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鹰直直地走到一张桌前,端起一碗酒,一口便干了,那桌的人大多是些鹰族,其中便有那个头上‘插’着黑‘色’羽‘毛’的年轻人。
他拦着银鹰说:“你酒量不好,少喝一点!”
旁边一只手伸过来:“我刚才以小人之心猜测了银鹰小姐的心思,现在来向银鹰小姐赔罪了!”
手指细白纤长,端着满满一碗酒,原来是沐风。
沐风一仰头将碗里的酒全都干了,银鹰毫不示弱,也拿一个大碗来,和沐风一碗接一碗地干起来。
头上‘插’着一只黑羽的黑鹰想要上前阻拦,梁漫华伸手拦住他。
“有时候人大醉一场,醒过来就会忘记了忧伤!现在既然有人陪她喝酒,忘记忧伤,你又何必来阻拦?”
黑鹰咬牙,转身倒了一碗酒,一仰脖,倒进自己嘴里,一双漆黑如同夜空般的鹰眸,一动不动地盯着正和沐风拚酒的银鹰。
梁漫华长叹一口气,心想:真是一对直肠子,那有这样喝酒的!
沐风已经干了三碗,双眼越发明亮,璀璨如星子,银鹰早已口齿不清,嘴里一个劲地喊着:“再来,再来!”手脚却已经发软,一碗一碗倒进自己嘴里的东西早分不清是酒还是愁肠!
喝了半响,银鹰突然弯下腰来,跌跌撞撞地往‘门’边跑去。站在夜风中,被冷风一吹,立即把一肚子的酒水吐了出来,直呕得吐无可吐。
如此折腾,银鹰的眼角余光还是向金鹰的方向望过去,只见金鹰脸上带着喜气洋洋的笑容,一手搂着宁子艾的纤腰,一手举着酒杯在接受族人们的道贺。
那只缠在宁子艾腰间的手臂,不知怎么的就变得无比刺眼,银鹰拿起大碗来,倒满了酒,脚步不稳地朝着金鹰夫妻走过去。
“来!王后!我敬你一杯!”
金鹰拿起酒杯来。挡住银鹰:“你嫂子酒量不好,这一杯我来替她喝!”
一股酸意涌上银鹰的眼底,她恨恨地说:“要喝就要喝十杯!”
十杯还没有喝完,银鹰已经瘫倒在地,她刚才和沐风拚了数碗酒,早已是勉力支撑着神志。
她软软地倒在地上,最后的意识是金鹰关切地问宁子艾困了没有,有没有觉得劳累了。
银鹰在心底苦笑一声,便彻底晕了过去。
梁漫华拍拍黑鹰的肩膀说:“该你上场了!”
“什么意思?”黑鹰还是有些不明白梁漫华的意思,他倾慕银鹰已久。但是一直以来。银鹰对王的心思每个人都看得明白。黑鹰从来不敢妄想!
“她醉成这样,醒来的时候最是软弱,好好地努力,会有希望!”梁漫华拍拍黑鹰的肩膀。把几粒醒酒的‘药’丸塞进他的手里。
黑鹰朝着银鹰走去,他回过头来看着梁漫华,后者朝他竖起大拇指,以示鼓励!
一切恢复平静,盛大的婚礼结束了。
喝醉的新郎如今正在新娘在‘床’上癫狂,沐风手里端着一杯酒,坐在白石城堡外高高的‘露’台上,夜风很冷,她也很冷。
“别喝了!”一个声音响起来。一双修长的手拿走了沐风手里的酒,给她换上一杯热茶。
“你倒真是厉害!”梁漫华说:“怎么喝酒都不会醉!”
“嗯!”沐风点点头,如果不会醉也是一种优点的话,她其实很希望自己能够大醉一场,这样的话她也许能和银鹰一样放下很多事情。
可是不能。沐风在心底羡慕银鹰,至少她还可以醉,还可以重新开始下一段感情,而自己在知道了那个可怕的事实之后,再也没有爱人的勇气!
沐风放下酒杯,对梁漫华伸过来的手视而不见,她朝着楼下走去,脚步坚定,语声清醒:“我们再呆几日,看能不能向鹰王讨得一枚鹰卵,就离开这里吧!”
梁漫华怔了一怔,还来不及回答,沐风已经去得远了,只留下黑暗中一条苗条迤逦的背影。
梁漫华苦笑一声,怔了怔,笑话自己仿佛中了失心蛊一般,但是却是无‘药’可医,只怕这一世都要跟在这个‘女’人身后,即使是只能远远看着她,也甘之如饴!
婚礼后的几日,金鹰王和宁子艾仿佛粘在‘床’上一般,便连饭都是端进卧房里吃的。
没有见到主人,自然也不便离去。
直到五天后,沐风才见到金鹰和宁子艾。
沐风告诉金鹰,他们就要启程,金鹰极力挽留,沐风自然不肯,顺水推舟地说明,想向金鹰王讨要一枚叼空金鹰的卵!
金鹰王沉‘吟’了片刻说:“沐姑娘和王后的关系非同一般,这个我原本不应该拒绝,只是祖上有训,本族的蛋在未能孵化前虽然算不得幼仔,但毕竟也是非常珍贵的,所以任合人来讨要,需得为本族人做一件大事才行!”
“这样吧!距离此处一千里外有一处云霄山,山上住着红蟒一族,这些蟒蛇最爱吃鹰蛋和雏鹰,若是姑娘能为我们除了这红蟒一族,那我便给姑娘三枚叼空鹰蛋,这个也不算是违背祖制!”
金鹰王此话一出,座里的鹰族们都是一怔,尤其是银鹰,她见金鹰王对宁子艾宠爱有加的模样,只道会对宁子艾千般万般顺从,没有想到宁子艾的朋友居然也会被金鹰王一视同仁地对待,不,应该说是更加苛刻地对待。
这些红蟒聚集在一座名叫蚺蜩的山谷中,数量有成千上万条,尤其有只蟒蛇王,据说已经活了有千年,‘性’子暴戾异常,尤其喜欢吃叼空鹰的幼鸟和鸟蛋,是叼空鹰一族的宿敌。
叼空鹰一族曾经尝试多次前去讨伐这些红蟒,但是因为这些蟒蛇生‘性’狡滑,而且擅长伪装,用毒的本领也极为高明,每次都铩羽而归,现在金鹰王以此叼空金鹰的卵做为条件要沐风等人去杀红蟒,倒也算是一个不算轻松的条件。
沐风想了想,点点头,将这个条件应承下来。
当下叼空金鹰王大喜,拿过一个酒杯来,和沐风干了满杯,约定见以蟒蛇王的尸体,便给沐风五枚叼空金鹰的蛋。
沐风和梁漫华第二天便上路,往红蟒谷进发。
雾霾鼠自从见识了沐风的本领后,死活不愿意再离开队伍,他觉得在那里也没有和沐风在一起更加安全。沐风无法也只得把它带上。
叼空金鹰王为沐风等人准备了大量的物资,银鹰也自告奋勇与沐风等人一同前往。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出白石城堡,远远地便看见一个人站在前面。
草原上的风吹过来,吹得他头上那只黑羽弯成一个弓形,然后反弹回来,在他的头顶跳跃着:“银鹰,我向金鹰王申请了,和你们一起去红蟒谷!”
银鹰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黑鹰便加入了队伍。
从白石城堡到红蟒蛇谷的路程走了快十天,到了第十天的早上,来到了草原的尽头。
面前是一座通体红灿灿的大山,大山上的泥块和石头红得象凝固的鲜血,红里透出点黑,黑里又夹杂着褐‘色’。
山上长满褐‘色’的矮小的树丛,树上没有叶子,光秃秃的枝桠伸向天空。
一只云雀从天空中落下来,也许是长途跋涉太累,也许是饥饿使得它一时眼‘花’,云雀落在一条褐‘色’的枝条上,它正想休憩一番,梳理自己的羽‘毛’。
突然那条褐‘色’的枝条突然腾空而起,枝条的前端突然出现一张血盆大口,一口将这只云雀吞下了肚子。
与此同时,靠近这条枝条的另一枝枝条也活动起来,象只扭动的皮筋,在空中弹动着想要抢夺已经半落入第一只蛇口里的云雀。
从这个点开始,整个山坡都开始有了动静,仿佛水‘波’纹向远处扩散!
支楞在空中的树枝们开始不停地扭动,盘曲,伸展,一‘波’接一‘波’,一‘浪’接一‘浪’,整个山头仿佛是由褐‘色’水‘波’组成的海洋。
一阵风吹来,从山坡上刮过,带来一阵阵腥膻的气味,闻之‘欲’呕。
沐风只觉得一阵头晕,眼前仿佛出现一个深褐‘色’的旋涡,在不停地旋转着,旋涡的中心是一个巨大的蛇头。
蛇头对着沐风睁开眼睛,它的瞳孔是一片白茫茫的颜‘色’,无边无际,仿佛世界的尽头,又好象‘混’沌初开的宇宙。
“啪!”一声响,沐风的鼻间被人搭上一片清凉的东西,一阵清新的薄荷香味从鼻端传来。
梁漫华的声音响起来:“这些蛇会幻术!吸入此间的山峦瘴气会挑动你的心魔!”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消失不见,沐风神智变得清明,她抬起头来一望,只见除了银鹰、黑鹰和梁漫华三人外,其它的人脸上都是一幅恍惚的表情。
雾霾鼠更甚,它甚至冲到血红‘色’的山脚下,现在清醒了过来,正在一脸后怕地往回缩。
梁漫华拿出数枚‘药’丸,让大家分食,银鹰和黑鹰本身是鸟人,对这蛇毒瘴有天生的防御,此时便没有拿‘药’丸。
山坡上由云雀引起的‘骚’动已经平息下来,满山的蛇静止下来,仍然变成树枝的模样,静静地指向天空。
服下梁漫华的‘药’丸后,沐风觉得一股清凉的气息从‘胸’腹间升起,昏‘蒙’的脑袋变得清醒起来。
眼前的红‘色’的大山从中间分开,‘露’出一条狭窄的缝隙来,是一条仿佛刀劈般的峡谷。
这条山沟刚才被山上的树状的蛇群挡住,沐风没有发现,现在这些蛇静息下来,朝向变了个方向,就把峡谷入口‘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