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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四章 老骥伏枥(1 / 1)

“看来你与朕心中所想,已是不谋而合。”萧云鹤略感欣慰的点头赞道,“李怀光,的确是北伐军元帅的不二人选。但是,也要军机处同意让他挂帅才行,朕不会强行任命。陆贽,今日朕和你说的话,不可泄露。你明白吗?”

“微臣明白。微臣遵旨!”陆贽一拜而再拜,不敢有半点含糊。

“嗯,好了。你且退下。”萧云鹤面对微笑,心情比较舒畅。虽然他心中的人选已经敲定,但是这样问一回陆贽,也让自己的心意更加坚定了。因为这一场战争,对政治的影响将会十分巨大。陆贽身为宰相、甚至可以说是目前的当朝首辅,在政治上是相当敏锐而且很有觉悟的。如果他都认为没有问题,那就必然是妥当的了。

陆贽出了弘文馆,突然一下感觉身上有些轻飘飘的。仿佛压在身上的万斤巨石已然卸了下来。他心头飞快的思索道:皇帝特意留下我来,跟我说这番话。无疑是要我向马燧吐露一点消息。按马燧的性子,他难保不让自己挂帅,或是举荐自己的门生李光颜、李光进、段佐那些人。而武元衡呢,一向是深知陛下心意的……嗯,有时候,善意的违抗一下圣旨,也是可行的。我得早点去把皇帝的意思告诉马燧,免得那老头儿在这当口犯错,那就不可收拾了……李怀光挂帅,已是定局。这一场北伐大戏,必然精彩而又别致!

当晚,弘文馆里彻夜***通明。武元衡和马燧,带领着兵部和其他有关衙门的官员,商讨北伐之事。

从粮草军器,到天时地理,许多的事情都要在出征前商榷清楚。最重要的,这是一场涉外的战争。外交上也有许多的事情要做。

雄鸡破晓时,下了一场白霜,天气异常的寒冷,。

武元衡和马燧都是双眼通红的走出了弘文馆,踩着咯吱作响的霜冻碎片朝皇城外走去。熬了夜以后人会特别的怕冷,二人都裹紧了身上的锦袍,没有骑马也没有坐轿,而是步行取暖。

“伯苍,诸项大事都商议得差不多了。只要王锷那里的粮草军饷不出问题,北伐军今天出征应该是可以的。”马燧一边轻轻的打着哆嗦,一边叹道,“人老啦,真是不中用了。想当年在河北时,老夫带着将士们破开冰块淌过大河,百里袭敌追击了一天一夜,也没感觉像现在这么冷。”

武元衡是个文弱书生,这时嘴都冻得紫了,脸上的微笑却是没有淡去:“洵美兄是老骥伏励,志在千里。像在下这样四体不勤的白面书生,是从来都受不住这等严寒哪!要说起来,还是当年在西川时过得比较舒服。在下虽是北方人,却觉得南方的气候比较适合一些。”马燧笑了一笑,说道:“其实,平常身体越好、药不沾身的人,一但病倒,那就是大病、重病。比喻说李良器。他比老夫还年轻一岁。早年,曾是天下闻名的万人敌。一条铁枪横扫大江南北,天下英雄莫敢与之争锋。这样的英雄,何时听说他得过病、吃过药?可你看他今天,咳得血都出来了。真的是病来如山倒啊!”

说起李晟,武元衡也皱起了眉头。说道:“洵美兄,我们还是走得快点,去李相公府上拜会一下吧。北伐的许多事情,在下也想请教一下他的意思。对于西边的军事,没有人比他更熟了。尤其在用人选将上,我们还有许多没有商榷下来地地方,最好也是听一听他的意见。”

“嗯。也好。”马燧也加快了步子。心中却在暗自想道:武元衡果然是个谦虚而又谨慎的人。皇帝都让他主领军机处了,用意已是十分的明显,就是凡事让他定夺。他又是一向深黯陛下之心的,不会做错什么事情。眼下,他可以说是拥有大齐最大军权的人物了。却还在照顾着老夫和李晟这些人的面子……不错,后生可畏。也幸得陆贽提醒了我一下,要不然老夫又要犯糊涂,自行请缨要挂帅北伐了。

二人出了皇城才坐上马车,径直朝李晟府上而去。这时已是辰牌时分。朱雀大道和西市上有了许多地行人,各路官员也纷纷前来轮值上班了。他们二人也是因为情况特殊,才特准这两天不必上早朝。专心料理军机处的事情就好。

二人到了李晟宅前,通报姓名之后门吏慌忙就请了他们进来。二人进了院子一看,不禁有些愕然:李晟家的院落还算气派,那是太上皇亲赐的宅第。…可是整间院落里,却是一根树也没有,连花草灌木都被砍得干干净净了。一眼望去,光秃秃的甚是荒凉。

二人正在惊愕间,李领着一些家人急忙迎了上来。迎头就拜。

“李,你父亲地病如何了?”马燧问道。

李双眉深锁,担忧的说道:“父亲大人昨夜咳了一夜。陛下派来的御医也在他身边守了一夜,清晨方才睡下一会儿。看来这一次,病得不轻。”

马燧和武元衡对视一眼。都流露出失望和担忧的神色来。

“既然如此,我们稍后再来。让你父亲好好歇息。”马燧就要告辞。

“二位大人请别急着走。”李急忙留客,拱手拜道,“父亲虽然睡下了,可是昨夜给小侄说下了许多话语,让小侄转告给马大帅和武大人。”

“哦?”马燧和武元衡各自一惊,心中暗道:这个李晟,还有几分未卜先知的本事了?

“请二位大人稍移贵步,到暖厅用茶如何?”李翩翩有礼。

马燧和武元衡,就跟着李一起到了他家暖厅中。熊熊地炉火升了起来,一壶暖茶几碟点心,十分的简单。李晟家中的摆设,也是十分地简朴。

“二位大人容禀。”李说道,“家父昨夜曾言,回鹘内乱,我大齐准备出兵干涉,可有此事?”

“不错,我等也正为此事而来。”马燧说道,“当时你父亲正准备向陛下进言,谈及关于北伐一事。不料突然就病发咳嗽起来。陛下于是请他回府歇息了。后来陛下立定主意,决定出兵北上,武力干涉。我等今天前来,就是想问一下良器的看法与意见。”

李微微笑了一笑,说道:“看来父亲大人的预料,还是蛮准的。他曾预言,北伐之事必是马大帅和武大人主事,今日果应此言。父亲临睡前曾说,如果二位大人前来拜访,可以将三句话转告给二位。”

“哪三句?”武元衡和马燧齐声问道。

李徐徐说道:“是这样三句话:其一,出征部队要飞龙骑为主,神武卫为辅;其二,河北幽州一带,要施压契丹、奚以及室韦,以防这些部族趁乱造反,令回鹘首尾不能相顾;其三,杀叛而不剿亲。”

马燧眉头一皱,说道:“这第三句话,作何解释?”

武元衡微微一笑,说道:“在下可能明白一二。李相公的意思是,要北伐军到了回鹘以后,结好贞忠可汗的儿子那帮势力,而剿灭篡立作乱之徒。在这一点上,立场要非常的鲜明。”

李拱手一拜:“武大人高见。父亲正是此意。”

马燧缓缓的点了点头,随即又愕然道:“除了这三句,就没别地话了?”

“回马大帅,没了。”

马燧惊讶道:“他就没说上一说。让谁挂帅、让谁充将?”

“没有。”李答道,“其实,小侄也问过父亲这样的话。但父亲说,这样的事情,不是他该操心地。一来陛下心中已有定夺,二来马大帅和武大人,也能商榷出合适的人选来。他只说了一句。如果朝廷有用得到小侄地地方,让小侄不必以他为念,即刻戎装上马,奔赴前线。”

武元衡马上就笑了起来:“看来李良器,果然是神机妙算名不虚传哪!”马燧也深以为然的点头赞道:“果然是高见、高见!”

武元衡道:“李。实不相瞒,我等今日前来,本来就是想在你父亲面前讨句话地。北伐军挂帅的人选已然敲定,就是李怀光。只是缺一员生力大将。我们商议,一致认为你李是最合适的人选。但你父亲如今重病在床。你能否出征,还等你父亲说了算。”

李顿时正色单膝而拜,重重地一抱拳道:“二位大人不必多虑。父亲时常教导小侄。男儿以国事为重,自古忠孝难以两全。唯今国家用人之际,小侄也甘愿背负不孝之骂名,随军出征了却国事。”

“好,很好。”武元衡和马燧一起称赞起来。

众人正聊着,忽然听外面门吏大声报道:“皇帝驾到!”

三人俱是一惊,一齐迎了出来。正好看到皇帝进了院门,于是都上前拜礼。

“都起来。”萧云鹤说道。“李,你家里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根树也没有?光秃秃的像座荒凉的破庙。”

李顿时面露难色:“这……”

“陛下,让老臣来告诉你吧!”正在这时,众人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李晟在家人的搀扶之下走了出来,迎着皇帝就要拜。萧云鹤连忙上前将他扶住不让他行礼:“良器就不必多礼了。重病在身。快回房间,外头风大。”然后。萧云鹤不顾李晟地极力推辞,亲自扶着他进了卧房。

当真是病来如山倒。李晟虽然已是六十五岁高龄,可一直是身板挺直威武雄壮。现如今人一得病,仿佛一夜之间就老了二三十岁去,精气神都输了一大截了。

萧云鹤担忧的打量了李晟一阵,说道:“良器,你可要保重身体啊!朕的身边,可不能少了你。”

李晟悠然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多谢陛下挂念。陛下亲自前来探望,真是令老臣惶恐不安,如何敢当?老臣这一生,除了阵上受伤,从不患病。这一次病了下来,估计是很难痊愈了。老臣真是惭愧啊……如今国家正是用人之际,北伐的事情,老臣怕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北伐之事你就不必担心了,安心养病才是重要。”萧云鹤心里也清楚。像李晟这样地人,一向是虎倒威不倒。现在这个样子,恐怕真的是难以痊愈了。毕竟已经是六七十岁的人了。

“陛下,老臣有一言,不得不当面对陛下说。”李晟神色凝重地说道,“若是说得不对,陛下就请治老臣之罪吧!”

“恕你无罪。但有何言,说来无妨。”萧云鹤正色的说道。

“谢陛下。”李晟悠悠的说道,“陛下正当壮年,风华正茂,老臣本不该提起这样的话来。可是……东宫乃是国之根基万民所望。宜早早定下人选,明确国储方能让万众归

萧云鹤一点也不惊讶,点了点头说道:“朕就知道,你会说起这件事情。满朝臣子,都不愿意当着朕的面说起这样的事情。也唯有你李良器,敢于如此直言。”

李晟苦笑了一笑,说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萧云鹤不悦的愠道:“良器何等英雄人物,何以轻言死字?”

“天命如此。老臣的身体,自己清楚。这一场急袭而来地严寒,就是老臣的催命符。”李晟说道,“自古皆有死,死又何妨。让老臣欣慰的是,犬子李,与徒儿房慈、徐战,都已成器,可堪一用。老臣就算是命归于天,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他们大可以代替老臣,继续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此事不必再提。你安心养病,一定要好起来。”萧云鹤的心里突然有一点酸。眼下地这种谈话,就像是商讨李晟的后事一样,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老臣遵旨……”李晟不得不调转了话锋,说道,“陛下,老臣唯一放心不下地,就是东宫。东宫一直空虚,满朝大臣的心也就飘摇不定。陛下当尽早明确东宫才是。”

萧云鹤皱着眉头寻思了许久,说道:“良器,你我虽是君臣,却是莫逆之交,亲如兄弟。东宫之事,是大齐的大事,也是朕的家事。你可愿意以朕的兄弟身份,说一说谁是更合适的东宫人选?”

“这!……”李晟顿时一下瞪大一眼睛,神情骇然。

“怎么,连你也不好说?”萧云鹤戏谑而又无奈的笑了一笑,说道,“还是不敢说?”

“回陛下话。老臣的确是不好说,也不敢说。”李晟也不否认,神情肃然的说道,“老臣也看出来了。陛下在努力的平衡着三位皇子在后宫的势力平衡。朝中的势力,也渐渐的归到了三位皇子身边。其实,这也是有利,而又弊的事情啊!”

“利是什么,弊又如何说?”萧云鹤追问道。

李晟有点累,悠了一口气,说道:“这利嘛,自然是不必说。实力均衡,就可以防止大权独揽的大臣出现,可以避免强烈而恶性的党争给朝廷和国家带来损失。可是这弊……”

“有话就讲。今日是兄弟私谈,不是君臣对话。”萧云鹤说道,“不管你说什么,朕都不怪你,也不会治你的罪。”

李晟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出来:“陛下,凡事皆是有利有弊。陛下登基这几年来,朝中的局势一直呈现祥和、稳定的局面发展,那是因为所有人心中都有一个明确的目标,那就是重振大齐。本来陛下就是个任人唯贤的明君,朝中大臣多是忠良贤能之辈;再在这个核心动力的鞭策下,都没有太多的心思玩弄那些勾心斗角的权术问题。而且这几年来,大齐屡生大事疲于应对,于是朝臣们都非常的团结,没有出现明显的党争与伐异。可是现在,大齐九州已经归于一统,重现昔日盛唐景象只是时间问题。常言有道,打江山易,守江山难。如何在和平的环境下依旧保持稳定发展,是陛下今后几年必须要做的事情。”

“说得不错,很好。”萧云鹤由衷的称赞道,“良器,你虽然是行伍出身,却有这样卓越的政治远见,朕由衷的感佩。你的话,也让朕想到了大齐初年的贞观之治。当年,太宗皇帝引领一帮臣子创立了贞观大齐,那是何等的令人神往。可是到了太宗晚年,朝中的局势也变得紧张而又混乱起来。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国储之争。太宗皇帝是个明君这不用提,可是在子侄后嗣的问题上,他处理得并不是太好。可以说,太宗是个好皇帝,但不是个好父亲。朕一直以太宗皇帝为榜样,但同时也想过要杜绝他所犯过的那些错误。”

李晟顿时激动的点头说道:“陛下能有这样的胸怀和认识,老臣真是非常的高兴。不瞒陛下说,在老臣的心中,陛下绝对不输与本朝太宗皇帝,甚至过之而无不及。老臣虽然只是一介武夫,却也酷爱读书,尤其是史书。尝闻圣贤有言,读史以明志。借鉴前人的得失因果。就可以明白当世的兴衰荣辱。老臣能想像得到,景兴大齐,定然会超越以往大齐地任何一个时代。这一切,还是陛下在一副乱摊子以上建立起来的,是何等的不容易。老臣活了六十多岁了,平生很少服人。陛下,是老臣最敬仰也最佩服的人!老臣也由衷的希望。陛下能够创立一个历代明君所不能及的盛世大齐皇朝,千秋万代霸业永固!老臣的日子可能不多了,心中最担心地,是我景兴大齐的储君是不是已经有着落?”

萧云鹤拉过李晟的手握在手中,轻轻的拍了拍。感慨的说道:“良器,你为了大齐,为了朕,真是鞠躬尽瘁了。你现在,就像是一个老人。在巴望着自己地儿子、孙子能尽快安家。朕非常体晾你的心情。可是说实话……这立储之事,朕现在还不太想去办。”李晟顿时有些失望,随即又问道:“陛下。老臣斗胆,能问一下原因吗?”

“当然可以。朕说过了,今日我们是兄弟闲聊,不是君臣对话。朕的事情,也就是你的事情。”萧云鹤说道,“不过,在朕回答之前,也要先反问你一个问题。…”

“陛下请说。”

萧云鹤说道:“良器以为。朕现在所有的三个儿子当中,立谁为储更为合适?”

李晟知道皇帝会问这个问题,所以只是略作思索,便说道:“盛世立长,乱世立贤。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萧云鹤微微一笑:“朕也知道。你会这么说。独孤淑妃为朕生地皇长子李铎,的确是大多数人心目中理所当然的国储。盛世立长。乱世立贤地说话,也很有根据。”

“难道陛下认为,这有什么不对吗?”李晟疑惑的反问。

“这没有不对。朕也没有说,李铎不可立。”萧云鹤说道,“但同时,朕也没有说,非立李铎不可。”

“陛下,你这……”李晟苦笑道,“不是等于什么也没有说吗?”

“呵呵,良器你别生气,不是朕故意这样搪塞你。这,其实就是朕心中最深切的想法。”萧云鹤说道,“历来,君王立后,总是被一些固有的思维和说法所束缚。大齐步入景兴年后,基本上已经是告别了乱世,迎来了和平的年月。这个时候,大多数的人,尤其是仕子文人和大臣贵族们,都会一致拥戴皇长子为储君,这是很容易出现的状况。独孤淑妃本来是出身蛮邦的,在大齐没有任何地根基。可是现在,也有许多的朝臣和仕子们,乐意投效于她,就是看中了皇长子李铎的身份。这些事情,朕知道是很自然的事情,当然也不是说就是反感了。但是,如果李铎将来不成器,朕是一定不会立他为储的。同样地道理,李淮与李器,都有同样的机会。但只要他们不成器,也就都没有机会。”

“老臣明白了。”李晟恍然道,“陛下是要……择优而立?”

“说得不错。就是择优而立。既不是立长,也不是立贤。”萧云鹤说道,“这个优和贤,是有区别地。贤,是指贤能,比喻朕这种文韬武略。而优,则是品行为先,能力为辅,而且是在众人之中最出色的。盛世之君,最重要的就是要德行好。否则,就会成败家子儿。朕不指望朕的儿子能超越朕,能把大齐的版图扩大一倍、两倍或者多少倍。朕只需要他给百姓们好日子过,不要胡作非为不要断送江山,这就足够了。”

“这……”李晟惊愕不已。原来皇帝,对自己的儿子这么没有信心?

萧云鹤呵呵的笑了一笑,说道:“良器是不是有点奇怪?为什么朕对自己的继位者如此没有信心,对不对?恰恰相反。朕对他的这种要求,是最底线的、最基本的。如果连这些都办不到,其他的也就不必谈了。而且这种事情,说来容易,其实做起来却未必会容易。因为朕这个皇帝站的高度,比前几任先帝都要高。对朕的后继者来说,是很难超越很有压力的。当年,太宗皇帝也正是对自己的继任者期望太高,所以弄得李承乾重压之下难以喘息。盛名之下其实难符,于是让他整个人都走了性了。朕想地是,一切顺其自然,不可勉强。我们不能用朕的标准、甚至是超越朕的标准,去要求朕的后继者。这没什么好处。也许他本来是具备这一能力的,在重压之下,也会畏手畏脚甚至是产生逆反心理。最终一事无成。这一点上,太宗长子李承乾是最好的例子。”

“哦,原来如此。”李晟醒悟道,“老臣明白陛下的意思了。陛下是想再等一些年头,多花时间来观察。看哪个皇子最适合做皇储,再考虑立储地事情?”

“对。就是这样的。”萧云鹤说道,“朕不会为了立储而立储。东宫里头,宁缺勿滥。你刚刚所说的势力平衡的弊端,朕也能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你是在担心。后宫那么多皇子,今后这些年在朝中势力如此均衡。一旦到时候国储明确,没有站对阵营的大臣。会遭到不可测地危机,对吗?”

“正是。陛下英明!”李晟惊讶而又感激的看着皇帝,说道,“陛下能想到这一点,足以见得心中也惦念着满朝的臣子,考虑着我们的生死安危啊!”

“朕如何能不考虑这样的问题?”萧云鹤面带微笑,拍了拍李晟地手,说道。“放心吧,有朕在,这种事情就不会发生的。朕说过了,太宗皇帝晚年犯下的错误,其中很重大地一点。就是让后嗣储君之争,引起了朝堂恶性党争。最终酿出了许多的血案。贞观末年,朝堂党争分野十分的严重。就连房玄龄这样的老臣名宿,也险些命丧党争之中。若不是长孙皇后临终遗言让太宗皇帝死保房玄龄,相信他也难逃一死。当初太子承乾、魏王李泰、蜀王李恪和晋王李治四王相争,最终李治胜出。以长孙无忌为首的一群人从此主宰了朝政,大权独揽。以前跟随太子、魏王和蜀王的大臣们,都遭了秧。当时的政治环境的确是异常地混乱,连太宗皇帝都对那样的时局失去了控制力。那实在是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说到这里,萧云鹤回忆起了前世晚年时所经历的种种事情,一切历历在目,心中时不时的一阵阵唏嘘和抽痛。

李晟看到皇帝说得如此动情和真切,不由得疑惑道:“陛下何以对贞观时的事情,了解得如此清楚?老臣也读过数次我朝史书,也没有陛下理解得如此真

“宫中自然有许多密档,是一般人所看不到地。”萧云鹤微微笑了一笑,巧言搪塞了过去,转过话题来说道,“依旧来说我们的问题。良器所担心地事情,朕已经替你解释过了。所以,你不必再担心什么。关于立储之事……朕可能要对不住你的。这个问题,现在实在无法回答你。”

“老臣能理解陛下苦衷。”李晟说道,“也许是老臣真的是太老了,想得太多了。陛下年方三十出头,谈何立储?再等个十几二十年也不晚。只不过……呵呵,老臣时日无多呀,只是希望能早点知道谁是国储。正如陛下所说,就像是快要死了的老人,想看到儿子、孙子成了亲生了子的心情一样。”

萧云鹤心中一动,既然李晟有这样的心愿,我又何不照顾一下他?这或许就是他的遗愿了。而且,他还有一个重要的儿子李,会有几十年叱咤风云的时间……既然如此,朕也先为今后几十年埋下一个有用的伏笔。

“既然这样,朕也不妨跟你透露一二。但是,这事千万不要在外面去说。”萧云鹤对李晟说道,“良器也应该知道,这样的事情,关系是何等的重大。包括你的子侄亲人,也不可透露。”

李晟顿时面露喜色,正色说道:“陛下尽管放心。老臣绝不告诉任何一人。出君之口,入晟之耳。天知地知,陛下与老臣知。若有旁人知道,叫老臣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

“不必说得如此严重。朕告诉你就是。但有一条要说清楚,这不是一定的,只是就目前看来,希望较大一点而已。这个人就是……”萧云鹤凑到李晟耳边,轻轻的说了两个字。

李晟顿时如遭雷击惶然愣住:“是……他!”

“噤声,不可再言。”萧云鹤扬了一下手,舒缓了颜色说道,“这样,你应该心里舒坦些了吧?只要你明白,朕的心中也不会怠慢这样的事情,这就行了。好了,不必多说。良器,你安心养病,其他的事情不必再担心。北伐的事情,朕已经决定让李怀光挂帅了。朕听说,军机处打算让李担任北伐大将。朕知道,良器的家教一向甚严,家中的子侄们都非常的孝顺。朕可不想因为出征的事情,而坏了你的家风坏了你家子侄的孝道。稍后朕就去跟武元衡他们说,让李在病床前服侍你,不必出征了。”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李晟顿时大急,不顾病体匆忙爬起身来,跪在床上就磕起了头,“老臣一家世代忠烈,以大齐国事为先。老夫虽然病了,尚可饮食。就算病入膏肓了,也有妻妾仆人伺候。李不仅是老臣的儿子,更重要的他是大齐的将军!国家正当用人之际,怎么能空守于老臣病榻之前作儿女戚戚之状?自古忠孝难两全。陛下若不收下李为将出征,老臣即刻撞死于榻前,好了却犬子的后顾之忧!”

萧云鹤急忙拉住李晟将他按了下来,说道:“好了好了,你别激动。有什么话好好说就是了,用得着觅死寻活的吗?朕收下他就是!”

李晟一下被逗乐了,哈哈笑道:“犬子是为陛下、为景兴大齐而生的。他的武力韬略早已超越老臣。只是性格上还有待雕琢,阅历也不是很够。假以时日多加煅炼,定能远胜于老臣。还有房慈与徐战,这两个小子也很不错。房慈沉默寡言,但心思非常的细密;徐战勇猛无畏,堪比宋良臣。但比宋良臣要精明多了。这两人一静一动,恰好可以作为犬子的左辅右弼。老臣肯请陛下,让他们二人也收入军中,随犬子一起出征。”

“良器都这么说了,朕还能不答应么?”萧云鹤吁了一口气,说道,“好些养病。晚些时候大军就要开拔了。朕还要赶着去给他们壮行。”

李晟也是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老臣感激陛下……老臣心中,再无遗憾和惦念了!”

萧云鹤目光深沉的看了李晟几眼,说道:“良器,朕能遇上你,是上天的恩赐。朕衷心的希望你能把身体养好。朕和这景兴大齐,都离不开你啊!”

李晟一下被触动了衷肠,神情凄然的紧握着萧云鹤的手,说道:“陛下,老臣也希望能再活一百年,为陛下、为景兴大齐添砖加瓦,以报陛下知遇相知之恩。可惜……人终有一死。倘若老臣哪一天,真的一命呜呼了……也请陛下不要以老臣为念,不必伤感不必挂念。老臣生是大齐之人,死是大齐之魂。在九宵苍穹之际,老臣和无数为大齐伟业而战死的兄弟们,会为陛下和大齐祈福的。老臣祝愿陛下能够万寿无疆创下一个盛世天朝;祝愿大齐江山能够千秋万代永世传承!”

“快别说这样的话了。朕听得很不舒服。”萧云鹤心头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心情也变得有些压抑起来。曾经,那些追随他多年的贞观名臣们就是像李晟这样离他而去。此情此景,也勾起了他无限的感慨来。

“好吧,老臣不说了。”李晟故作轻松的说道,“大军即将开拔,陛下也要在太庙去给他们送行了。关于李怀光。老臣还有最后一句话想说:他是一头野性难改地猛兽,普天之下也只有陛下能够驯服他。”

萧云鹤听在耳朵里,记在了心里,缓缓点头道:“朕记住了。谢谢你,良器。朕走了。你好生养病。朕有时间还会来看你的。”说罢,转身就朝门外走去。李晟楚彦身的力气都用完了,顿时瘫软的倒在了床上。他侧着头看着皇帝的背影,缓缓闭上眼睛。两行老泪从他的眼睑里流出,嘴里模糊不清的喃喃道:“得遇明主如此。夫复何求?”

天色依旧灰蒙蒙地阴沉,一阵狂风肆虐而起。李晟院中仅有的几叶残草被疾风吹起,裹在风中凌乱的飘摇。萧云鹤的心情。也有些沉闷。

武元衡和马燧看到皇帝出来了,都迎了上来。

“陛下,李相公的身体可曾安好?”二人一起问道。

萧云鹤剑眉深锁目光深沉地看着天际,缓缓的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武元衡和马燧一时会意不过来,但都隐约感觉,情况并不是太妙。

“走吧,让良器多作休息。其他的事情。朕这里已经有了主张。”萧云鹤对武、马二人说完,又对李说道,“李,收拾行装拜别父亲,准备随军出征。”

“得令!”李重重的一抱拳。转身就进了房间。

一切都不必说了。武元衡和马燧,已经明白过来。皇帝也是为李出征一事而来的。身为一个帝王也能照顾到臣子地人伦之情,二人心中都颇有些感动。

三人一起缓步朝李家院外走去,李家亲属拜道两旁恭送。

马燧又想起了一件事情,问道:“陛下,李良器家中何以如此荒凉,竟连花草也不见一根。陛下可曾问过原因?”

“朕没有问。”萧云鹤平静而又淡然的说道,“其实,也不必再问。”

马燧疑惑的看着皇帝,又转头看了武元衡一眼,说道:“此话何解?”

武元衡低声道:“在下曾听人说起过这件事情。早在两三年前,曾有一名云游僧人到了李晟府上,据说是能望气识风水。当时李晟家中种了许多地大树和花草,郁郁葱葱十分茂盛。那名僧人说,李晟的深宅大院中树木葱笼,蕴藏帝王之气。李晟闻言大惊失色,赶紧叫家人把树木砍光,搞得宅院中光光秃秃。”

萧云鹤微微笑了一笑,说道:“人臣心胸如此,真是朕莫大的福气。李良器,当真是朕之良器,国之良器,景兴大齐之良器!”

午时,阴风怒号,卷起千层沙。八百里秦川黄地上特有的那种苍凉和萧瑟,给五万北伐军的沙场平添了一股大气与雄楚彦。

军鼓震震,号角铮鸣。朔风飞扬,十里沙场上金戈铁马旌旗翻滚。

李怀光站在点将台前,看着威武雄壮的万千军马,心中如同喝下了一瓮烈酒在翻腾不休。曾几何时,这样的情景只会出现在他的梦中。每逢此情此景,自己总是会幡然惊醒,然后发现自己只是独处斗室,只得黯然神伤独自慨叹。

现在,当这一切又真实地出现在了自己眼前时,他不禁感觉犹在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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