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语，这个，是送给你爷爷的生日礼物，明天，你拿给他吧。是我替你挑的。”许如秋拿出了一个包装好的礼品盒，里面是什么，不知道。
楚风语瞟了一眼那个礼品盒，没有去接。
“让我送给他？”楚风语的眼里是一抹冷淡。
“我知道，你从来没给爷爷送过生日礼物。”
许如秋知道，楚风语是故意这样做的。
对于乔家，楚风语的心里总有一个打不开的结。
解不开这个结，楚风语永远不会当乔家人是亲人。可他的身上，流着的，毕竟是乔家的血。而且，做为母亲，看到自己的儿子这样活着，她很心痛。
这次，和楚欣悦出去旅行，许如秋更觉得这世界有这么多美丽的事物，生命又是那么短暂，应该快乐幸福的活着。
这些年，楚风语完全把自己当成是一台机器一样的活着。
“那是因为，他曾经给我的礼物，太难忘……”楚风语的眼里，是一抹怨恨。
“风语，我知道，你父亲的死，你一直都怪罪在爷爷的身上。”许如秋口中的“父亲”指是楚天澜，楚风语只认楚天澜一个父亲。
楚风语在楚天澜去世后，再也没叫过乔继业一声“爸”。
“风语，那件事，不怪你爷爷。”许如秋第一次和楚风语郑重地谈起了那件事。
楚欣悦凝眉，静静地站在一旁，在楚风语面前难得安静地侧耳聆听。这些年，楚欣悦也很好奇，那天，在乔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许如秋和楚风语都绝口不提那天在乔家的事情。楚欣悦也把这当做禁忌一样从来不问。
当年，楚天澜就是知道了这件事，突然病情加重，两天后便撒手西归。
楚欣悦知道，那个时候，妈妈和哥哥都恨乔家，可是，她就是不知道原因。
“是他，见死不救的。”
“我们那天去乔家的事，乔东胜并不知道。见死不救的人是乔继业，不是乔东胜。”许如秋想说一句公道话。
楚风语一笑，没有温度，“妈，乔东胜是什么人，乔家的事情怎么可能瞒得过他？就算他当时不在场，当晚，他是一定知道的。”
“所以，他后来带着钱来到医院，他是来帮我们的……”
“若不是他来医院，爸就不会听到我和他的谈话，就不会知道我们在乔家被乔继业羞辱的事情，爸也就不会那么突然地离开……”
楚风语永远记得那一天，他正和乔东胜说话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摔倒的声音，转身一看，楚天澜倒在了地上。
“爸！爸！”楚风语跑过去，将楚天澜扶在怀里，歇斯底里地叫着。
楚天澜缓缓地睁开眼睛，望着楚风语。那眼神，楚风语永远都不会忘记。眼里，是爱，是不舍。
楚天澜的嘴张了张，轻轻地动了动，喉咙里发出轻不可闻的几声微响，然后，楚天澜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医生，医生！”楚风语抱起楚天澜呼天抢地的叫着，他从来没有那么害怕过。
那是楚风语最后一次见楚天澜，楚天澜没有留下一个字，就这么离开了，永远地离开了……
从楚风语的眼神里，许如秋知道，楚风语又想了那天的情景。
如果有可能，许如秋不想让楚风语再忆起这件事。所以，十五年了，许如秋几乎都不再提这些事。
可是，这十五年来，许如秋也看得清楚，楚风语愈来愈坚强，心也愈来愈冷硬。坚强得让她这做母亲的时时觉得心疼。
让许如秋觉得欣慰的是，楚风语遇到了简菲，简菲让他的心越来越温暖，让楚风语心里的爱渐渐多过了恨，让他脸上的笑容多过了悲痛。许如秋觉得简菲就是上天派给楚风语的天使。
简菲越好，她的离开给楚风语留下的伤痛越大。这种感觉，许如秋最懂。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跟楚天澜生活了十几年，许如秋明白了一件事，这个世上，不可能再有人像楚天澜那样爱她，她也不可能再爱上别的男人。
简菲离开后，楚风语的心就像是彻底死了一样。
许如秋知道，楚风语如今是为她和楚欣悦活着，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们母女。
可是她和楚欣悦，却始终无法再让楚风语的心“活”过来。
“风语，你知道乔东胜为什么那天去医院吗？”许如秋问。
“我知道，那天是我生日，乔东胜想把那笔钱做为生日礼物，送给我。”楚风语的眼神渐渐黯了下来，“所以，我不能原谅他，他不是真的要帮爸爸，只是想让我做为乔家的长孙欠他一个人情……”
乔东胜在生意场上算计了一生，把主意算计到他的身上，楚风语也无可厚非，只是，因为这场“算计”，而让楚天澜突然离世，楚风语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乔东胜。
“事情并不是这样的。”许如秋说，“那天，乔东胜真正要送你的生日礼物是这个。”
许如秋在楚风语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篮球。
十几年了，这个篮球依然很新，因为楚风语在楚天澜死后，就再也没碰过篮球。
这个篮球，自然也没用过。
“这个……不是妈送给哥的生日礼物吗？”楚欣悦记得，这是楚天澜去世后第二年，许如秋送给楚风语的生日礼物。
当时，楚欣悦觉得妈送给哥这个篮球，是想让哥能回到球场上。
楚风语也疑惑不解地望着许如秋。
“当年，乔东胜要送你的生日礼物是这个，就是这个篮球。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拿出来，刚一下车，就被你拉到长廊里。后来，你爸爸出了事，你怨恨乔家，就再也没跟乔东胜说过话，也没再收他的生日礼物。第二年你生日的时候，我说是我送你的，你才收下的。乔东胜是真的想拿钱救你爸爸的，他只是等了一天而已，想亲手把这个生日礼物送到你的手上。”
“他等了一天，却让爸爸再也活不过来。”楚风语心中的怨恨依然放不下。
“也许，一切都是命数。”许如秋叹道。
“我不信命。”
命数是什么？楚风语不相信。
若真有神灵可以执掌人的命运，他倒真想问一问，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为什么要让爸爸这样离开？为什么要让简菲和他的儿子离开？
“是巧合。”许如秋说。
“知道你爸那天为什么也在那里吗？”许如秋问。
“不知道。”这个，也是楚风语一直想不明白的。
“是为了这个。”许如秋在包里拿出了一个小盒，打开，里面是一条顶链，链坠，是一个小天使。
“这是？”
“这是你爸前一天给你买的生日礼物，是他亲自挑的。”
“他去了商场？”楚风语惊讶。那个时候，楚天澜的身体状况很糟，根本不适合外出。
“是你爸他坚持要亲自给你挑一件礼物的。他说，也许这是他最后一次陪风语过生日，这个礼物一定要亲自选。我不想拒绝他，就陪着他去了。你爸他，一眼就选中了这个项链，他说，你就是上天赐给他的天使。”许如秋说着，不禁有些哽咽。
楚欣悦却是泪流满面，她想爸爸。
“那天，他看到你在楼下，就想把这个礼物送给你，不想，竟听到了你们的谈话，这个礼物，也没来得及送出。”
楚风语颤抖得拿出那条项链，看着那个小天使，眼前，浮现出楚天澜温暖而慈爱的面孔，泪，流了出来。
“妈，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