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大山(1 / 1)

遇难者遗体被渠芙遥指挥着按照性别分了左右安置,在场村民都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做什么,瞪大眼睛等着她下一步的动作。

谁知当事人此时好整以暇的坐在一张破破烂烂的凳子上,端着杯子喝热水。

王中山有些无语,他走上前询问:“公子,这然后呢?”

渠芙遥不解的望着他:“什么然后?”

王中山都想倒地不起了,不过看渠芙遥的态度,估计开始口出狂言说能从这么多腐烂的尸首中找到王大山,现在没办法了,就开始拖延时间。

他瘪瘪干涸的嘴唇,心道,果然是个不知轻重的毛头小子,罢了罢了,都是村里自家人,就算分不清谁是谁,在经历了这样的天灾后,能入土为安,已经是万幸的事了。

渠腾飞也兴致盎然的凑到她耳边轻声道:“遥弟,你要是找不出尸首,怕出丑,跟大哥说一句,大哥帮你摆平。”

渠芙遥脸色有些不自然,心里更是五味陈杂,到底要不要告诉他实情呢?他这个所谓结拜义弟,正巧是他恨不得抽筋剥皮,害得渠芙蓉被迫远嫁和亲的不成器亲妹妹?

可是,平心而论,抛开她跟渠腾飞以前那笔烂帐,渠腾飞对她这个“义弟”真是好的没话说,渠芙遥心中浮上丝丝暖意,有一个可靠的大哥罩着,这种感觉,真的很让人安心。

前提是,渠腾飞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渠芙遥沉默了一阵,还是决定,先不要告诉他真相好了,至少能让她多感受一下哥哥疼爱的感觉。

她仰起头,难得灿烂一笑:“大哥,没问题,相信我。”

那璀然一笑,好似黑夜池塘迎风轻曳的一只美丽芙蕖花,淡淡月华中安静的盛开,带着难以言喻的清高冷艳。

渠腾飞震撼不已,他这个义弟,笑起来可比女子都美丽几分。

渠芙遥说话很少提高嗓门,平淡如水的语调,配合着她气度如兰却不容人小觑的气场,不由的让人信服。

王小山怯生生扯着她的衣角,低声问:“姐姐,你真的能找到我爹爹吗?”

渠芙遥无助王小山的嘴,四下看了圈,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遍地的尸体上,没有人听见方才王小山口中的“姐姐”,她这才舒了口气,皱着眉压低声音道:“什么姐姐,叫我哥哥。”

王小山显然不明白为什么漂亮姐姐非要装成漂亮哥哥,也不明白渠家两兄妹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只好不情愿的点头。

渠芙遥这才松开手,满意的站起身。

她略微侧过头,对众人说道:“你们在这次天灾中不幸丧命的亲人尸首都在此处,我知道你们都有认祖归宗落叶归根的习俗,人死了不能复生,现在我能做的就是把他们各归各位。”

渠腾飞闻言亦道:“我以鼎镜国镇关军营副将蒋钦的身份保证,这位渠芙遥公子所言非假,大家尽可相信。”

渠芙遥不禁为那个真叫蒋钦的副将鞠一捧伤心泪,遇到渠腾飞这样的上司,简直叫人崩溃。

幸存的村民们还有些怀疑。

“这些尸体泡在水里,又被灼晒,腐烂的不成模样,我们都很难辨认,你一个外人,怎么分得清?”

王小山鼓着腮帮子反驳:“姐,哥哥很厉害,刚才她都找出了阿土嫂嫂。”

王中山哼了一声道:“不过是因为那只银镯。”

阿土黑黝黝的脸上紧张的憋红一片,他支吾半天,说道:“公,公子真的很厉害。”

渠芙遥淡淡道:“你们就当我其实并没有想帮助全村人,只是想找到小山爹爹的尸首好了。”她朝向村长,问道:“你们村到底死了多少人?”

村长一下子被点名,惊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想了会儿,道:“全村二百单八人,现在还剩一百一十八人。”

渠芙遥沉着的点头,缓缓道:“现在尸首一共有八十具,那么还有十个人失踪,恩,失踪人口不在我的范围,排除,那么现在,麻烦各位把能识别的亲人尸首领走。”

王小山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不是说找我爹爹么?”

渠芙遥摸摸他脑袋,笑道:“你真当我是神仙么?人数太多,先排除一些。”

渠腾飞赞同的点头,他喜欢渠芙遥,喜欢她那种与生俱来的冷静沉着,如此年轻便有如此不卑不亢不骄不躁的气度,实在难得。

村长问:“公子,啥叫能识别?我们要是能认出来,也不麻烦您了。”

渠芙遥沉吟了会儿,道:“就像阿土外族媳妇儿手腕的银镯,每个人身上独一无二,或者常见的胎记或物品。”

王小山若有所思点头,嘟着嘴道:“我明白了,就像哥哥头发上插的玉钗。”

他这么一说,大家都注意到了,渠芙遥男装虽然稍嫌阴柔,也算是气度不凡,只是,发间插着一支女性化的钗子,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渠芙遥有些尴尬,不知怎么应对众人暧昧疑虑的目光,只好看向渠腾飞。

岂料渠腾飞大手一挥,豪迈的说道:“遥弟,你若是没有适合的钗子,大哥我回去后送你几十只最好的,随你挑选!”

渠芙遥嘴角抽了抽,拱手道:“谢谢大哥了,只是这玉钗乃是朋友相赠。”

她万分不解,为什么古人都爱送玉钗呢?难道这是一种习俗?

渠腾飞没再开口,微笑着站在她旁边。

王小山反而古灵精怪的点头:“我明白了,心上人送的。”

渠芙遥瞪他一眼,道:“你不是哭得挺伤心么,怎么现在还有这心思?”

王小山瘪着嘴:“爹爹死了,我是伤心,可是爹爹也说过,遇到困难的事情,可以哭,但是不能一直哭,我还要给爹爹挖一个最深最大的坟。”

渠芙遥点点头,微微叹口气。

关于死亡与生存的话题,永远是她生命的主旋律,在她看来,活人死人,不过都是可以分解的骨骼与血肉组成,各中感情,慢慢浸透进她原本冰冷的内心。

死者已矣,生者,要更坚强的活下去。

在村长的组织下,众人井然有序的一一辨别尸体,一炷香的时间下来,还真领走了许多。

“公子,还剩男尸二十,女尸二十八。”

渠芙遥点头,鼻子塞好生姜片,继续用布裹好,走进尸群。

时近晌午,日光灼人,洒在渠芙遥身上,却像是过滤过一般,凉凉的,沁人心脾,看着就觉得万分清爽。

“小山,你爹平时都干什么?”她头也不抬的问。

王小山懵了一会儿,答道:“爹爹常去阙临城里扛大米。”

渠芙遥一面翻着男尸的尸骸,一面随意的问:“他的工作就是帮人扛大米吗?”

“恩。”王小山重重点头:“我爹长得结实,力气大,回家也总是帮村里人挑水担粪。”语调中只有一股自豪之感。

渠芙遥不再开口,专注的检查每具男尸。

从头到脚,不放过一个细节。

她抬头淡淡说道:“小山,你爹是个左撇子,惯用左手?”明明是一个问句,她说的确实肯定的语气。

王中山惊讶得不得了,急急问:“你怎么知道?”

王小山也咬着嘴唇表达疑虑。

渠芙遥不理会众人惊奇的目光,自顾自说道:“左腿摔断过,不过没接好,走路也有点跛吧。”

王中山的表情已经开始像便秘了,他呆了一阵,这才转头问小山:“小山,你告诉她的?”

小山拼命摇头:“没有,绝对没有。”

村长震惊半晌才缓过神来,道:“大,大山他正是因为腿摔伤了,才回村里修养,上个月刚好,正准备回城里打工,不过,公子,你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渠腾飞乐呵的拍她肩头,笑道:“遥弟,不错啊,未卜先知,你可是师从哪位世外高人的名下?”

渠芙遥无语。

一旁看热闹的村民闹翻了天。

“这位公子不仅心善,还是个神算子。”

“她,她还真的知道大山的情况,太不可思议了。”

“啧啧,此人定是老天派下凡助我们的文曲星。”

……

在传言越演越烈前,渠芙遥赶紧打断大家匪夷所思的联想,解释道:“我并不是什么神仙下凡,更没有师从什么世外高人所以的这一切,都是尸体告诉我的。”

“尸体……说话了?”

“可以这么说。”每次谈到她的领域,她总是像换一个人似的,如女王一般自信又高贵。

渠腾飞道:“遥弟,尸体又是如何说话?为何我们都没听到,只你一人知晓?”

尸体说话,对他这个杀敌无数的将军,倒是个新鲜词。

渠芙遥淡淡一笑:“小山,你父亲多大年纪了?”

“额,我爹娶妻晚,生我的时候快三十,现在也四十多了。”

洁白修长的手指滑过腐烂的头部,轻轻抬起道:“尸体血肉未完全腐化,看不到骨盆,我们可以从脑后来判断性别,一般女子脑袋后头都是平的,而这具尸体是尖的。”

王中山嗤笑:“你就是用这种方式判断的男女?荒唐,荒唐至极,不过是一般而已,如何能在在场所有人尸体通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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