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人影交叠,刀光剑影都向西林婧挥来。
蒹葭咬牙忍住足踝传来的剧痛,刚才小姐救了她,可她还是扭伤了脚,决不能再连累小姐了。她躲到西林婧身后,一只手动作迅速地摘下头上的珠花,用尽全身力气朝自己的脖子刺去……
西林婧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她岂会不明白蒹葭的用意,心痛地斥道;“你疯了!”这个傻丫头……
电光火石间,宋珩和其余的护卫都赶上来,转眼间与这群杀手杀成一片。
还有护卫在西林婧身边保护着,杀手暂时还无法靠近她们。宋珩已经派人去报官了吧,即使她的护卫在短时间内不能解决这些杀手,再过不久官兵也会来。
这时,她看到两道策马飞驰的身影如驰电掣般向这边奔来。
西林婧隐隐看清了他们的脸,认清了这两个人,一个是箫天煜,另一个是他的随从李信。
她的心如被针刺般,随即想到自己已经是萧天胤的未婚妻,萧天煜救她也相当于送人情给萧天胤。
一念闪过,转念又想,只要萧天煜对她不构成威胁,怀着什么目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杀手的人数迅速减少,除了地上的尸体,在官兵赶来之前,活着的人已经作鸟兽散。
一场厮杀就这样结束了,箫天煜走上前,宋珩见对方身着便装,明显是微服出门,便不向他行大礼,只略一躬身,算是见礼,低声说:“多亏殿下及时出手相助。”
箫天煜点点头,转向西林婧,关切的问;“你没事吧?”
西林婧避开他的注视,淡淡说;“区区几个杀手,我的护卫也能应付得来,殿下何必多此一举?”
萧天煜万没想到对方非但不感谢,竟出言讽刺,冷笑道;“本王一片好心,反倒是多管闲事了。”
西林婧的眼里含着一丝讽刺,“刀剑无眼,王爷要有个闪失,我可担不起。不过王爷与太子兄弟情深,这份心意太子定会记下的。”她不想和这个人多说下去,转而对宋珩说;“刺客都逃了,我们也回府吧。”
宋珩点点头,对萧天煜微微一躬身;“殿下,微臣护送郡主回府,先告辞了。”
马车已经毁了,西林婧不再看萧天煜,扶着蒹葭骑上一个护卫的马,宋珩等人紧随其后。萧天煜目送一行人离去,自己也翻身上马,走在喧嚣的闹市上,少女冷漠的容颜依稀浮现在眼前,他不明白西林婧为什么这么反感自己。难道是因为父将她指给太子,而她听说自己和太子交好,而那天的寿宴上,刺客出现的时候他却没有站在太子一边,所以觉得他很虚伪,甚至以后必然会成为太子的敌人?
这样想着,他竟感到一阵说不出的失落,随即又想,今天他不过是巧合遇上她,救了她而已,总之,他没有必要将这个女孩放在心上。
……
西林婧回到国公府,先让人将蒹葭送回到望月阁,她和宋珩找到西林无儔,将路上发生的事对西林无儔说了一遍。
西林辰也在场,宋珩禀报完就退下。西林无儔听完只是淡淡道;“西林氏不是没有仇人,不是已经报官了么,你以后出门小心点。”
西林婧知道西林无儔不会真的将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不能动之以情,却可以晓之以理,让西林无俦明白,她这个御封的郡主和未来的太子妃若是稍有闪失,对西林氏只有百害而无一利。
“父亲想没想过,这也许是陛下的意思。当年陛下定下这门亲事的时候也许对父亲并没有猜忌,可人心易变,这十几年父亲与大哥又立下显赫战功,很可能陛下对西林氏已经生出猜忌,所以他并不想让我嫁给太子。”
西林辰压制不住愤怒,一拳垂在桌案上;“婧儿也不屑嫁入皇家。”
这番话果然起了作用,西林无俦神色终于多出几分凝重。他目光严厉的看着西林婧,缓缓开口;“婧儿,你刚才出府是不是去见什么人了?”
西林婧点了点头。
西林无儔追问;“那个人是谁?”
西林婧想了想,觉得没有必要隐瞒,“是太子。”
西林辰闻言,心中五味杂陈,如果杀手真是皇帝派来的,萧天胤娶西林婧自然不是出自真心。皇上不愿西林家与太子联姻,如果主动请求取消这门婚事,婧儿也就安全了。
于是,他向西林无儔建议道;“叔父,既然皇上也有意取消婚约,您主动奏请退婚,皇上不会为难我们。”
西林无俦却道;“皇上当年虽然为太子和西林嫱赐婚,但也没承诺太子妃之位非我的女儿莫属。他如果因为不想让婧儿嫁给太子而生出杀心,直接废黜西林嫱和太子的婚约即可,不至于改立婧儿为太子妃,再多此一举。”
不过西林婧回府后给了他太多的意外。倒也不可小觑,也许会是比西林嫱更有价值的棋子。
他看着西林婧,继续说;“不过君心难测,你的猜测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人不是皇上派去的,贸然提出退婚只会惹怒皇上。”
西林婧道;“父亲可以先试探一下陛下的态度。我和太子大婚在即,遇到刺客不是小事,父亲可以先求陛下配合,只要封锁所有城门,那群杀手里有人受伤,我记得其中一个人伤在左肩,只要挨家挨户的搜,一定能将受伤的人找出来。如果陛下不答应,或是即便答应了,但负责调查的官员只是敷衍,就说明行刺的确是陛下的意思,父亲就该主动请求陛下接触这门婚事了。”
西林无儔满意的点点头,“这是个好主意,我这就进宫面圣,你们都回去罢。”
就这样,西林辰和西林婧离开了西林无儔的书斋。走在花园里。西林辰突然停下脚步,深深看着西林婧,“婧儿,纵然皇上和太子对你没有加害之心,可太子的敌人太多,现在的东宫就是最危险的地方。”
他异常认真的神情让她感到心底一阵倏然的牵扯,西林婧垂眸,嘴角浮出淡淡的苦笑,“只要我是西林家的女儿,我的婚姻注定是家族的一颗棋,想拉拢西林家的人太多,视我为眼中钉的人也太多了。”
西林辰双手握住她的肩,眼中含着深切的希望,“大哥可以保护你,再不济,我可以带你走,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抛开家族的束缚。”
西林婧的心一沉,他又对她说出带她走这样的话,而她,难道要让前世的一幕重演吗?
她缓缓摇了摇头,看着远方,“东宫不安全,可我不想留下他一个人面对……这也许就是宿命吧,我救了他一次,他也帮了我一次,就注定我们的命运会紧紧缠绕在一起。多少明枪暗箭,两个人一起面对,总好过一个人孤独的承受。”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她努力幻想着,就当自己真的爱上了萧天胤,让柔情溢满那双看不到爱的眸子里,仿佛她真的重新看到了爱和希望。
她转过头,对西林辰认真的说;“我离不开他,我想和他永远在一起,这种感觉,你明白吗?”
西林辰的呼吸一窒,满心希望瞬间破碎成尖锐的痛。他的双手微微一颤,静静与她对视,仿佛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低声问;“你真的爱上他了?”
西林婧点了点头。
“纵然他身边还有别的女人?”
西林婧摇摇头,“他说会将她们送出宫,从此唯我一人。”
“如果他食言了呢?”
她垂下眸子,再抬起,看着他,坚定的说;“如果他真的负我,我会离开他,绝不会委曲求全。可我不能仅凭一丝怀疑放下这段感情,如果他真的对我始终如一,我岂不是辜负了他,也辜负了我自己?”
西林辰静静听完,双手慢慢垂了下去,他,真的放手了。
双手紧攥成拳,又松开,嘴角微微勾起,给她一个洒脱的微笑,“既然你信他,他现在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好,大哥只有祝福你。但以后他如果对你不好,你一定要对我说,大哥会永远保护你。”
她的双眼发涩,伏在他的肩上,哽咽着唤了一声;“大哥……”
再说西林无儔入宫面圣,皇帝果然答应了他的请求,下令封锁城门,全城搜查,并张榜悬赏提供线索的人。
尤其后者起到了作用,因为厮杀的一幕发生在街上,受伤的人不管躲在哪里,在逃跑的过程中都不能避免被人看到,他们不可能杀光所有看到他们的人。所以,等悬赏告示发出去不久,京兆尹府的衙门里便聚满了提供线索的目击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