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静婉气得倒了一杯水,咕咚吞下,今天也太倒霉了。
她深呼吸,调整情绪,她要去洗菜,切菜,情绪不好做起事来就会马虎。
“娘子,你怎么坐在这里发呆,菜还没送过来么?”
唐静婉看到李武回来了,委屈的娇嗔道,“相公,你可算是回来了,刚才那个卖纸的小白脸来了,他简直就是个疯子。”
李武搂过唐静婉的肩膀,轻抚她的脸,他眼里闪过一丝杀气,“他对你做什么了?”
唐静婉嫌弃的努了努嘴,“他跟我说他喜欢我,被那种疯子喜欢实在是太可怕了。”
李武有些意外,他过来就为了跟她表白?
真的是疯子。
他明知道她成亲了,明明知道她讨厌他,还敢直接跟她说喜欢她。
李武捧过唐静婉的脸,安慰她,“娘子,不必为了那种人生气。我若再见到他,我一定好好教训他一顿。”
“嗯。”唐静婉点了点头,“相公,你追到那个泼血的人了么?”
李武摇了摇头,“我在路上看到大叔父说的沾了血的灰衫,那个泼血的人应该是早就有所准备的。”
“那是自然,那一大桶血不提前准备的话,还真没有几个人能拿得出来。”
唐静婉的这一番话,提醒了李武,他问道,“娘子认得出来那是什么血么?”
“我闻着瞧着都像是猪血。”
李武蹙眉,“猪血?”
唐静婉问道,“你不会怀疑是镇上的屠夫吧?肯定不是他,我们来酒楼的时候,经过猪肉铺,他那会儿正忙着卖菜呢,我记得他穿的是青色的衣衫。他就是速度再快,也不可能赶在我们之前赶到。再说了泼血的那个人,可是从反方向逃的。”
李武认真地看着唐静婉,她的推断听起来好像很靠谱,可是却经不起一点推敲。
李武笑着说道,“自然不是屠夫,除非他蠢到一定程度了。屠夫家的猪血一般都是贱价卖出去的,只要去问问屠夫今天买猪血的人是谁,就能得到我们想要的答案了。”
“嗯,相公,你去问吧,我回院子里洗菜。”
“肉铺这会儿正是生意忙的时候,我先跟你一起去洗菜,晚些时候再过去找屠夫问问。”
“也是,耽误人家做生意就不好了。”
两个人一到院子里,唐静婉就好奇地问道,“相公,你今天为什么跟大夫撒谎说你不是在安城来的。”
李武反问道,“娘子,你觉得我应该同别人说实话吗?”
呃,她怎么总忘记李武是隐瞒了身份的逃犯。
唐静婉尴尬的笑了笑,“不用。”
李武的语气变得凝重,“娘子,我的事,不顾任何人问起,你都不能说实话。”
“我知道。”唐静婉把那一筐豆芽递给李武,“拿去晾晾吧。”
李武接过竹筐,把那一筐豆芽,挂了起来。
唐静婉拿起刀,正要剖鱼。
只见大叔父快步走到院子里,跟唐静婉说道,“木匠请是请到了,不过他要晚点才能来。”
“晚点就晚点,反正今天晚上才打烊。”
大叔父急切地问道,“那个泼血的人找到了么?”
唐静婉摇了摇头,“没有找到,不过那很快就能找到,大叔父,你去烧几壶开水吧,每一位客人来了,都要记得给他们倒一杯水。”
“好。”大叔父点头回答。
“烧水的铁壶在柜子。”
大叔父站在那欲言又止,李武从早上见到大叔父,他说起泼血的那个人时,他就觉得他好像有所隐瞒。
大叔父发觉李武正在看他后,随即转身往灶房烧水去了
李武这会儿看到大叔父这个样子,他知道他的直觉没错,大叔父就是隐瞒了一些事,关于那个泼血的人。
“相公,你发什么愣呢?”唐静婉喊了一句李武,“你快去屠夫那问问吧,顺便去集市问问有没有人知道卖菜的大姐家住哪里,她说她回家去拿菜,怎么拿了这么久还不来,我记得她说过她家就在集市后头的,那里离这又不远,我担心她是出了什么事。”
李武放下手中的菜,点了点头,“我这就去。”
李武到肉铺的时候,那里还有几个客人在排队,他干脆往集市去了。
他直奔大姐的菜摊,问她隔壁卖杂粮的小贩,“你知道这里卖菜的大姐家住哪里么?”
那个小贩看了一眼李武,不解地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昨天你见过我的,我是悦来酒楼的,她今天还没给我们酒楼送菜去,我想去她家里问问到底有没有,要是没有我就去别家买。”
小贩想了想,指着一条巷子回道,“她家就从那个巷子里穿过去,左拐第一户人家就是。”
“多谢。”
李武正要转身离开,小贩忙喊了一句,“你说话的声音一定不能大了,能不说话最好,要是被她男人听到了,该以为你是她的姘头了。”
李武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李武朝着小贩指的那条巷子走去,那是一条又深又窄的巷子,只能容纳一个人行走。
李武走到出口之后,向左走了没多一会,便看到了一户人家。
李武有些意外,从外头看,这户人家是一户大户人家,院子和屋子在河西镇能算得上是非常好的。
李武真的难以把它和那位大姐联系起来,他确认这就是左拐第一户人家之后,敲响了门。
那小贩说的话,他记在了心上,他没敢说话,万一被误会了,他就是害了大姐。
敲了很久都没有人来开门,李武正纳闷的时候,从屋里传来了孩子的哭声。
那哭声撕心裂肺,十分凄惨。
李武觉得里头可能出事了,直接撞门闯了进去。
只见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姑娘,光着脚,站在屋门口哭个不停。
李武走上前,蹲在小姑娘面前,“别哭了,告诉叔叔,发生什么事了。”
小姑娘看到李武,哭的更惨了。
李武在心里骂道:你现在这样一张脸,没哭的小朋友看到了都会被吓哭。
这地上凉的很,李武怕小姑娘会染了风寒,把小姑娘抱了起来,往屋里去了。
大姐口吐白沫倒在了地上,床上躺着的男人半边身子垂在了床外。
县衙最近一团乱,朝廷派的县令大人还没到任,他现在一个人去报官的话,只怕没人理。
他得把这事情闹大了,让河西镇的人都知道,压得县衙的人不得不管。
李武抱着小姑娘去了集市。
他把卖菜的大姐他们夫妇被害的事跟卖杂粮的小贩说了,他把小姑娘交给了卖杂粮的小贩照看。
他扯着嗓子在集市上大喊,“杀人了,死人了,在这集市卖菜的大姐,他们夫妇二人惨死,留下一个孤女,这几天报不了官,但是我们也不能让杀人凶手逍遥法外。”
李武边走边喊,他的声音比那天更洪亮,犹如洪钟,很快便聚集了一堆人。
“在这集市卖菜的女人,不就是张员外家那个灾星儿媳妇。”
“好像就是她,她一及笄,一嫁给张少爷,张员外就死了,半年后,张夫人也去了,又过了半年,张少爷就瘫了,十足的灾星。”
“那女人就生了个赔钱货,这张少爷也是可怜,连血脉都没留下,张家这算是断了后了。”
“张员外去世的时候,那个张少爷就应该把她休了,可他偏留下了那个灾星。”
“她那会儿不胖不瘦,白白净净的,长得好看,张少爷不舍得休了她呗。”
“长得好看有个屁用,这会儿连他自己的命都搭上了。”
……
李武没想到这人都死了,还有人嚼舌根子。
李武也有些意外,所谓的大姐,比他小了好几岁,生活的重压,让她看起来比真实年龄苍老了许多。
那条巷子不好走人,集市上很多人都是绕路往张员外家去的。
“张员外家还有什么亲戚么?”李武问卖杂粮的小贩。
小贩摇了摇头,“没有。”
“那那位大姐娘家是哪里?”
“她是童养媳,娘家好像早就没人了。”小贩叹了口气,“唉,真是可怜了这小丫头,也不知道她以后要怎么活。”
“我会暂时把她接到我家住,到时候我再去打听打听,看看张员外家还有没有亲戚。”
“真不用打听了,有是有一个,还是张员外的亲兄弟,不过那个人好吃懒做,偷鸡摸狗,又爱赌钱,把家都输光了。”
李武是不会把小姑娘交给那种人的,不过,他还是要去找那个人。
他总觉得,张员外家发生的那些事,或许和那个人有关。
有些人能为了钱,变成恶魔,何况他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李武问道,“你知道张员外的那个亲戚住在哪么?”
“只知道他把镇上的宅子卖了之后,搬去了村子里住去了,是哪个村我就不太清楚了,说来也奇怪,今天早上,我来出摊的时候,好像在集市上看到了他一眼。”
李武眉头一拧,张员外的那个亲戚是凶手的可能性越来越高。
“你能不能先帮忙看着她,下午的时候把她送去悦来酒楼。”李武拿出几两银子,递到小贩面前。
小贩忙摆手,“这钱我可不能要,我会看着她,你就放心吧。”
李武给小姑娘买了一堆吃的之后,才离开往张员外家里去。
他还是走的小巷子,他到张员外家里的时候,他家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大多数的人只敢在外头看,不敢进去。
李武直接从后院跳了进去,忽然一阵哭嚎声,从屋子里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