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用那块石头砸开了板门上的大锁,向上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木板门,露出了黑洞洞的入口,四四方方,不宽不窄,刚好容得下一个大人上下出入。
站在梯子上,魏子正要拱身探头钻进那个入口,站在梯下的筝子连忙发话:
“等等,我们并不知上面是什么状况,这么冒然上去,会有危险不如先静观一会,看看上面有何反应再行动也不迟”
魏子听她说得有理,便爬下梯子。
三人守候在梯子下面,屏声静气地盯着那个入口。
时间在紧张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过去,可入口处一直毫无动静。章子终于沉不住气,低声说道:
“我们已砸开了锁,又把入口的板门推开,按理说,早已惊动上面的人,如果他们有眼有耳有口有脚还没断气的话,为什么没有一点动静连吭唧一声都没有”
“他们是不是给人五花大绑起来嘴巴给捂住,出不得声,也动弹不了”魏子猜测道。
就在他们说话的当儿,“噼叭”一声炸雷从屋顶滚过。
“啊”筝子被不意的惊雷吓得本能发出一声尖叫,一下子抱住身边的章子。
章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雷声吓得心惊肉跳,但是,在筝子面前,他要装出镇定自若的样子,抱着她,轻抚她的背,为她压惊定心。
随着雷声,暴雨哗哗地降临了,无情地鞭打着这座简陋而古旧的塔屋,房门在斜风密雨中瑟瑟颤抖,发出呜呜的凄声,老塔屋好似在风雨中飘摇。
雷鸣和骤雨声似乎也惊动楼上的人,只听天花板上又响起了奇怪的咚咚声。
他们的目光一齐投向那个四方入口。
可响声过后,楼上又重新陷入一片死寂,无声无息,令人纳闷。
“你俩在下面等着,我先上去看看”魏子按捺不住,决定冒险上去探个究竟。
魏子握着那块石头,爬上梯子,一步步地靠近那个入口。
章子和筝子站在梯下,仰头目视着他上去,一直看着他的身影钻进那个黑暗的入口。
正在他俩忐忑不安地等待之际,“咚”的一声闷响,楼上传来重物落地声。
“不好他可能出事了我要上去看看”
筝子一改先前的柔柔弱弱,一把抓住梯子,准备爬上去。
“米米,让我先上,你跟在我后面”还在犹豫不决的章子,这时候也不甘示弱,要当护花使者。
他俩一前一后地爬上梯子,通过四方入口,上到了二楼。
第一眼,他们看到的是魏子灰暗的背影。只见他像一截木头,定定地“竖”在那里在距离入口七八米远的地方。在他的脚下,躺着那块石头。
一上来,他俩明显感觉到楼上的气氛只能用三个字形容:阴森森整个房间只有一扇窗户,窗框上还用纵横的铁栏条封住。窗外星星点点跳动的雨光,透过这唯一的窗户铁栏条反射进来,幽幽淡淡地照着屋子。
看着魏子傻站在那里不动,他俩有些纳闷,便走上前去,来到他的旁边,顺着他的视线举目望去。
不看则已,一看筝子差点没叫出声来。她用手拼命捂住张开的嘴巴,一双凤眼因惊恐而睁得老大。
章子的表现最为夸张,双脚像筛糠般簌簌抖动起来,随即双腿一软,“卟通”一下子跪倒在地上,至于有没尿裤子,只有他知道。唉反正是糗大了关键时刻,没能在筝子面前保住“护花使者”无所畏惧的高大形象。
这也难怪魏子只会傻呆呆地站着。楼上的情景实在太恂人
放眼望去,一排排简陋的木床,纵横交错排列,摆满了大半个屋子。在每张床上,直挺挺地躺着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一具人体。这些人体一动不动地躺着,不知是在沉睡,还是已经死去。
看到这一幕,一股寒气从章子的脚底直往上窜,他不寒而栗,头皮一阵发麻,上下牙齿咯咯地直打架,浑身冒起了鸡皮疙瘩,紧抱着身边的筝子,瑟瑟缩缩道:
“这这些人就是就是我们要解救的人吗”
魏子呆了半晌,听到章子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戚戚地低声道:
“他们他们死了吗”
“不不可能我们在下面,明明听到有声响”章子颤声否定道。
他话还没说完,一道闪电劈开夜幕,紧随着几个霹雷轰鸣。
雷声响过,离他们最近的一张木床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床上的那具人体动了起来,缓缓地翻身坐起,然后,动作僵硬机械地下床站起。
就在那具人体站起来的瞬间,从他的身上,噼里啪啦地直往下掉东西。由于光线太暗,他们看不清楚掉在地上的东西。
恰好这时,又一道闪电划破黑暗,房间瞬间亮如白昼,让他们看清最为恐怖的一幕:那具人体狰狞的骷髅面孔,裸血淋淋的身体,还有那些不停地往下脱落的东西好似一块块模糊的肉泥。
那具人体机械地向前迈步,僵硬的步伐,像具僵尸,一步一步地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这一惊好比如来佛打喷嚏非同小可。他们当场“呆若木马”,眼瞪瞪地看着那具僵尸向他们走近。
那僵尸每走一步,大片的块状物就从他身上震落。随着那些腐烂的肉泥在剥落,他庞大的身躯在缩小。
“僵尸来来了向我们走来他他是不是要吃了我们”章子全身颤抖,牙齿在不停地打架。
筝子惊恐地闭起双眼,把头埋进章子胸前,不敢看僵尸狰狞的面目。
而魏子则本能地捡起脚边的那块石头,双手紧握,指着那具僵尸喊道:
“不不要过来我们上来是为了为了”他说不下去。难道说他们上来,是为了解救这些僵尸
出乎意料的是,那具僵尸木然地转变了方向,朝他们另一侧的墙角走去。依稀可见那侧墙角边上架着一块木墩,木墩上放着一块磐石。木墩的四周围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尘土。
在他们惊恐的注视下,那具僵尸猛地撞向那块磐石。
“咔嚓”一声脆响,那具僵尸的骨头立即断成几节,“哗啦”僵尸的骷髅头和身上的其他骨头全散架,纷纷滚落到地上,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不消多时,地上的骷髅头和骨头自动碎裂开来,像融化的雪块,渐渐地,化成一大摊尘土。由此看来,木墩周围那一堆堆的尘土,想必都是僵尸的骸骨所化。
这么触目惊心的情景,就像道士舞大钳少见剑,魏子低声叹道:
“嘎真是磨石上长蘑菇无奇不有”
章子看到僵尸只是撞石自尽,并没有攻击他们,他的三魂七魄重新回到了躯壳里。他忍不住出声道:
“为啥这个僵尸要撞石自杀”
他的话音未落,屋里又响起一阵吱吱呀呀木床抖动的声音,几具僵尸接二连三地从床上坐起,重演方才恐怖的一幕。
突然,筝子从章子的怀中跳起,紧张兮兮地说道:
“快走快点离开这里他们他们的魂”她边说边指向木墩上的磐石。
她已惊得说不出话来。章子和魏子扭头朝木墩的磐石看去,只见石下的尘土,像风吹似地旋飞起来,越旋越高,犹如龙卷风之形,扑向他们。
一团飞沙封住了筝子张开的嘴,她难受地连连咳嗽,弯下腰双手拼命地护着脸部。
“筝子你怎么啦”章子大惊失色地去扶她。
“走走”筝子的喉咙给沙尘堵上,难以呼吸,困难地咕噜道。
但是,现在走似乎已经太迟。
原先漠然躺在磐石下的一堆堆血色沙尘,像着了魔似的,旋飞起来,朝着他们猛扑过来。可以说,他们三人宛如强大的磁铁块,而飞扬的尘土则像碎铁屑,他们将它们全都吸了过来。
第一次遭遇如此恐怖的事,他们惊恐万分,双手左拦右挡,抱头护身,都无济于事。
此时的章子则是稻草人救火自顾不暇。密密麻麻的沙尘不断地吸附到他的身上。他双手捂住眼睛,紧闭嘴巴,心里连连懊悔,他们仨人简直是蚊子找蜘蛛,自投罗网。而且,还偏偏地给他一张臭嘴言中,现在的情形不亚于捅了个大马蜂窝,那些沙尘像一只只凶猛的马蜂,蜂拥地追逐他们,将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团团包围住,严严实实地,包裹得像只裹蒸粽。
他把心一横,反正是黄泥巴落在裤裆里不是屎死也是屎死,不如试着滚到出口处。
他索性躺下,双手抱着头,蜷缩起身子,几乎是连滚带翻地滚到出口处,然后,屁滚尿流地,顺着梯子一直滚落到楼下的地板上。
还没等他趴定定,筝子也顺着梯子从楼上滚落下来,两人叠罗汉似地撞成一堆。
筝子一滚落到地,就“哇”地一声,将堵塞在喉咙里的一团沙土吐出,深深地猛吸一口气。
两人趴在地上喘了半晌,心魂总算安定下来。筝子睁开眼睛,在昏暗中看到面前躺着一个人,不知是章子,还是魏子,便唤道:
“当当是您吗”
“是我米米,你没事吧”章子喘匀一口气后,从地上爬起身,这时候的他才惦记起筝子。
“我没事魏子呢”筝子环顾四周,没看到魏子的身影。
“他不在下面,那就在上面”章子推断道。
“唉大半天的,还没见他下来,不知他到底怎样了”筝子忧心忡忡地说道。
“那还用说他留在楼上,就好比高飞的鸟儿遇到老鹰凶多吉少”
章子来到筝子身边,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在这恐怖的雨夜中,因为紧张,他们在寻求安慰;也因为害怕,害怕楼上的僵尸,害怕乱飞的尘土,更害怕失去对方。
与此同时,他俩都在想同一个问题滞留在楼上的魏子迟迟下不来,会不会变成一具僵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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