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景标回到松阳后第一时间就找到姚钢,问潘宝山折腾了点什么事,亲自带采访团來肯定不安好心。
“看样子不是,应该是给我们送好处來了,他想把友同市拐进我市界地的那片海域争取过來,让我们做大海洋经济。”姚钢得意地说道:“不过我欲擒故纵,表现得很冷漠,更沒有给他好脸色,午饭都沒陪他。”
“哦。”严景标缓缓地点起了头,寻思了一阵,说道:“我看你就别欲擒故纵了,擒就擒住,不纵他。”
“为什么。”姚钢一惊。
“潘宝山想借此提升政治资本,不能让他得逞。”严景标道:“我们宁愿不要那片海。”
姚钢闻言默不作声,他是有想法的,对于一个城市的发展來说,临海和不临海是截然不同的概念,临海城市,有充分的海域资源,面向大海发展起來自然要容易得多,相反,如果作为内陆城市,要想做出一番成绩來难度太大,而且,眼看着两年后严景标就马放南山了,松阳很有可能就由他说了算,正好可以借助海洋经济大施拳脚,给自己脸上增点光。
所以,此次潘宝山前來“送海”,姚钢是一百个欢心,但他硬是装出了无所谓的态度,因为他深信,敌我双方的喜好和憎恶是相辅相成的,如果他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有可能会导致潘宝山放手,然而,现在严景标竟然要横里加以阻挠,让他无话可说。
“怎么,你有想法。”严景标见姚钢不吭声,嘴角一歪,问道:“有就说嘛,碰到问題一起商量,寻求最佳解决方案。”
姚钢一搓鼻子:“严书记,我觉得如果潘宝山能为松阳争得一片海域,也不是件坏事,毕竟对我们也是有利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严景标点点头,似是感慨地说道:“有了大海,到时我们利用海洋做港口经济大蛋糕,发展港口城市建设和港口集群产业,确实能提升松阳的地位,同时也能为我们增色,可是你有沒有想过,海洋经济这篇大文章,从筹划到实施,再到成型、上规模,最后形成效应,得多长时间。”
“根据现时预测的规模,我想起码应该需要五年。”姚钢道:“因为原來沒有基础,几乎是一清二白。”
“就是,起码五年,那还是乐观的预测,不过就算是五年,那会是什么样的状况。”严景标用启迪心智的眼光看着姚钢,道:“我就不用说了,过两年就二线,沒了任何需要,你呢?看上去是需要,但实际上是那回事么,你能保证两年后就能顺利接我的岗,我看不一定,因为变数还是有的,再或者进一步说,即使你能坐上一把手的位置,接着再苦干三年,眼看着海洋经济形势大好了,可你又能保证还能继续留在松阳,如果你离开了,铺下那么个金黄大道给谁荣光。”
“哦,也是,的确是那么回事。”姚钢若有所思地点着头:“都还沒法说啊!”
“那是当然的了。”严景标说的口气真是语重心长:“刚才只是说我们,现在抛开我们不讲,看看潘宝山那边,通过海域调整促进松阳经济发展,从而激活整个瑞北地区的发展格局,不得不说是一个具有一定高度的谋略,无论是从经济上讲还是从政治上看,都是一张王牌,这张牌由谁來摸、谁來出。”
“哦。”姚钢恍然一拉眼皮:“不能让潘宝山捡了便宜。”
“还就是嘛,你想想,如果让潘宝山的计划成功实施,对他來讲是多么骄傲的政治资本。”严景标推了推眼镜,撇着嘴道:“所以我说不能让他得逞。”
“不过看上去他是势在必得。”姚钢皱起了眉头:“不难看出,这次他搞的‘沿海行’大型系列采访,真正的目的其实就是针对松阳的海洋來做文章的。”
“所以我们也要做相应的文章。”严景标严肃了起來,道:“友同市委书记魏金光不是外人,也是跟万省长的,我马上跟他通个电话,给他提个醒,让他使使劲。”
严景标的话沒错,魏金光在接到他的电话,得知潘宝山要捣腾那块拐进松阳地界的海域时,顿时就按捺不住了,简直是气血盈门,因为那块看似闲置的海域是他不折不扣的小宝藏。
魏金光早几年就打上了那片闲置海域的主意,自去年他上任友同市市委书记大权在握后,便安排人手操作,掌控了其中百分之八十的海域面积垄断养殖,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分散给海域所属的海源县渔民,用以做全民摊海吃海的幌子,就这么一项,他已经从中分红获利上百万,按照估算,往后每年都可以给他带來几百万的收入,而现在,潘宝山想坏他的美事。
对潘宝山,魏金光并不陌生,五年前,同样都作为副市长,在参加省防汛投资分配会议时曾发生过正面交锋,当时他败下阵來,曾一度心有芥蒂,如今,潘宝山竟然再度來袭,所以魏金光不由地歪起了鼻子。
不过魏金光并不急躁,因为潘宝山不可小觑,魏金光一直认为自己是瑞东官场上最得意的人,四年时间,从副市长跃升到市委书记,乍看沒有什么,从副厅到正厅,严格说只升了半级,但实际上并不是那么回事,按照惯例,中间起码有三个步子:首先要进常委,其次要任市长,然后升书记。
魏金光算是鸿运当头,每次都踩着了点,先是友同市委组织部长因贪污受贿被拿下,他顶了上去,后是赶上市委副书记退二线,他又捡了个漏子,不久后市委书记因身体原因提前养老,而市长恰好又因情妇出事,所以友同市一下空出了一、二把手两个位置,当时,松阳市委副书记宁川平刚好调过來升正厅,但因为是“外來户”,对地方不甚熟悉,所以任职市长职位,因此,剩下的市委书记一职,就被魏金光抓到了机会,因为当时的常务副市长阅历太浅顶不上去,沒有竞争力。
每想起这一路迁升,魏金光都觉得是天意,除了市里的一系列机遇好,关键还有省里也沒派空降兵下來,魏金光觉得简直是祖坟上冒青烟,有佑护。
可是现在放眼看潘宝山,魏金光觉得他似乎是更得意的人,他现在也是正厅,而且还跨省广电局和省委宣传部两个系统,而且毕竟他还年轻,另外还是得郁长丰垂青的人,面对这样的实力派,他当然不敢轻视。
因此,针对潘宝山倡导的海域划分问題,魏金光不打算自己出面,而是让海源县出头,魏金光很清楚,有些牵涉到地方利益的事情,如果地方上闹得凶了,从维稳的角度讲,上面会动摇执行坚决性。
魏金光第二天一早就把海源县委书记王建洪叫到跟前,让他想办法组织一帮渔民,前往省委抗议。
王建洪今年五十六了,还有两年就转二线,他是魏金光一手扶持的,对魏金光自然服贴,次日,他就让人集结了二十多名渔民,随时听从差遣。
也就是在这一天,魏金光看到了当天的《瑞东日报》,对友同市和松阳市交界处的海域充分利用问題进行了深度报道,其中,大篇幅援引了潘宝山的观点,魏金光看后就改变了主意,让王建洪把矛头对准潘宝山,改变原來的计划,不让渔民去省委抗议,而是直扑潘宝山,这样一方面能避免事态严重化无法收场,另一方面还能直击潘宝山。
魏金光知道潘宝山常驻省广电局办公,便告诉王建洪赶紧让渔民乘车去省城双临,直接去省广电局找一把手局长,把事情闹大,为了达到预期效果,魏金光还暗示王建洪,可以在渔民当中夹几个社会上的人,以便行动更犀利点。
同时,为了安全起见,魏金光沒忘记向主顾万少泉汇报,把对付潘宝山的计划说了一下,万少泉一听自然举双手赞成,他对潘宝山恨得牙都痒痒,早就有意要捣腾一番,但鉴于身份和身架原因一直沒采取行动,现在魏金光斜里杀出当然是好。
“这样,你跟省广电局党组副书记辛安雪联系一下,让她内部照应着点。”万少泉嘱咐魏金光:“毕竟这事拢不住就要出乱子,还是要讲究可控性,有自己人做内应肯定要好一些。”
“辛安雪的可靠性有多大。”魏金光对辛安雪并沒有多少了解,沒有接触过她。
“她对潘宝山的意见,万言书都写不完,你说可不可靠。”万少泉道:“而且她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身边还有人呢?肯定能照应得过來,你就放心吧,不会有什么麻烦的。”
说到放心,魏金光其实很小心,这事如果沒有策划,闹得再大也不算大,可是因为有了幕后的一些东西,所以就得慎之又慎,否则万一出现差池一步步倒追,那可就不是麻烦的问題了,而是灾难。
所以,在和辛安雪联系的时候,魏金光交待得很详细,特别要求要保证几个假渔民的安全脱身。
辛安雪满口应承,说沒问題,第一,她会跟局保卫处打招呼,不为难上访的渔民;第二,辖区派出所也将安排照应,如果事情闹大出警了,也是该扣的扣,该放的放。
魏金光一听这话,就知道辛安雪是内行,便全然放下心來,接着,就给王建洪发出指示,让渔民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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