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忆璠走后,葛民贤背着手望着窗户好一会儿,从来没有过如此的依恋阳光,他葛民贤这一生走过的路细细算来也是辛酸坎坷,几次面对着死亡,几次又从死亡的边缘挣脱,如今他一手建起的葛氏实业才刚刚开始蒸蒸日上,他怎能…死亡是不会习惯的,面对的越多,就越害怕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何况他的牵挂太多。
当年的一幕幕犹如被掀开的画卷,一一在他眼前晕染,他当初的确有愧于忆璠的父亲,个中复杂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但是,迫害陶家之事,他清楚,虽然种种矛头都指向他,但他从未做过。原来,他们两家的恩怨着实不像陶忆璠所想那么简单,其中一定还有着另一个人坐收了渔翁之利。
…
忆璠回到住所,一脸的凝重表情,看上去疲惫极了,她瘫在沙发上,重重的合上眼。“不要,我求求你们不要伤害我的女儿,她才10岁,求你们放过她”“小璠,妈妈不行了,你记住…记住你爸爸的仇,要替他…报仇…替他昭雪”。
一闭眼,满脑子都是母亲临死前的模样,她额头上大粒大粒的汗滴下来。
周明瑞拿了毛巾走过来,浸湿后拧干,轻轻擦拭她额上的汗珠,下午的阳光照耀着他温柔的侧脸,穿着白色的衬衫。
忆璠睁开眼睛,她没有流泪,或许他自从10岁起就已经失去了流泪的能力了,至少连他都从没见过她再流过一滴泪
“醒了,做噩梦了?”一如既往的温柔模样,对她永远的守候
“我没有睡”极短的几个字,在他看来也成了奢侈
周明瑞笑了笑,道“仇也报了,痛快了吧”
痛快!陶忆璠你该笑啊,大笑,仰天长笑!是啊,报仇了,葛民贤不会活着走出巡捕房,她八年来为之奋斗的复仇如今得到结果了,可为什么,他心里除了失落,剩下的竟是…同情?笑话,或许是共鸣吧!老天啊,在这最后一刻了,你开什么玩笑,葛民贤一定要…死。
她用力推开他的手臂,站了起来,拿手抹了把脸,长吁一口气“明瑞,我要回南京”
“想通了,行,我和你回去”他坐在沙发上,把毛巾放下,抬头冲着她说
“有什么可想通的,我只是想叔叔了而已”她要马上离开这里,这里的空气太罪恶了,她终是不习惯,她怕再呆下去,她会窒息的
忆璠转身朝房间走去,身后响起明瑞的话“回去就好,傻丫头”。
……
而此刻南京纪谦灏这边,鉴于一直没有指令,他也一直耗着,其实,他也烦了
次日上午,他接到电报,他清清楚楚得知葛民贤入狱的事实,多天的相思之苦让他不禁对煜琳百般担心,葛民贤为什么会入狱?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不然谭司令不会如此无情。终于,他百思不得其解,心里只有一个信念,无论发生了什么,他纪谦灏一定要守在他心爱的女人身边,这是承诺,也是责任
“准备,跟我回上海”他抓起一旁的外套,准备离开
“大哥,不能走啊,我知道你担心葛小姐,但没有司令的指令,在没完成任务之前你不能走啊”二虎上前拦住他
谦灏碾没手里的烟,眼神冷到让人不禁战栗,他什么也没说,脚步也一刻也没停,走到门口,方奕再次拦住了他“你要去哪?不准走”
“让开,我不想说第二遍”谦灏已经迫不及待的要赶到煜琳身边去,一刻都不要停留
“你的事我都知道了,为了女人自毁前程,纪谦灏,我当真看错了你,呵呵…”方奕踱着步进来,带着无奈,又带着轻视的说道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我今天要回上海,除非我死,不然刀枪火海也拦不住我”谦灏的态度依旧坚定,这一直是他的性格,坚定不移
“你…”方奕无奈,半晌,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句“再迟两天,刚才谭司令来电话,要我们马上行动”说罢拍拍谦灏的肩膀,示意他没有拒绝的余地
谦灏不说话,只是暗暗握紧了拳头,骨头转动的声音吱吱作响
连爱的人都保护不了,算什么男人!这是谦灏在母亲去世的那一刻起立下的誓言,这辈子,他失去了太多他爱的人了。淳瑄,还有他母亲…如今他不能再辜负煜琳了,他在心里千千万万遍的喊着“煜琳,等我回去,一定要等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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