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往常解开领域时响起敲钟声,而是宛如钟被破坏的刺耳噪音。
枣红色的天幕上产生了一道道漆黑的龟裂,从缝隙中显露出平时的夜景。
随着裂缝越扩越大,黄昏色的空间逐渐破碎,化作细小的碎片,最终消失不见。
尖利的白色撞角将领域强行撬开,硕大的船身硬生生地挤了进来。
而在领域被破开的第一时间,柳随已经一溜烟地迅速逃离。
如果说是进入也就算了,居然可以把战灵开辟的领域强行破坏,以常理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
至少柳随就连听都没听说过。
伸手射出一段钢丝缠绕在远处的灯柱上,柳随用力一扯,整个人腾空而起。
紧接着迅速落到屋檐的阴影处,屏住呼吸蜷缩起身体。
双桅帆船四下转动一会,似乎没有任何发现,整艘船从上到下化成无数光点,消失在无人住宅的上空。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眼前大船再无一丝痕迹,柳随终于长出一口气,站了起来。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这艘船会藏在房子下面,但既然已经消失的话,也无从得知了。
不过就算想和幽灵船沟通,得到的也只能是一炮吧。
“汇报还是明天再说吧,我得好好休息一下。”
柳随拍了拍身上破布条一样的衣服,低头看了下自己的伤口,转身往自己家里走去。
衣服下轻微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长出了粉红色的新肉,现在柳随伤势恢复速度非常迅速。
唯一不太完美的,就是流失的血液是没法弥补的,所以最近他贫血的次数日益增多。
……
话说游击士在完成委托之后,到底有没有必要提供售后服务呢?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了柳随很长的时间,直到今天。
“也就是说,那间房子依旧每晚都有人在里头喧哗?”
在提交修改过的文件之后过了几天,市政厅的小姐姐再次联络柳随。
自从幽灵船消失之后,空屋里的水手们不知为什么依旧留在房子里。
甚至出现的时间更有规律了,每天深夜都会准时饮酒作乐,严重影响了周围居民的休息。
但是当有人想去抗议的时候,却发现房子里根本没人回应。
无奈之下,只能跑到市政厅来投诉,希望能够让问题得到解决。
而柳随之前提交的记录上,那个地方确实无人居住,市政厅的工作人员也去确认过了。
但没想到又发生了这种事,他们只好再次联络柳随,希望他能够提供一些帮助。
“麻烦你再帮帮忙吧,我们会追加委托内容的。”
前台的小姐姐双手合十,眯起眼睛恳求着柳随。
“知道了,我现在就去看看。”
按理来说,身为主体的幽灵船都离开了,为什么船员会被留下?
该不会这玩意还有解雇的说法吧。
带着几分好奇,柳随点头同意了市政厅的委托。
当天晚上,柳随再度赶到住宅区的空房,因为当时立即展开领域,所以房屋周围完全没有被波及到。
房子依旧被笼罩在静谧的氛围中,根本看不出前几天才经历了一场几十人的混战。
第二次踏入房门,柳随发现里面已经没有之前那种阴冷的感觉了,更像是一座普通的老宅。
离夜晚还有一小段时间,柳随打算去地下室检查一下,毕竟那天幽灵船就是从下面浮现出来的。
和上层不同,狭小地下室的墙壁上镶满了萤石,散发出的清冷绿光照亮了整个房间。
这么狭小的空间,怎么看都不像可以停得下一艘巨大的幽灵船。
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任何摆设,就连桌椅都没有。
柳随大致扫视一圈,就失望地打算转身离开。
临走前他习惯性撒出钢丝,没报指望地探测了一下房间。
但是手中钢丝传递回来的触感似乎有些不对,他目光一凝盯住地下室的角落。
虽然在肉眼中那里空无一物,但变形的小黑却明白地表示,那里布置了一面不可视的障壁。
“是灵装的能力吗?”
喃喃自语的柳随脚步不动,从背后抽出一支匕首,覆盖上轰剑后扔了过去。
只听一声轻响,犹如气球被扎破,角落的空间激发出层层波纹,接着就如玻璃般破碎,匕首也在反作用力下被震为齑粉。
将同时断裂的小型天线装置一脚踢开,柳随皱起眉头看着眼前的小型棺材。
看上去非常像是吸血鬼电影会出现的黑漆棺木。
在墙壁散发的微弱光芒下,柳随注意到棺材上面并没有打钉子的痕迹。
通过大致的观察,从外表上看好像没什么可疑的,只不过和环境搭配在一起,显得有点诡异罢了。
柳随眯细眼睛,以手指抚摸雕工精细的棺材表面。
既然没有打上钉子,就代表这是还没下葬的棺木,那里面的东西就很有意思了。
“总不会是从想搞死而复生那一套吧。”
后退一段距离,柳随用钢丝拖动棺盖,实木的棺盖掉落地面,发出沉闷的回音。
既没有浓密的黑烟冒出来,也没有无数刀刃从里面发射,应该是不会再有什么机关了。
缓缓靠近棺木,柳随窥视着内部。
铺着天鹅绒的棺木里,只摆了三样东西。
一面白色的小帆,一顶全黑的三角帽,和一本破旧的笔记。
小帆和帽子看上去平平无奇,柳随伸出手,首先捡起笔记本翻看起来。
本子已经很破旧了,很多地方已经损毁,不过难以辨认的最主要原因,还在于上面歪七扭八的字实在太丑了。
他也只能连蒙带猜的尝试着解读,看看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我终于从那位大人的船队中逃了出来,和属于我的它一起。
“经过再三考虑,我还是决定回到家乡,在那里的话,就算是那位大人应该也很难找到我们。”
之后的好几页的纸张都脏污不堪,完全看不出写了什么,柳随只能继续往后翻。
“但万万没想到,即使相隔万里,我身为傀儡的命运依旧无法改变,原来我早就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