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带来的距离感是难以逾越的,恢复了上位者气度的小沙弥无形之间已经和他们拉开了距离,原本的嬉皮斗嘴甚至欲要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氛围骤然散去。
佛莲被二月梦的马匹拍的还算舒坦,所幸放过了二月梦这一码,却是没有搭理它,反而仰头望月,一脸高冷。
二月梦怯怯地退到一边装不存在,用着妖族的灵法,窥视着在场的众人。
沈念初不敢细想这尊佛莲到底为何来此,初时反应过来来人是谁的欢愉,在现实中早已消失殆尽。
沈念初开始细想方才佛莲所言。
修仙之路多艰辛,这一路走来,但凡成名的人谁没有点自己的盘算?
悟空,虽则是昔日的伙伴,然而如今的他沈念初已然看不透了,她不懂悟空与自己合作真正所图。
即使佛莲说得不错,但是这次悟空的意外退出幻境,更加让事情充满了不确定性。所谓的赌约,很可能终究只是一场笑谈。
此次祭器大典他采用这般禁咒法门她也算早有预料,神器成魔恰逢会阴,也就只有那位高僧的法门才能压得住这般魔气,但是这个罩门实在太明显了,要是为了预防万一,只能加派人手,但是又哪有这么多的高手可以调动,谁能保证他们就没有私心?
毫不惭愧地说,沈念初也是打算钻的这个空子,越乱越好,正好让她坐收渔翁之利。
她并不在乎方天到底是神器还是魔器,亦或是罕见的神魔器,哪怕这是她此世父亲的遗物,她只是必须要得到方天罢了,方天是什么状况的她并不关心,一开始或许她还抱有几分期待方天能够认她为主,毕竟是遗物还是神器,她说不动心是假的。
但是,沈念初是个很教条的人,若是不喜欢她的东西,不管他们之间的联系多么千丝万缕,结局只能有一个,再好的东西她也不会要,一如如今的方天,一如那颗被她搁浅的心上所刻的人。
方天如今只被她当作了一件器件,一个能够拿来治病换命的东西,再有没有了什么期待,将来甚至可以轻易转手卖与别人。
其实沈念初觉得这样挺好,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每次任务归来,一次次的伤痕累累无人问津,一次次的横眉相指、冷言相对,她都看清了所谓跟随心走会是什么后果。她不是有耐心的人,也不是有恒心会温暖人的人,如此痛苦纠缠,还不如就此封闭了情之一欲,去追求自己的大道。
她是天生的悟道者,凡世凡理她都易看透,她明白自己此生的命途被掌握在别人手中,上至家世、下到修行法门、乃至亲朋好友,所有一切都似一场大局,将她困入其中,所经历的一切都像是已经安排好的,那丝莫名的心动是否源于她自己,谁又能说得清楚?
看着出神的沈念初,佛莲暗自叹了口气,“三体分离,极易失控,昔日的沈念初怎会在旁人面前魂不守舍,物游天外?如此下去怕是会走火入魔。”
没有人知道沈念初在想什么,关于佛莲一事她瞒得很紧,如此发呆的神情让二月梦甚至也以为她的精神体又出了问题,导致了脑瓜子转得飞快,算计人一套一套的沈念初,脑子卡壳,直接呆立在这儿装起了门神。
沈念初惯是会收敛自己心思的人,如此形象已算失态,即使正在闹别扭的二月梦也有些看不下去,闷闷传音道:“沈念初,你在想什么,你脑子哇特了么?这个时候发什么呆,如今那批实力较强的都开始下场抢夺了,你要夺得神器,接下来到底要怎么着,你赶紧的,你还真当来这是看戏的啊?”
魂游的沈念初成功被二月梦那充满特色的声音唤醒了,她合了合眸子,嘴角却是掀起一抹笑,再睁眼却又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沈念初。
“何必太着急,这盘棋还没下完呢。”沈念初从容地环抱着双手,竟真是一副看戏的样子。
“哦,你早有谋算?”这次却是佛莲开了尊口。
沈念初翘了翘嘴角,又是往常那副高深莫测的神情,回答得异常坦然,“没有。”
“……”
佛莲张了张嘴,碍着面子没好意思真的破口相骂,搞什么这是在调戏本座的神经么?我还以为你总揽全局呢,结果却是一副啥都刚知道的样子,竟然还在这装淡定。
佛莲爱面子,二月梦却是个肆无忌惮的,原本等着听她精辟分析的,居然直接让他一口气卡在了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的。
二月梦张嘴就损,“你丫的没有谋算,还在这装什么高人啊,要把方天送人不成,没有这破玩意你想一辈子就这么到处飘魂儿,扮女鬼啊,想死我可以送你一程,把我的和灵戒的契约解了!”
沈念初凤眼一横,一个眼刀便是送了过去,“肤浅。”
这气势竟让二月梦想到了与上一世的沈念初相遇的情形,意气风发不怒而威,身为幻境之王的它也是看不透心里所思。
其实自沈念初重生后多是以笑脸相迎作为伪装,很少见她如此模样,恍然间二月梦竟是愣住了。
沈念初自是不知道它的虫子脑袋里想了些什么,自顾解释道:“我何必有所谋划,把真正有谋划的人带来,等着就可以了。”
佛莲也是愣了,这沈念初竟是如此打算,那贺牧尘隐藏的如此深,他都难得发现其人谋略,没想到竟还是被她的亲亲师妹利用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