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燕薇活了二十年，第一次见到像阮威这么令人蛋疼的人。
她敢用自己的蓝星ID信用度来做担保，阮威这家伙绝对有把正常人都给逼到怒气值爆表的能力。她简直用掉了一年的忍耐力才没有一剑过去让他闭嘴。
像她这样高贵冷艳又聪明智慧的女人居然被他说成“难懂”！
难懂！！！
哪里难懂了？！
她的优点明明如此明显，优点多得溢于言表！连剑侠情缘的系统都承认了她拥有“高贵冷艳”的气质！
这个书呆子居然说自己“难懂”！
黑名单不解释！
题外话一句，剑侠情缘这个游戏全息化以后增添了许多的新功能，比如“气质系统”。游戏的主服务器光脑会根据玩家在三十级以前的任务完成、杀怪数目、和玩家及NPC互动分析其行为模式，进而在玩家三十级拜入门派的时候由掌门赋予其“气质”。气质一经赋予，不可更改，而不同气质也会影响玩家今后与NPC的互动和任务接受等等，比如说以“亲和力”为气质的玩家就要比“孤僻”气质的玩家更受NPC欢迎。
昭燕薇在入门前基本就处于一种光杀怪不做其他任务的状况，和NPC的互动大概仅限于接受完成任务时候的固定应答了，又总是爱理不理的，加上外貌体型姣好，愣是在入门的时候被七秀掌门叶芷青大大地夸奖了一番，赋予她“高贵冷艳”的气质，这才导致了之后昭燕薇不管说什么做什么，真好心假好心，横竖总被人一个“高贵冷艳”的帽子就盖到脑袋上去，和NPC的初始好感度甚至还有负数的，弄得她索性就不好心了。
在这方面，不得不提一下，昭燕薇的绑定奶花莲星诺被赋予的气质是“悲天悯人”，虽然没有“超级亲和力”的气质那么逆天，不过大部分NPC对她的初始好感度都有三十以上了——好感度三十以上，那就是陌生人和熟人的分界线，就算是玩家，好感度不到三十都没法开阵的。
昭燕薇自顾自地生闷气，生怕自己开口就要喊一句“江海凝光”PK了这货，阮威却还觉得女人果然难以捉摸呢，明明自己要结论，他说了结论，对方还生气，这简直就和“你女朋友和你妈妈一起掉到河里你救谁”这样的问题一样令人无语。
阮威秉承科学家的素养，对这种毫无逻辑可言的问题也不多费心，直接跳回了之前的话题，顺便额外确认一句。
“昭小姐，你确定要我从头开始说？”
昭燕薇多想把“你去死吧，fuckyou！！！！”喊出来，不过碍于目前她对这个秘境两眼一抹黑的状态，她不得不又咽下去一口血，咬着牙说：“没错，请你从头开始说，关于异能和异能者。”
阮威看了看其他三人，“你们没有别的意见？”
杨凡和徐婧干笑着摇头。
开玩笑，谁会有意见，意什么见……
至于张静吗，她根本已经是满脸省略号和问号的状态了，如果是电脑屏幕，说不定可以显示一个沙漏图标。
阮威清了清嗓子，顺手敲敲桌子，“好，那我就从头开始说。关于异能，这是在研究丧尸之前就已经开始的研究，只是之前纯粹是通过对活体标本的测试收集数据，在遗传谱系、基因测序、血清学、免疫学等方面的研究都处于一种停滞状态，异能在直系血亲间不存在明显的遗传学特征，相似的异能可能出现在毫无关联的个体，而三代以内的血亲拥有的异能可能完全不同，其他检查显示这些人和正常人不存在显著差别，DNA测序的差异性在允许范围内，未发现明确的基因突变。”
昭燕薇嘴角和眼角都抽搐着，忽然很希望回归到键盘网游时代。
回到键盘时代，她就能直接啪啪啪鼠标点过去这些对话了！！！
阮威忽然停下，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十五分钟，比预计的晚，看来还是有个体差异。”
“什么十五分钟？”徐婧不假思索地问，问出口之后她就反应过来，立刻站起来转身看实验室。
刚刚被捆成了粽子的孙丽丽开始挣扎，整个人就像虫子要破蛹一般，一拱一拱，看起来用了很大的力气，似乎是因为挣不开绳子，她过了会儿就开始满地打滚，身体重重地撞在了桌脚上。
徐婧都替孙丽丽觉得疼，情不自禁地皱眉低呼一声。
“很痛吧？”
杨凡也是皱着眉一副不忍心的样子。
阮威望着玻璃那边看了会儿，说：“她现在应该感觉不到撞击痛，因为身体内部的疼痛在III级到IV级之间，这一点撞击痛对她来说和蚊子叮咬没有区别。R疫苗正在发挥作用，开始往中枢神经系统汇聚，心肺功能受到影响……这种剧烈的生理变化会让人非常痛苦，如果绳子没有捆好，可能会自残。低温环境能降低人体温度，减缓体内各种酶系反应……希望能借此缓解免疫反应。剩下的，只有相信她的意志力了。”
孙丽丽嘴里被塞进了丝帕，无法出声，但看着她那种翻滚挣扎的模样，几人仿佛都能听到极其惨烈的嘶吼声。孙丽丽一会儿撞上桌脚，一会儿又撞到墙上，有时甚至拱起身子狠狠地用膝盖和头撞墙。那种模样简直令人无法直视。
徐婧和张静两个女生都看不下去了，强迫自己坐下来不看。
昭燕薇这才转头瞄了一眼，看着被她一手捆成的茧子滚来滚去还见啥撞啥，顿时回忆起从前拎着尸人交任务那一路的惨烈情状，就连自己被尸人一口咬住手指的疼痛都回忆起来了，这会儿别说同情心，没起仇恨心就算不错的，啧了几声就好似没事人似的转头看向阮威。
“大科学家，你继续。”
阮威目光仍然注视着实验室内，口中继续先前的话题。
“由于活体标本的数量有限，关于异能的研究曾两度被搁置，最终也只是粗略地将异能分为了身体系、精神系、空间系、时间系、治愈系、元素系。我个人对最后一个分类持怀疑态度，因为这里的元素指的并非元素周期表中的元素，而是以阴阳五行的传统哲学来分类的金木水火土五大类元素，也有人坚持在这里分类为地水火风四大类元素，双方争执不下。”
杨凡两眼发亮地问：“真的有异能？！还有这么多种——？难道在丧尸出现以前，就已经有异能者了？！好酷！”
阮威点头，略有些神秘地笑了笑，说：“自古以来，一直都有。这些人往往深藏在人群中，有很多人籍籍无名地过了一辈子，但也有人名留青史，只是后人不知道而已。”
杨凡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说：“历史上就有？！该不会以前什么呼风唤雨的传说、那什么走不出来的八阵图、李淳风的推背图——MD不会是真的吧？！”
阮威正要回答，徐婧忽然用一种很难以形容的语气低声问：“活体标本……指的是什么，阮师兄？”
杨凡、张静立刻一愣。
昭燕薇却冷笑了一声。
阮威眨了眨眼睛，平静地回答：“当然是活着的异能者。”
徐婧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用活人……做试验吗？太……残忍了吧？”
阮威沉默片刻，说：“这些人里，六成自愿为国家奉献自己。”
六成自愿？
那剩下的呢？
徐婧问出了众人的疑惑，她问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
“那么剩下四成的人呢？他们也是自愿的吗？！”
阮威这才看向徐婧，回答：“我是研究者，并不参与先期的标本采集，具体内情我并不十分清楚。国家对这些异能者并不差，物质待遇上无可挑剔，基本上予取予求，对他们的家庭也会酌情给予帮助。这里面的保密事项太多，我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些。不知道是否是机体突变拥有异能的代价，大部分异能者都很难留下后代，有一些甚至难以活到成年。”
徐婧盯着阮威看了好一会儿，目光逐渐软化下来，脸色从苍白渐渐变成略带病态的潮红。
“……对不起，阮师兄，我错怪你了，这些事情……的确不归你管……但是……对那些人来说，这是不是太残忍了？”
阮威沉默片刻，沉声说：“就我而言，如果在这些人付出了这么多牺牲后依然无法做出科研成果，那才是残忍。我继续刚才的话，这几大类的异能还可以往下细分，比如以身体强化为主的身体系还可以细分到强化力量为主的肌肉系和强化速度为主的敏捷系，以精神干涉操作为主的精神系还可以细分出御使动物的驯兽系和控制人类的操作系……最初异能的产生机制完全不明，但是在研究丧尸的过程中，一些试验体在丧尸化的进程中出现了异能，我们将这一过程称为‘觉醒’——取义于从死亡的沉睡中醒来——据此有人推断，异能的产生可能与大脑的高度开发有关……目前为主，在被丧尸感染的人群中，的确也有人并未死亡而出现了异能，也就是新闻中提到的新兴的异能者。差不多就是如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这段话的信息量太大，几位听众都需要时间来消化。
过了几分钟，徐婧试探地问：“也就是说，孙小姐如果能熬下来，也许……也许她也会有异能？”
阮威点点头。
“几率在90%以上。现在只能观察着。”
徐婧这才松了口气，默默地对孙丽丽送上了祝福。
在这个只能观察的时间段，几人也没什么好做的，排了个轮休的时间表就各自活动了。
昭燕薇看了看，自己排到的是六个小时候，那也就是差不多晚上八点，守上三小时，到十一点，嗯，没问题。
她直接盘膝坐下打坐休息了，等到前一班的张静来喊她才站起来活动了手脚，这才发现屋里只有自己和阮威了，其他人大概是去别的地方躺下休息了。
昭燕薇打发张静也去休息，狠狠地瞪了阮威一眼，以“我不和你在一个地方”的心态走出了这小房间，索性进了实验室，站在旁边俯视孙丽丽打滚挣扎。
哟，自己捆绑技术果然过硬，滚了这么久绳子都没乱。
给自己赞一个。
昭燕薇再仔细看看，发现之前意气风发的白富美孙丽丽已经满身大汗，头发粘着尘土看起来可怜死了，脸色也是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嘴唇乌青，还有几个齿痕，差一点就要出血了，额头上更是青了几大块。
啧……这惨烈的……
昭燕薇难得地升起了同情心，拉开了系统面板，选中孙丽丽看了一眼，昭燕薇不由得“霍”了一声惊呼。
这血条只剩下血皮了！
头上还有持续掉血、中毒、虚弱N个DEBUFF，简直惨的可以。
看这掉血的速度，马上就得挂了。
昭燕薇想了想，总算想起了自己目前的冰心诀心法下还有个可以解除目标BUFF的技能“剑转流云”，这个技能描述上是去除目标阴性、阳性、混元性、毒性不利气劲各一个，也没限制说只能驱BUFF不能驱DEBUFF……
不如……试试？
昭燕薇以死马当做活马医的心态对着孙丽丽跳起了“名动四方”，然后长剑一递一个“剑转流云”拍了过去。
昭燕薇惊喜地发现那几个DEBUFF还真的消失了！“虚弱”这种显示目标状态的没办法就不管了。
啧啧啧，自己真是善良，日行一善，系统快给点侠义点来奖励我！
DEBUFF驱散的效果十分显著，孙丽丽的嘴唇很快就从乌青变回了红润，她也不再挣扎了，头左右转了转，慢慢地抬起来看向昭燕薇，显然神智十分清醒，还有几分激动。
昭燕薇觉得能够理解对方死里逃生的心情，顺手几剑劈开了捆着孙丽丽的绳子，志得意满地等着对方来道谢。
孙丽丽过了会儿才站起来，盯着昭燕薇，双眸波光盈盈，过了会儿，她忽然扬手狠狠地给了昭燕薇一个巴掌。
昭燕薇捂着脸，满脸的无法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