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安夜一行人就抵达了被害者家中。
这里不止是只有小周一队人,就连其他警员也留在了那里,连带着,还有一个陌生的男人——他穿着便装,胸前也没有证件,又不似警局的人。
小周还未开口,就有一名上司介绍:“你们来了?这位是局里请来协助破案的调查员白楠先生。”
“你们好。”他抬头,那张脸清俊娟秀,略有点肖似白行。
他看向白行的眼瞳微微一锁紧,像是瞄准猎物一般,散发着某种难以言说的古怪神色。
白楠笑着说:“好久不见,07。”
他朝白行伸出手,笑意不及眼底。
白行并无多大反应,只伸出手去握住,什么都不做解释。
安夜心中生疑:同一个姓,都是刑侦工作,而且是旧相识。只是……那个序号07是什么意思?
小周也有不解,却没想那么多。只领着他们要跟着进屋里去询问案件。
安夜与白行刚往前跨一步,就被白楠拦下了,他开口问上司:“这两位……看起来并不像是与案件相关的工作人员,闲杂的人进去,真的不会添乱吗?万一破坏了什么东西,导致现场无法还原成行凶的情形,可就耽误我破案了,也会影响我对案件的判断。”
上司皱着眉头,有所犹豫:“这……”
小周开口:“这位小姐的小说与案件的相似度几乎为百分之百,凶手很可能是按照她的剧本行凶,是非常重要的人。而这位先生是她的责任编辑,有权干涉自己的作者各项事宜。”
白楠侧耳倾听,他带上塑料手套,指节修长。
他将指腹轻贴在自己的脸侧,做出思考状:“我记得……编辑负责的不过是与文相关的事宜,现在是怀疑这位小姐个人涉嫌行凶所进行的盘查与询问,与工作或者职业并不相关,所以责任编辑应该也算到闲杂人等的一部分里吧?”
白行并不欲与对方多发生口角,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份证件,上写——刑事调查员白行,序号07,所属XX警局。
白行说:“这是我的前身证件,现已无效。不过对于此类案件,我想有我的参与,或许也能够帮上一点什么。”
上司显然没想到白行之前也从事刑事工作,不免对他辞职的原因有所疑问。
白行并不吝啬为他人解惑,轻描淡写提了一句:“在某次工作中,我的左腿受伤,内嵌一部分机械关节,导致我无法从事追捕任务。”
也就是说,白行无法像其他刑警那样对抗凶手,由于腿部的缺憾导致他宁愿转职?
白楠听了这个消息并无震惊之处,不免让人怀疑他是故意想让白行回忆起那样痛苦的事情才引导他不得不说出自己的身份。
如果是这样的话,白楠与白行之间的过往就耐人寻味了。
安夜摸了摸下巴,总觉得发现了什么“奸\\情”。
之后,其他人也并未有什么异议,放了白行这个早已不是侦探(侦查探案)的编辑进了事发现场。
房间摆放尸体的地方已经被标出了白线,从白线能看出女孩的躺姿安静祥和,双脚是并拢的,如果有所挣扎,姿势一定会扭曲且有怪异的动作。看起来就像是在睡梦中毫无病痛地死去了一般,当然,也有可能是凶手事后刻意摆放的。
房间的门把被整个拆卸下来,无法合拢,而窗户还是紧闭着的,整个房间由于密封,散发出衣柜里樟脑丸的异味。
白行走到窗户边上看了一下,发现窗的确是紧锁的,而窗下有一点玻璃屑。很可能是窗户在装订的时候落下的。
他又看了看其他位置,发现这个房间很干净,几乎一尘不染,女孩生前应该非常注重打扫卫生。
并没发现什么异常,安夜等人转而去询问女孩父母。
女孩的母亲掩面哭泣,声音不成调,一切的问话都是由父亲回答。
白楠开口:“请问,你们最后一次见死者的什么时候?”
父亲说:“应该是六号早上,她当时背着书包跑得很匆忙,我在厨房都听到她的脚步声,我想应该是赶不上课了,所以喊她吃早饭都不肯,急匆匆出家门了。接着我和她妈妈都去上班,下班回来喊她吃饭,却没有人回应,这才发现门锁着,可里面没有声音。我们很担心,就想着打开门看看。”
“之前有听到什么声音吗?譬如下班回到家的时候。”
父亲有些失落地摇头:“没有。”
安夜心想:既然早上看到过女儿,也就是说死亡时间不明,应该是在父母上班的期间?
白楠又问:“哦,那她平时有锁门的习惯吗?”
父亲怔怔的,回忆了一下:“有,大概是女儿大了不爱和父母亲近了。”
“好的,谢谢您的配合。我们会尽快找出凶手的。”
他们问完了一系列对话,就驱车往女孩的好朋友家里去了。
小周开车抵达的时候,是晚上七点半。
女孩的朋友正在吃晚饭,得知了他们的身份,有些怯弱地请小周等人进门。
白楠并没有体谅女孩惧怕警员的心理,直截了当问:“你和死者的关系很好吗?”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她目光闪烁了一下,张口想说什么,手指紧握成拳。
白楠不肯放过那一点点小异样,弯唇以恐吓的语气说:“不能对警方有所隐瞒,如果故意混淆或干涉案情不肯如实说明情况,那就是包庇,也是共犯。”
“我……”女孩睁大眼睛,说:“我只是……好吧,她之前有一个男朋友,是瞒着爸妈偷偷交往的,我想……是不是他们发生了什么矛盾。”
“好的,那么你知道她男友的手机号码吗?”
“知道,他是我的表哥。”
小周接过对方写下的手机号码,很快的给那个男孩打了一个电话:“喂?”
“请问你是?”对方很快接通了电话,这样问着。
“我是黄山警局的警员,我想了解一下死者的情况,也就是……你的女朋友,现在方便出来一下吗?”
“我……好的。那么就在中山街的‘鱼\'咖啡厅见面吧?”
“好。”
女孩已经没有什么好交代的了,白楠等人也打算离开去与那所谓的小男朋友碰面。
而临走前,安夜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折身冲回去问女孩:“她有和你说过人偶的事情吗?”
“是指人偶会说话吗?”女孩问。
“是的,她说了吗?”
“她说她捡到传说中会说话的人偶,但是我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也就是那一刻开始,我和她有些疏远了。因为我……觉得很害怕。”
“好,谢谢。”安夜了解了想了解的,又跟着小周上了车。
鸭舌帽从一开始就缄默不语,对人偶事件仿佛还心有余悸,此刻她在后座紧紧挤着安夜,问:“你刚才去说了什么?”
“哦,没什么,就是问了一下人偶的事情。”
“人偶?!”鸭舌帽音量突然提高,引起了副驾驶座位的白行的注意,最终她尴尬地压低声音又问道:“什么事情?”
“她说,人偶会说话。”
“什么?!”这次不止是鸭舌帽开口了,就连小周都惊呼一声,将方向盘打滑了一下,险些撞上铁栏。
“怎么开车的?!”安夜揉揉撞到前座的额头,哀嚎了一声。
小周开车大约开了近四十分钟,才在“鱼”门口停下。
“鱼”的门前站着一名身材瘦小的少年,他消瘦的脸显出一丝疲惫,此时拿着书站在门口。
小周把少年带到咖啡厅里,特意订了一个包厢,好方便询问。
白楠说:“叫什么名字?”
少年开口,声音柔弱地像是一阵暖风,他说:“我叫秦牧。”
“职业。”
“大学生,兼职家教。”
白楠嘴角勾起一丝嘲讽之意:“和死者是怎么认识的?”
“我曾经是她的家教。”
“哦,勾\\引学生。”白楠说出这样轻率的话。
秦牧似乎很不满,连眉头都皱起来了,想说话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许久,他才开口:“我知道你们怀疑我,我并不是为自己辩解,但是我想说,我真的不是凶手,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想知道晓琴的死因,我不想你们把大把的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而使得那个凶手有机会逃脱。”
“哦,我应该把你这些话当成是新颖的辩解呢,还是该理解成你对你的小女友某种炙热的爱意呢?”
“你……”秦牧抿了抿唇,想说什么,最终也只能颓废地坐在那里。
白行突然开口:“死者在死前曾开过窗,我看到了她窗下有一丝玻璃屑,而其他地方一尘不染,那就说明窗户在关上的时候震落了玻璃上的粉。”
“嗯。”秦牧接了一句,“我和她的最后一面,就是在她房间的窗户那里,将她要的书籍交给她。”
白行说:“为什么要通过窗户?”
秦牧说:“晓琴和家人的关系并不好,而且她父母保护欲很强,不能被发现她和其他男孩子有所交往。”
白楠接了话:“那么,也就是说,你也可以从窗户进入她的房间,杀死她咯?我看过窗户的部分,玻璃是由钉子装订固定的,也就是说想要拆卸也并非是什么难事,那些玻璃屑也说不定是你刻意想要从房内逃出去拆卸下来的,再在窗户外面装订上去,制造出密室的假象。”
“我没有!”秦牧反驳,“我怎么可能杀死晓琴?!”
小周问:“你最后一次和她见面是什么时候?”
“五号的下午,在她房间窗户处。”
白行说:“验尸报告出来了吗?”
小周反应过来,他打开手机,将邮箱里面的文件调开:“出来了,死亡时间判断是五号深夜。”
“什么?!”
安夜的脑子顿时乱了,如果是五号深夜的话,那么父母说六号早上看到晓琴是怎么回事?!
那个晓琴是真的吗?
还是说,父母在说谎?!
秦牧既然在5号晚上和晓琴见过面,难道他才是凶手?!
又或者……是人偶汲取了晓琴的灵魂,幻化做晓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