雀萝大呼冤枉,拜托,谁家的机关是你一掌就能毁坏的?你能看到的能毁掉的,都不是真正秘密所在好吗?
于是雀萝美人怀着对慕靖麒的鄙视,走到了与屋顶的小窗口对应的地面,轻轻跺了三下脚,脚下一松,雀萝灵巧一跳却是掉进了下面与上面一模一样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