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疏坐在椅子上,一手托在下巴上,另一只手则随意的放在已经收拾干净的木桌上,看着比奈边小声的碎碎念边围着木桌绕圈圈,时不时会听到“偷听”、“西铎”、“不可以”这样的字眼,特别是说到“不可以”的时候,还会应景地使劲摇头。
被比奈晃得眼花,季疏抬手稍微捏了捏鼻梁,顺带揉了一下因为觉得难受而皱起的眉心。放下手,叹口气,“比奈,不要再晃了,你晃得我眼晕!”
比奈只停顿了一下,然后便又开始绕圈圈,完全将季疏说的话当耳旁风,一吹,就没了,心神完全在要不要去偷听修斯他们的谈话这件事上。虽然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决定了,但,胸口好像有只喵喵兽在捣乱,让他想要忽视西铎的存在去偷听他们的谈话,但又很清楚,自己如果那么做会有什么后果。
在季疏快忍受不了,打算起身给比奈好一顿敲而比奈刚好绕到第五十六个圈圈的时候,他们听到了楼上开门的声音,随后便是细微的脚步声。用木头建造的房子,隔音总是不太好。
季疏倏地站了起来,和僵住身体停下脚步转头看他的比奈对视了一眼,然后,很是默契的跑到厨房,一人拿了一杯水,快速地回到大厅,装模作样的在椅子上坐好。
离开修斯的房间后,西铎没有丢下池豁离开,也没有将神情明显呆滞的池豁送回房间,而是半搂半抱的,将池豁带到了楼下大厅。无视了季疏比奈两人无比僵硬的动作,让池豁坐在了正好与季疏比奈两人正对面的椅子上。
亲昵地摸了摸池豁的头发,顿了顿,俯身在池豁的额角印下一吻,才转身去厨房,也拿了杯水出来,只不过不是自己喝的,而是给池豁的。
池豁看着面前属于西铎的那只大手,以及那手上的水杯,过了一会,才慢腾腾的接过,但也只是接过而已。满心满眼都是绝望,哪有心思去想其他的,连西铎之前亲密得过分、完全不是一般的兄弟会做的动作,他也没去注意,这要是往常,早就炸毛跑掉了,哪里还会乖不乖地坐着,任由西铎作为。
见池豁接过了水杯,即使没喝一口水,西铎心里仍是松了口气,稍微放心了些,坐在池豁旁边,手微微动了动,最终还是没什么动作,就那么坐着,静静地陪在池豁身边。
比奈看了看池豁又看了看西铎,小声地嘀咕了句,“看起来不太妙啊。”
这话一出,池豁西铎两人还没什么反应,比奈就被季疏瞪了一眼,比奈立马用眼角瞄了瞄池豁西铎两人的反应,有些心虚地缩了缩肩膀。
比奈说的那句话声音很小,但,就连季疏都听到了,更勿论西铎了。拜兽人过人的耳力所赐,他不仅听到了,还听得异常清楚,就好像比奈是在他耳边说的一样。不过他的整个心神都在池豁那里,自然没空去理会他,只是看了季疏一眼,便转头继续关注他的池豁。
对于西铎这种见色忘弟的行径,此时的季疏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满,反而很是感激的看了池豁一眼,然后,快速而又精准的抓住比奈的胳膊,很有爆发力的一把将比奈拉到身边,笑容僵硬的对着西铎池豁两人说道:“我、我突然想起来我们还有一件事没做,那个、我们就先走了啊。”
也没在意西铎池豁两人视他为无物,连眼神都没施舍一个的行为,或者该说,季疏他完全没有去注意他们两个人的反应,就急冲冲地拉着比奈走了,就好像背后有洪水猛兽似的。
比奈是从小就与西铎一起,在修斯身边长大的,比奈就像是西铎的亲弟弟一般。西铎虽然表面上不怎么关注比奈,但实际上可不是这样,当初雷索斯要与比奈组成家庭,成为比奈的第一兽人时,雷索斯可是被西铎胖揍了一顿后,才得以走上祭台,与比奈完成伴侣仪式的。
而自己可不一样,在西铎眼里,自己恐怕只有“部落里已经有伴侣的雌性”这一身份而已。要是惹到了西铎,虽然自己不会有事,但季疏一想到当时雷索斯的惨状,就不免担心起自家卡内蒙可能会受到的待遇。于是,一接收到西铎的冷眼,季疏便立马拉着比奈一起离开了。
在遇到有关心仪雌性的问题时,兽人都是急躁而又小气的。
而有些莫名其妙的比奈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连奇怪季疏少有的怪力是从哪里来的念头都还没起,就被季疏拉离了修斯家。
季疏拉着比奈离开,西铎心里很是愉悦,暗中给卡内蒙记上一笔,决定下次与卡内蒙切磋时,不打卡内蒙的脸。然后,西铎便光明正大的,将视线紧紧地黏在了池豁身上,也因着西铎那让人难以忽视的灼热目光,池豁无法再自怨自艾下去。
池豁不安且绝望,仿佛随时都会被名为“失去”的滔天潮水淹没的恐惧,几乎让池豁魔怔了,但也只是“几乎”。西铎炙热的目光给了他一种错觉,错以为西铎是不信任他之前所说的话,“只要解释清楚了,就不会失去”的念头取代绝望充斥整个思想,摧毁理智。
池豁抓到了稻草,救命稻草。他握紧手中的水杯,手上青筋暴起,指关节发白,整个人都充斥着莫名的急切和暴躁。
池豁转头面向西铎,身子往前倾斜靠近西铎,近到几乎要碰上西铎的鼻尖,举止、神色,都是西铎从未见过的,极富攻击意味,说出来的话语却又让他处于弱势,“你信我吗?我没说谎。”
这样一副异于平时温和乖巧的表现,西铎眼里闪过讶异,随即,是比平时更为热烈的炙热。西铎面上浮现些许笑意,好整以暇地抬手抚了抚池豁的后颈,像是在安抚炸毛的喵喵兽般,一下接着一下,力度轻柔。
西铎的反应出乎池豁的意料,直愣愣地看着西铎,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乖巧的任由西铎顺毛,片刻后,便是满面通红,动作夸张的跳着后退,慌张无措,“你、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你可信我?”
池豁毫无底气,明显慌张无措却硬要逞强的样子,在西铎眼里,真真是可怜又可爱。自己自然是信的,无论是池豁的行为举止,还是习惯言论,都一一表明了池豁的不同,只是,为何笀命会那般短?
丝绳承认了池豁,那是一种荣耀,但也是一个伤害。因为丝绳,池豁的笀命将会至少缩短三分之一,而他的笀命也不过才短短的一百年,现在池豁二十三岁,也就是说,池豁至多只能活到壮年
对于池豁来说,那已经可以算是迈入老年期了,但对于修斯西铎们来说,那仅仅只是壮年时期而已。壮年时期,应是充满希望与活力的,而不是满心惊惧的开始计算自己还能活多少时间。
只是稍微想象了一下可能会有的场景,胸腔里的那颗心就好像是被虚无有力的手一把抓住,那只手仅仅只是稍微用些力,便从胸腔那传出一股无言的痛楚,瞬间遍布全身。
西铎的温和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让人惊心的痛楚。
紧盯着西铎的池豁第一时间发现了西铎情绪上的异样,那神色让他不禁呼吸一窒,待手腕被轻柔的力道握住时,池豁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手抚上了西铎有些虚汗的脸。
脸上的柔软触感让西铎的心神回归眼前。见池豁看着自己,神色间尽是不掩的担忧与恍惚,西铎感觉自己心中的某个角落瞬间崩塌,有不知名的物事填补了那个角落。
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种感受,只是感觉,在面对着池豁时,胸腔里的东西变得比以往更加的柔软,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感受。自己对池豁的喜欢,似乎、更上了一个台阶。
西铎抿了抿嘴唇,眼睛微眯,试图给池豁留下一个严肃正经的表情,并抬手用不会伤到池豁的力道握住池豁的手腕,不让它离开,“我信,小豁并没撒谎,我明白。”
注视着西铎的神色,特别是与面部表情不太搭的、满是温柔的眼神,不知怎的,池豁忽然觉得有种异样的心慌。明明西铎给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自己也应当放下心才是,怎么还会惶惶不安?!这种莫名其妙的心慌,让池豁下意识的开始挣扎,想要脱离西铎的钳制。
敏锐的察觉到池豁挣扎时情绪的异样,西铎不仅没有放开,还一把将池豁拉进怀里,紧实有力的手臂圈住池豁略嫌瘦弱的身躯,背部稍微弯下些,将头部倚靠在池豁肩膀上,用鼻尖顶了顶池豁柔软的耳垂,用一本正经的声音说出了可怜兮兮的感觉,“你信我吗?我没说谎~”
那微凉的触觉,以及西铎不时吹拂着耳朵的温热呼吸,使池豁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又听到那句自己不久前刚说过的话从西铎嘴里说出,让他很是窘然。渐渐地,红晕从池豁被西铎用鼻尖时不时顶一下的耳垂开始蔓延至全身,整个人像是虾子一般,全身通红的蜷缩在西铎怀里。
轻易的转移了池豁的思绪,还吃到了香软美味的豆腐,西铎表示很是满足,一点也不介意池豁下意识的躲避,用下巴蹭了蹭池豁的脖颈,西铎心情很好的扬了扬嘴角。
没一会,怀里传来了细小的呼噜声。这让一直乐滋滋吃豆腐的西铎愣了一下,随即失笑的揉了揉池豁的头发,然后一手环着池豁的肩膀,再调整了一下池豁头部的位置,让池豁的头靠在自己心脏的位置,最后用另一只手环住池豁膝盖往上一点的地方,微微使劲便将池豁抱了起来。
西铎低头轻轻咬了咬池豁的鼻子,在池豁鼻子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牙印,不深,只是一抹红痕,然后眯了眯眼睛,将池豁送回了房间。
好的猎手,有万全的计划诱导目标猎物陷入自己的陷阱,再如何挣扎,也逃脱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快乐!祝大家马年大吉,马上什么都有!!!哈哈,附上公主抱一枚~(ps灰槿回家啦,家里没装网线只能用手机折腾了,过年了,信号网络各种不给力啊,折腾了差不多两小时才弄好,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