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众人便向沈百鲤的右手望了过去,只见她手腕上一片青紫。她本来就生得白皙,看起来触目惊心。
那伤痕,是昨晚她打算用金步摇杀沈恪时,他抓住她手腕时用力过度留下的。
沈恪知道沈百鲤自然不会说出真相,所以饶有意味地想要看她如何回答。
只见沈百鲤微微一笑,“回禀母后,前夜里百鲤辗转反侧睡不着觉,于是索性坐在书桌前练字。素日,我便有在手腕绑砂石负重练字的习惯,所以便留下了这样的痕迹,让母后见笑了。”
负重练字,可以下笔更加沉稳有力。沈百鲤写得一手好字,所以这个解释倒是让众人信服。
陈淑妃突然笑道,“百鲤郡主前夜睡不着,是不是因为将要嫁得良人的缘故,心中紧张,所以无法安眠?”
她这打趣的话音刚落,众人便笑了起来。沈百鲤立刻低下了头,那双颊更是通红,看似不胜娇羞。唯独沈恪知道,她那双低垂的双眸,恐怕不知有多少恨意。
皇后拉住沈百鲤的手,笑道,“百鲤郡主,若是以后三皇子敢欺负你,就来告诉本宫。你放心,本宫会替你做主。”
闻言,沈百鲤抬眸浅笑道:“三皇子待我,极好。”
沈恪清楚地听到,那“极好”两个字分明加重了语气。自己的确待她够“好”,当然还会更“好”。
回宫的路上,摇摇晃晃的马车内,苏恪突然开了口,“你喜欢这枚镯子么?”
沈百鲤不知苏恪究竟有何深意,于是回答道,“皇后所赐,怎么能不喜欢?”
“喜欢?”苏恪淡淡道,“那就戴着吧。”
上一世,皇后亦是送了这枚血红玉镯给沈百鲤。后来,若不是那镯子偶然间被摔碎,他想讨好她,寻来匠人修补,是万万不会知晓那镯子早就在麝香里浸染过。他向来以为是皇后喜爱她,后来才知道是为了断自己子嗣。
待他发现时,已经来不及。因为接下来,太子苏誉便结党构陷了自己。
有其母必有其子,便是这个道理。自己想着兄友弟恭,他们却早就视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回到府上,两人各自分开。只是分开前,苏恪突然低下头在沈百鲤耳边低语,“郡主,今夜我还会来你的房间。”
闻言,沈百鲤的心如同掉下了冰窟般寒冷。但是她却微微一笑,“妾身候着。”
在她能找到机会一击毙命之前,她不会去激怒他。因为,吃亏的只有自己。
回到房中,兰极立刻迎了过来,“郡主,今日入宫,你是否”
沈百鲤打断了兰极的话,“兰极,你何其愚笨?若是我把苏恪那样待我之事告诉皇帝和皇后又如何?夫妻床笫之事,最多不过一顿训斥。到头来,吃亏的是我。”
“可是郡主,若是三皇子日日如此待你,该如何是好?”
闻言,沈百鲤声音坚决,“他要如此待我,我便生生受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兰极立刻捂住了沈百鲤的嘴,“郡主,你可千万不能说这样的话。横竖我们胳膊拧不过大腿,要不你去求求三皇子?”
求?就凭他昨夜恨自己的那狠毒眼神,怎么可能放过自己?她现在可以顺,但不能求。
“兰极,不说这个了。”沈百鲤转移了话题,“我今天早上让你准备的东西,你办妥了么?”
“自然是办妥了。”兰极有些为难道,“可是郡主,你当真要用这个么?其实奴婢觉得,要是有一个孩子,说不定三皇子会对你好一些。”
沈百鲤回答得斩钉截铁,“当然要用。”
书房内,苏恪正在用布轻轻地擦拭着自己的长剑。曾经,他带着这把剑驰骋在疆场,而现在他亦要用这把剑杀尽负他之人。
苏夜匆匆而来,他是苏恪的贴身护卫,上一世却也是被苏恪所累,不得好死。
“主子,今天早上百鲤郡主的陪嫁丫鬟兰极出了府。”
“然后?”
“进了一家药房,让大夫配了避子汤。”
苏夜忍不住抬眸看了苏恪一眼,他向来就知道自己主子心仪百鲤郡主,不知道听到这个消息后会有多震怒。
然而苏恪脸上压根就没有一丝生气的样子,反而有了若有若无的笑意。那镯子上有麝香,这女人还要喝避子汤,过一段时日恐怕就直接把自己废了,终身无法生育。
这样的报应,也挺好。
苏恪开了口,“苏夜,你派一名暗卫私底下盯着沈百鲤那边就好,我还有别的重要事情让你去办。”
“是。”
夜幕渐渐降临,苏恪走在府中的长廊上。天上明月皎皎,银白色的月光倾泻在庭院里。树影斑驳,摇曳生姿,好一派宁静祥和的夜。
他来到了沈百鲤所在的别院,兰极刚要进屋禀报,苏恪立刻阻止了她。只是沉着脸,示意她离去。
兰极心下一沉,可是却爱莫能助,只能忐忑不安地退了下去。只希望,三皇子今夜多多少少能待郡主好上那么一点儿。
苏恪走进里屋的时候,沈百鲤正坐在书桌前,专心致志地练着字。她的神情恬淡,俨然没有了昨日的狠绝和疯狂。
苏恪突然忆起,上一世他们也曾有过好时光。那时他们一起在书房,自己看着书,而沈百鲤就坐在对面练字。她的神情,跟现在相差无几。
他心中微动,走到沈百鲤身后,她的确写着一手好字。或许太过于投入,她竟然丝毫未曾觉察。
“终日昏昏醉梦间,忽闻春尽强登山。因过竹院逢僧舍,偷得浮生半日闲。”苏恪缓缓地念出来,“你想学李涉诗中的样子,可惜并没有这个机会。”
闻言,沈百鲤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回眸笑道,“三皇子见笑了,我不过是心之所至,随手写下了这首诗而已。”
“是么?”
话音刚落,沈百鲤就被苏恪伸手一揽,放在了书桌上。她清楚地看到,他那双灼灼墨瞳里已经满是欲念。
不过须臾片刻,沈百鲤的衣衫已经被他解了大半。月光透过窗户照射了进来,他把她看了个十成十。她通体雪白,在月光下多了一丝神秘之感。
这个女人,至少现在是诱惑至极。
苏恪沉了进去,沈百鲤吃痛,眉头紧皱,却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她这个举动,让他动作微微一滞。这个女人分明是讨厌自己的,为何还要主动迎合?
其实沈百鲤的想法很简单,她只是想让自己好受一点儿。
今夜,仍是疼痛,但多多少少比昨夜要好受很多。
欢爱结束以后,苏恪从沈百鲤的身体撤离。不知道为何,刚刚看她那痛苦的样子,并没有昨夜的痛快。
他穿上了衣衫,匆匆离开。
第二夜,苏恪未曾来到沈百鲤的房中。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终于一夜安眠。
醒来之时,天色已经大亮。没有苏恪的折磨,沈百鲤只觉得神清气爽。坐在铜镜前梳妆的时候,感觉自己脸颊都要红润不少。
她不由得在心中想,若是苏恪一直这样不来,也挺好。
然而总是事与愿违,沈百鲤刚这样想着,苏恪就进了门。
“三皇子,这么早来妾身的别院,所谓何事?”
“无他,今日是你我成婚第三日,我该带你回门。”
回门?沈百鲤眉头紧锁,沈王府仅剩自己一人,苏恪要带她去哪里回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