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蒸腾,水流哗哗,我浸泡在温热的浴水中假眠。不知是汗水还是浴水迷湿双眼,看不清对面,只有白哗哗人影晃动。
“啊气,”连续几个喷嚏打的我毛骨悚然。谁在骂我?
在热水中也能感冒,不奇怪,因为什么奇事,怪事都在我身上发生过。
尤其是那个可恶的祸水!抬起湿湿的手看看,可怜啊!这只手那是手呀?被水浸泡发紫的手犹如剥去皮的动物幼崽,伤口逶迤攀上手臂,虽然愈合,但深浅不一,参差不奇的肉牙龇牙咧嘴地攀附着。
这就是遇到她的结果。
人都有相同四肢,不同的外表,遇见不同的人就会有不同机遇与结果。
这是世界的奇妙。
起身步出浴池,穿上休闲衣服,朝休息室走去。
今天我老大更新约我洗桑拿。
俗话说:嘴上跑马。
而我大哥更新嘴上绝对能跑飞机。这是我亲耳听到的不争事实。
把一场流氓斗殴成功描绘成了淮河战役。更令我惊奇的是在座的所有人都听得津津有味。明知他胡扯,却入神。
更新的包间很明显,因为门口站着两个穿运动装,健壮的小光头,阴森森,如门神。他们目不斜视盯视前方,专注且专业。过往路人皆绕行。
我走到门前,被两人粗壮的手臂拦住:“口令?”其中一个森然说。
“烧饼”
“请进”
另一个光头为我推开了门。
屋里烟雾萦绕犹如仙境,更新在烟雾弥漫中讲道。
“……我上去啪啪就是两巴,打的两人愣在那里,其他人想动,我仓啷一声拔出菜刀,但见血花飘飘,四肢乱飞,惨不忍睹。就我一人杀了个三进三出”更新手舞足蹈,口沫飞溅,唇上的小胡子都星星点点。我知道他入境了。
更新瘦小的身形,被几个胖汉包围,但气场却把几个肉山似人物压迫着连连点头。
更新看我进来,抹了下漂亮胡须笑说:“小牧,刚才给他们讲我们打饺子皮的事。”
“哦,哥,你继续,那场战斗真是惊险,要不是最后你拔刀力挽狂澜,我们就完了!”我认真地点头补充。更加突出更新的伟大形象。
更新满意地点点头。笑着指向那几个肉山,对我说:“这几个是陕西的朋友,刘县长,张局,王局,他们专门来古城考察学习的”
我急忙抱拳说:“几位领导,幸会,幸会!”
更新又指向我说:“我兄弟,牧然,古城以北的商业用地基本是他的”
我的肉哎!你妈真敢吹。
手扶在桌上,没让自己摔倒,区区的几亩地,被更新放大成城北土地大拿。可以地可!
几个领导,纷纷伸出巨掌,把我像拽鸡似拽到身边,用力握着我的手,非常激动,真诚地一阵猛摇:“兴会,兴会”。“然总,兴会!”,“很高兴见到你,牧总”。
这三摇差点摇的崩溃,那只手仿佛不是我的,膀子上的肉都能抖下来。
更新见我脸色不对,不愧是老领导,立马上前把我拽出,此时我一头冷汗,又仿佛经历一场自然灾害。
三位领导意犹未尽地坐回去,满脸的肉堆砌,笑的如城砖般地层次分明。
我惊魂未定地向几个胖子点点头,意思是:可以,我知道你们狠!
那知那个刘县长以为我要和他私聊,又挥舞手臂向我扑来。
汗毛咋起中,往后直退,就在这时,我哥更新大喝一声:“站住,我和小牧说事”宏亮地声音在屋顶回旋了十八圈都没停下。
刘县长表情尴尬,面色苍白地退了回去。
显然他被震出“内伤”
更新把我拉坐下,掀起浴袍,一只脚踩在凳子,一只手点烟,眯眼用开军事会议的口吻说:“牧总,目前古城的发展前景已经黯淡,你,我作为古城开发的标杆,也到了收山的时候了。
现在西北开发甚紧,风头正盛,又有朋友内应。”大手一挥,指向端坐笔直的三座大山。
“我们何不借此东风,向西北进发?”
“嗯,领导所言极是,古城资源都已开发殆尽,我们也确实需要一个战略转移,既然有此西北风吹来,当借此西风,首长,您就下命令吧!”我跃跃欲试,斗志昂扬。胸脯挺的高高的。
那三坐大山此时应景地点头说:“欢迎大部队转战西北!”
如果这时进来个人,百分百地认为这屋里的人都是神经病。
当知道更新真的要我去西北发展,我后悔了。
我认为,只不过配合他演出戏,玩过,吃过,闪人。这是我一惯的套路。没想到,这次更新真的要转战了。
可我不想跟着他扮演神经病。可说出去的话,拉出去屎,再想回收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此时,三座大山已扑到我面前,仿佛发现摇钱树般地猛烈地晃荡我飘摇的身体。激动地奏起兄弟部队会师的凯歌。
我的更新哥更是入戏地扯开浴衣,甩着吊,在屋里踌躇满志地来回走动。
我悲哀地发现似乎上了一群神经病驾驶的贼船。
不过内心深处,我一直想离开这座让我窒息与发霉的城市。
岁月让我对这座城市太熟悉了,就像熟悉自己的身体。熟悉的以致产生厌倦,厌倦目前麻木不仁的生活,厌倦时光如水般地流逝。厌倦躲在阴暗角落哭泣的灵魂。
可我又是爱它的,如同爱我自己的身体。
人就是这么矛盾,矛盾的不知想要得到与失去。如果换个地方生活,会不会找到过去失去的东西?
如果能,我宁愿做次神经病。
晚上,回到家中,疲惫地瘫坐坐在沙发上,想着过去的似梦,且荒唐的一天,有些好笑。
跟着更新做了一天的神经病,有点小刺激与兴奋,原本神经病是快乐地。
更新,这座城市的人都知道他的神经,已很少有人去聆听一个神经病人的疯话,他在这城市已没了市场和舞台,所以他必须要转战。
而我呢?
西安,西安。
我不住在心中默念,好像有些熟悉的感觉,可我重来就没去过那里。可为何又让我熟悉呢?
我抱着发涨的脑袋,努力地回忆,可每到接近答案边缘却断裂开。只是觉得与一个人有关,谁呢?
酒意上涌,喉咙干裂地冒火。冰箱只有啤酒。
燥热蔓延到全身,我扒光了自己,冲击卫生间。哗哗地水声中似乎听到门铃响。
开始以为是幻觉,可后来演变成的砸门声,让我清醒,这么晚会是谁?
雨曦那位帽子专业户已经回来,她不可能这么晚来。还会有谁?
“开门!死人,再里边搞情况啊”门外的呼喊,让我知道是谁。
“叫什么,我不在家。”
“嘻嘻,那里边是鬼?”
“你就当是吧”
“开不开?不开,我喊了,全楼的人都别睡了”
“你狠”
我下身裹了浴巾,打开门。
“哇!暴露狂么!”进来的是新怡。
“管的着么”我白了眼她,转身继续洗我的澡。
洗完从浴室出来,边擦拭身体,边对坐在沙发中打量我的新怡说:“这么迟不回去,跑我这干吗?”
“干吗?不能来么”新怡硕大的眼睛翻看我。
“你不怕我奸了你?”
“就你?省省吧”她不屑地撇嘴。为何女人对总是这种态度?是我杀气不够?
“有事说事,这么晚来不是给我填房的吧?”我咬牙切齿做凶狠状。
“死一边去!”新怡拿起抱枕砸向我。沉默了会继续说:“牧然哥,你,你劝劝我哥吧?”
新怡的态度变的有些焦急,这种透着焦虑的表情,很少会出现在她脸上,她总是那么没心没肺,大大咧咧。
“怎么了?”于是我也变的认真。语气些许凝重。
“我哥,他赌博,网上的那种...”
“切!我当神马事?男人赌博正常,我也常赌,没神马地”我松弛下来,点上烟坐在她身边。
“可是他赌的很大,最近好像输了不少”新怡看着我,脸上的焦虑并没减少。
“嗯,好吧!我会在去西安前和他见面,到时我劝劝他”
“呵!那就好”新怡的情绪静了许多,身体也松弛地陷入沙发。“你知道,我哥也就对你的话能听进去了.…什么?去西安,什么时候?”她猛然从沙发坐直,瞪着我。
“就这两天的事。”我看看她,淡淡的说。
“为什么又要走嘛?你才回来”新怡晃着我的胳膊,撇嘴撒娇,眼含不舍。
“在一个地方呆长了,嫌烦,想换换地方。正好有朋友去西安,就一起了。”
“那我也让你烦嘛?是不是男人都是这样喜新厌旧?”新怡声音突然提高,直视我的双眼。
我看着她严肃的表情,一阵头大,她这种思维的跳跃,让我无法适应。
我拨开她手,皱眉说:“你要这么说,那就是吧。”说完起身要走。
“你坐下。”新怡使劲把我拽回坐下,身体靠着笑眯眯地说:“可我不烦你啊!牧然哥。”
又把头往我怀里拱。像个顽皮的小孩。
“起开,烦着呢”对她真的无语,我怎么说她,她总是这样。
“就不,就不,然哥抱抱..”新怡张开双臂搂着我的脖颈,使劲地往我怀里腻。
其实新怡长的很出众,白晰的皮肤,一头漂染微黄的长发,灵动顽皮的双眼,秀气的鼻子,诱人的红唇,鹅蛋似的脸颊,以及苗条的身材,再加上从不平庸的衣着,无不衬托出她的美丽。
可看着她长大的我,对她总是激发不出男人应有的激情。有的只是男女之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得到彼此的身体更简单的事。我不是圣人。
寥寥的几次的交合,已经让我负累,作为朋友的妹妹,我不想和她深入下去。
低头看看偎在怀里的新怡,不知所措。良久,我推推她说:“回家吧。”
“唔……,不。”微合的双眼迷离,红唇微启:“牧然,我想……”
“你...我...”支吾地不知说什么。该断不断必受其乱,可真要断了那还是男人吗?
在纠结中徘徊时,新怡用手指在我胸口轻轻划动,轻柔地说:可我……那个来了”。说完痴痴地看着我,似渴望。
我顿时松口气,终于如解脱,拍怕怀里的新怡愉悦地说:“那就赶快回家休息吧,大姨妈期间更要注意保养,不然对皮肤不好。”
“是不是很高兴,与轻松啊?新怡声音冷的使人发寒。
“是……不是”我无从回答这个问题。推开她进上门丢了句:我睡了给她。
“李牧然,混蛋,王八蛋!”新怡的咆哮在夜晚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