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过洁净的玻璃墙毫不吝啬的点染上每一块四散飞溅的碎冰,折射出淡蓝的水光、粼粼的波纹,透过这片晶莹可以望见一位倾国之色的丽人逆光而立,幽兰的长发柔顺的垂落蜿蜒,洁白的宽袖窄襟暗纹长裙轻柔飘逸,而那绝艳的面容则隐藏在半明半暗中,宛若埋于深海只微露一角的水晶,即使冰冷,也冷得令人心仪。www.yawen8.com
这原本,是很美很美的一幅画面,但倘若配上腾腾的杀气和丽人长出袖口的一截冰刃,就显得不那么美妙了。
炅鋆落兢兢战战的偷眼瞅瞅面罩寒霜、锐利的眼神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的白姬,再哆哆嗦嗦的斜眼瞄瞄她右手凝出的寒光闪闪、似乎可以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的冰刃尖儿,不由得往后缩了缩身子,完全兴不起赏美的念头,但求自己平安无事、身心无损。
彼时,炅鋆落尚沒有想明白自己又是怎么招惹上白姬了,她觉得自己已经小心又小心,难道是白姬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时隔多月才來报当初一碗汤圆之仇?然而,事实显然沒有那么简单,尽管炅鋆落想破了脑壳也沒有自发的意识到自己又犯了什么事。
面前的白姬手动了动,炅鋆落顿时心头一凛,,天啊,她不会就这么给做了吧?要死也让死个明白呀!这样她的魂魄才不会因为冤念而滞留人间,以致于无法自行升天,需要乐枫來除灵,,话说万一真到了那地步,好脾气的乐枫对自己能下得了手么?万一他下不了手,她是不是也得像见过的沒有思想的死魂一样,眼神呆滞、茫无目的地在人间飘來飘去?她宁可早点下地狱去投胎,也不愿意无聊地在人间瞎晃。『雅*文*言*情*首*发』
那厢刀光森森,炅鋆落却在这厢胡思乱想,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古怪的习性,每到性命攸关的危急时刻,脑子里想的既不是乞求饶命,也不是如何拖延自救,而是一堆莫名其妙、乱七八糟、毫无用处的念头,她不是不怕,而是怕了却不知道怕有什么用,于是思维越发乱跑。
乐枫目瞪口呆地看看她看看白姬,把自己的脑袋挠了又挠,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却终是沒有说,唯恐自己不明就里说造次了,反而加速炅鋆落的灭亡。
就在这时,办公室里的空气忽然变化起來,像被风吹动的风车,开始有规律的扭动。
炅鋆落心想自己什么术法也不懂,这样被白姬盯着逃也是逃不掉的,既然什么都做不了,索性就眼睁睁的看着好了,看着她和白姬之间的空气慢慢凝出一个漩涡來,然后漩涡慢慢扩大,继而“嘭”的一声消散,只是漩涡消散后,办公室里就多了个人,,夏少。
这人怎么每次出场都如此突然,喜欢凭空而降?炅鋆落傻傻地瞪着从空气中现身的夏少,觉得自己像是在看科幻电影。
“哟!”他笑嘻嘻的朝地上的炅鋆落和靠墙的白姬同时打了个招呼。
虽然他弯着嘴角弯着眼,但炅鋆落在他眼中却找不到半分笑意,反觉得他脸色有点难看,这个成日里嬉皮笑脸的人一旦不笑起來,就意味着事情确实很糟糕,糟糕到了他沒法潇洒打发的地步。
炅鋆落作了个深呼吸,再做了个深呼吸,她需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來接受下面显然不是好事也显然和她有关的事。
白姬始终沒有说话,不过见到是夏少,她沉郁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
夏少沒有再看炅鋆落,也沒有拉她起來的意思,只深深的望着白姬说:“你,都毁了?”
毁了?什么毁了?炅鋆落迷茫的目光在乐枫、夏少和白姬的脸上转來转去。
可惜乐枫也是一脸茫然,夏少则不辨神色,唯有白姬,哀痛的气息瞬间遍布全身,仿佛整个人都被悲伤浸染过一般,除了痛,还是痛,直痛到绝望。
“唉,,”夏少极其罕见地长叹一声,他闭了闭眼,再睁开已是清明一片,他将目光转投向炅鋆落,语调低沉,“缥缈峰的禁桎被破了。”
“什么?!”炅鋆落吃惊地从地上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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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里雪山顶的禁桎失效。
人们发现数十年的传说忽然被打破,必定蜂拥而上,企图一窥究竟。此时的缥缈峰,就像位窈窕的淑女在公众场合骤然失去了所有庇身的衣裙,被迫给虎视眈眈的众人看个精光。
然而,在无孔不入的媒体面前,在闻讯赶來的人类面前,山顶只能是山顶,白雪皑皑、荒无人烟,绝对不能是有宅有院有花有草如同仙境一般的山顶。
所以,白姬,只能自毁家园。
自毁家园。
这是在经历过多少惊惶、伤痛、无奈与凄凉后才能狠心决断。
亲手毁掉自己的家。
白姬的心里一定疼得滴血,可是,却不得不。
因为,人类的世界里只有人类。
人类是这样相信的,也必须让他们这样继续相信下去。
否则,波及其余五界,整个世界都会不得安宁。
她不能做这样的罪人,所以,她只能忍痛,割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