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百鲤昏死的那一刻,苏恪终于从暴怒中清醒了过来。按道理自己是活了两世的人,应该更加沉稳才对。可为什么只要面对她,自己的情绪很容易就被勾起?
看着她惨白的面容,苏恪觉得似乎下一刻自己就会永远地失去她了,所以心中很慌。他明明是想要好好待她,偏偏却走到了如此境地。
苏恪给沈百鲤度了好一番气,她才幽幽地醒了过来。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眸色大变,立刻翻身背对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她这个样子,似乎是真的生气了。
苏恪急忙抱住她,温柔地哄她,“百鲤,刚才是我不对,你原谅我好吗?”
明明似乎是她心中想着别人,可到最后似乎成了自己的错。
然而,任凭苏恪怎么哄,沈百鲤反正是不开口说话,可把他急坏了。
“百鲤,你究竟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闻言,沈百鲤终于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苏恪。良久,她叹了一口气,“苏恪,我原本真的以为我们可以好好过。可是现在看来,根本不可能。”
“百鲤,我们一定可以的。”
“苏恪,不要自欺欺人好不好?”沈百鲤苦笑起来,“你我心中皆有刺,稍微一触碰,便是疼得无法自拔,怎么可能好好地走下去?”
“苏恪,算我求你,给我一个痛快好不好?或者休了我,或者杀了我,不要再折磨我。”
闻言,苏恪突然狠狠道,“百鲤,这不可能。除非我死了,否则你注定是我的。我不会休妻,更不会杀妻。”
“可是你刚才就差点儿掐死我。”
“我……”
“苏恪,我知道郭旭一直是你心中的刺。可是婚后,我已经极力避免跟他见面,尽妻子的本分。可是你这样喜怒无常,隔三差五地怀疑,我们是根本没办法走下去的。”沈百鲤缓缓道,“你不是想要知道我刚才为什么会推开你么?我现在就告诉你,你的身上满是脂粉香气。你所谓的有要事处理,究竟是哪里的温香软玉?虽然男子三妻四妾也算正常,但是我沈百鲤的确是做不到让刚从别的温柔乡出来的丈夫爬上自己的床榻。”
闻言,苏恪彻底愣住了。他千思万想,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推开的自己。这是不是说明,她开始在乎自己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百鲤,今夜我的确去了城中的燕歌坊,不过是奉父皇的命令查看是否有朝中的官员在那里流连,以正朝堂风纪。当时一片混乱,有几名欢场女子撞在了我身上,所以才沾染了这一身的脂粉香。你不喜欢,我立刻去洗了便是。”
言罢,苏恪便下了床榻。突然,他凑到了沈百鲤的耳边低语,“百鲤,我不会有三妻四妾,怀里的温香软玉只会有你一个人而已。”
“你,刚刚是在为我吃醋么?”
丢下最后一句话,苏恪走出了房间,独留沈百鲤一个人在那里发呆。
她怎么可能吃醋,分明就是那脂粉香气太过于浓郁熏得自己头疼所致。
待苏恪再回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没有了那些味道,果然让人舒服了不少。
他轻轻地拥她入怀,“百鲤,今夜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以后,我会毫无保留地相信你,保护你。”
这句话,让沈百鲤的心突然那么一动,“苏恪,你说的是真话么?”
“男子汉大丈夫,绝无戏言。”
“那你敢发誓么?”
闻言,苏恪五指朝天,不容置疑地道,“今日我苏恪发誓,以后会毫不保留地相信妻子沈百鲤,一生护她周全。若是违背誓言,则……”
誓言还未说完,他的嘴已经被沈百鲤紧紧地捂住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希望苏恪把后面那些话说出来。
“苏恪,不用发毒誓,我信你。”沈百鲤缓缓道,“不过,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要问你。”
“百鲤你问,我定然知无不言。”
“前些日子我体内的麝香,究竟是谁放的?”
言罢,沈百鲤死死地看着苏恪的眼眸,迫切地想要他给一个合理的答案。若是他认真回答而不是敷衍,或许她真的应该忘记郭旭,好好地跟他在一起。因为,她已经嫁给了他。而皇室的婚姻,一般是生死不变。
苏恪的神色微变,“你,早就知道了?”
“那一日你跟大夫在外面的谈话,我都听见了。”沈百鲤问道,“你可不可以替我解惑,为什么你不让大夫告诉我?”
这句话刚问出口,苏恪心中已经明了,恐怕她早就把怀疑的心思对准了自己。
“百鲤,你怀疑是我?”
“的确,我当时怀疑是你做的。又或者是其他爱慕你的女子所为,但是你绝对知情。”沈百鲤顿了顿,接着道,“毕竟,当初你恨我恨得紧。不过……”
沈百鲤话锋一转,“你有时候又待我极好,我又觉得不像是你,所以今日我还是直接问出口比较好。”
苏恪在心中掂量了一番,终究还是决定告诉百鲤真相,只希望她到时候不要太过于责怪自己为好。
“我的确是知情。”
不知道为什么,沈百鲤明知道这个答案的可能性很大,却依然在苏恪肯定的时候心中一阵失落。
“果然如此。”她苦笑起来,“我本来就在服用避子汤,再加上麝香,苏恪,你究竟有多恨我?”
“百鲤,不是这样的。”苏恪急忙辩解道,“你之所以会沾染麝香,一切根源在于皇后赐予的那枚血红玉镯。”
“血红玉镯?”
沈百鲤万万没想到,此时竟然跟皇后有了联系。
苏恪点了点头,“那枚血红玉镯早就在麝香里浸染过,你戴上自然会沾染。”
“皇后为什么这样做?”
“百鲤,你还不明白吗?皇后之所以这样做,目的就是为了断我子嗣。”
闻言,沈百鲤终于反应了过来。这整个宋国,皇子虽多,但出挑的却只有那么几个。一个是以骁勇善战著称的三皇子苏恪,另外一个便是以儒雅博学著称的六皇子苏凌,两人的锋芒皆超过了太子苏幕,自然是让他如芒在背,欲除之而后快。
苏恪在军中颇有威望,威胁显然比苏诺要大,自然是太子第一个想要除去的人。
说来也奇怪,太子苏幕已经成婚多年,奈何并无所出。所以皇后在自己和苏恪成婚后送上那么一枚镯子,实在是太过于正常。毕竟若是苏恪先有了子嗣,苏幕自然是又输了一筹。
曾经,沈百鲤的父亲和母亲闲聊时也曾提过最是无情帝王家,父不父,子不子,有的只有权谋和争斗。如今看来,此言没有丝毫虚假。而自己,也卷入了这一场争斗里。
见沈百鲤不说话,苏恪摸了摸她的脸颊,低声道,“百鲤,最开始我的确讨厌你,所以那血红玉镯的事情瞒了你。可是在我弄清自己的心意以后,立刻换下了那枚镯子。我问过大夫,你沾染的麝香分量极少,身子不会受到损伤。”
沈百鲤突然想到,好像自己戴上那枚血红玉镯没多久后,苏恪就找了一个理由替换了下去。莫非,他那么早就已经不再恨自己了?见沈百鲤还是不说话,苏恪十分焦急,“百鲤,你原谅我好吗?以后,我真的不会再伤害你。”
沈百鲤终于回过神来,“苏恪,世间女子千千万,为什么喜欢我?”
闻言,苏恪愣住了。为什么?这个问题的答案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活了两世,哪怕上一世是她亲手送自己入黄泉,他还是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情不知其所起,却早已一往情深了吧。
“百鲤,我并不是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