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祉稳定心神后,然后故作镇定,抬起手摸了摸后劲,叹道,“你太高了,脖子痛。”
闻言,成陌心满意足,也心醉神迷,俯下身去,鼻尖与鼻尖相抵。
深沉醇厚的音气在她耳畔绕来绕去,“那我以后这样和你说话了!”
阿祉震惊,忙拿着铜匣子,提起裙摆飞也似逃离现场,跑进了一间厢房,忙把门关上,手在心口处拍了拍,尽量平复一下自己喜悦的情绪。
成陌站在门外,嘴角的微笑都很宠溺与甜蜜。
门未关实,是虚掩着的。
阿祉想起那几个吻,满是脸红心跳,也怯怯的趴在门缝里往外看,看到那个满是微笑的面孔。
脸又“唰”一下红了,情不自禁的摸了自个儿的脸,腹诽道,果然呐,少女最为娇羞。
尽管换了芯子,哪怕是个老阿姨,遇到这么喜悦的事情,也还是会害羞。
只是,有了美好的事情,就会不经意间想起过往。
曾经不矜持,才导致了丧失了孩子。
现在到了让女子处处有束缚的世界,竟然也会害羞了。
那曾经怎么不矜持?
就未婚先孕,还让孩子夭折腹中?
阿祉越想越难堪,现在矜持怕是只为了那个所谓的名节。
也才意识到,那两个会叫她夫人,原因出自何处了。
阿祉坐在床边,握着那个铜匣子,不敢打开,就揣在怀里。
成陌半斜靠着在床榻上,身后放了个枕头,让自己稍微缓和一点。
脑海里满是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若是他她在世,怕是都三岁了。
或许能看到她他牙牙学语,蹒跚学步,再到走路流畅,说话也顺溜。
那个时候,听到她有了孩子,满心欢喜,很想跨洋去见她。
只因那时身在国外,没能同她分享这个喜悦的爱情的结晶。
再回来时,只看到她躺在洁白如雪的病床上,穿着病号服,面色苍白,连活过来的几率都很小,气息都很微弱。
得知孩子是被那个贪得无厌的父亲踹掉的,那个时候的他,除了无奈还有可恨。
为什么就不能早点回来,这样她就没事了,孩子也能留下来。
“哎,”回想着曾经,沉重的叹了口气,望着月色退去的星空,只愿这一世,能白头到老。
若是没有海水淹没整个世界,怕是和阿祉早就步入婚礼的殿堂。
也不至于到了这大虞,让她颠沛流离,险些丧命。
好在,一切弥补都还来得及,这辈子,唯有她了。
古风淳朴的时代与科技发达的时代生存方式不一样,只要有点钱,有个宅子,一亩良田,就足够过一辈子了。
之前功利心太重,疏忽了阿祉。
现在这趋势,就等,虞宣帝演足够了戏,再出手也不迟。
清晨,清脆的鸟叫声在这静静的早晨声音显得格外响亮入耳。
两扇门同时打开,望着对方笑意暖暖。
“早!”
“早!”
二人异口同声。
“你们起了,”妇人走来,自然流露出的笑意,“早点做好了,快去洗漱。”
“好,”阿祉笑着应了。
成陌随即跟上去。
“阿祉,我手疼,”成陌看阿祉在用漱盐刷牙,看了自己的手不能动弹,声音低低的,似在撒娇。
阿祉抬头看他,甜甜的笑了一声,“行,我帮你。”
给他的木质牙刷放了漱盐,端了杯温水。
阿祉望着这一些,不可置信的笑了笑,“没想到这老人家还挺聪慧啊!”
成陌刷好以后,擦了嘴角的沫儿,“她的身份不可小觑,就是埋没了,待会儿,她说着,你听着。”
“嗯,好,”阿祉望着这浴房里的一切,干净整洁,没有一丝异味,给人的感觉很亲切,如果这里不是古代,都以为在那个时代的乡下老家了。
成陌望了望门外的妇人,“吃过饭我出去一下,你们聊。”
阿祉点头应了,心里不明所以,反笑道:“我觉着你可以去当神算子了!”
“行啊,当成副业!”
“主业是什么?”
“和你在一起!”
妇人在后面看着他们,心中唯有羡慕,也有感慨。
这是她独过了半辈子,第一次感到踏实。
曾经一点风吹草动,山中野兽嚎叫,都会感到害怕,昨夜梦魂中,再无恶梦相伴,竟是难得的在梦中与他相遇。
哪怕梦中模糊不清,那个人影却是怎么也忘不掉,还有那个醇厚的声音,弹得一手妙音的古筝。
梦里都是他的琴音,让人魂牵梦萦。
妇人感慨万千,激动的流了薄泪。
二人洗漱回来,在石桌上用了早餐。
“我们什么时候走,”阿祉吃完一碗米粥,起身看了吃得很慢的成陌。
“余磬回来,我们就走!”成陌放下碗筷,缓缓地起来,他的脸色还是煞白,但是不影响他的俊颜。
阿祉的脑海里,全是曾经的他的样子,好像许久没去想了,都有些忘记了。
“那行,”阿祉回答他,连同妇人去收拾了碗筷。
到厨房的时候,阿祉手中的碗筷被妇人接过去。
妇人把碗筷放在温水里,对阿祉道:“你们急着赶路,就来说说这第二件事吧!”
愣了愣,阿祉没想过会是这样的,对妇人点头,“嗯,好。”
妇人布满沧桑,厚厚的一层老茧,轻轻地牵着阿祉的手,向那个石桌走去。
阿祉的手被那个布满老茧的手刺得有些痒,看她很开心的模样,也就没去扰了她的心情,仍由着她牵着,在石桌旁坐下。
妇人坐下来,温柔似水的双眸望着湛蓝的天空,瞧了四周鸟语花香的漫山遍野,山林间层层叠叠的薄雾云层,五月末旬的骄阳的光线折射过来,映出一道一道的彩光。
思绪回到了年少无知时,嘴角的微笑像极了懵懂无知的少女。
妇人笑了,笑的真诚,染了风霜的脸颊上有了一抹可人心璇,看淡风云,看淡俗世的慌张不堪。
妇人的温柔的笑着对阿祉道,“成公子来时,就答应了我两个条件,人老了,既怕跌打扭伤后的躺在榻上下不来,也怕耳聋眼花谈吐不清。”
阿祉礼貌的点了头,“老人家,您身子骨很好。”
妇人又笑,这次她笑的有些酸楚,“身子骨儿好,也不敢出着荒郊野岭,只能在附近寻觅食物,开垦一片小土地,种点粮食,一年下来也能糊口。”
“难得你陪我聊天,还陪我吃饭,若是你们不来,我或许都能忘了自己姓甚名谁,有着怎样的过往,又哪里还会想起来,自己曾经也有一段美好的爱情,只是他食言了,并没有再来看看我,我也就一直在这等他,等了四十年了。”
妇人笑起来,从脸部轮廓看去,隐约可见当年的风采动人。
如今,她却在这里,感叹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亦在感叹那人食言不再来,让她苦苦等候四十年,一个女子,能有几个四十年。
转眼间四十年的时光逝去,她都老了,还在为后半生忧虑,为百年归天而担忧。
阿祉望着她,心疼了她,伸出手去握着妇人的手,却迟迟无话,因她说的话,皆是安慰的话,也属心灵鸡汤,也不知对她来讲,管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