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老大没有这个胆量。
正因为没胆量,他才会如此。
毕竟,张老虫出自道门世家,很有可能不会把他所拜托之事放在心上,从现状来看,十之八九也是如此。
想要张老虫把东西带进去,他只能另寻办法。
求张老虫带符字进入秘地,只不过是给张老虫一个理由而已。
张老虫放下车帘,大袖一挥,吩咐道:“童儿,走,咱们找张非去!”
三日后,黑水潭。
江小鱼一众人等静静等待,等着黑水退潮。
说退潮不太确切,但大致就是这个意思。
前几日,江小三从附近村里寻来一位老农,经过询问得知,黑水潭每月初七会退潮一次,露出潭子中心的一座庙宇。
今天,正是这个月的初七。
“公子~”
春桃摇着江小鱼袖子,撅着小嘴儿问道:“那老农不会是骗我们吧?今儿个都快过完了,也没见潭水落下!”
江小鱼仰头看天,看着天色渐暗,西边已经有月的模样,缓缓出声安慰:“不急,还有一晚上没过呢!”
此时此刻,他心底已经隐隐有了答案:“黑水潭退潮应该在夜晚。”
突然,江小鱼的耳朵动了动,侧目向身后斜眼过去,眼里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站着一动不动。
春桃顺着江小鱼目光看去,见后面树影婆娑,漆黑一片,并没什么不妥,就是问道:“公子,怎么了?”
闻言,江小鱼回神,略一沉吟道:“春桃,你用水镜术看看四周。”
就在刚才,他察觉到一丝异动,好像有人来了。
春桃领命,手上亮起水光,水光如镜,镜中有景。
“咦~”
春桃指着一处道:“公子,有人来了!”
就在她所之处,正有一队人马在山林间疾驰,所在方位,正是刚才江小鱼感觉到的位置。
“看来消息泄露了!”
江小鱼饶有兴趣的一笑,心道:“值此风口浪尖,是谁敢来寻江家晦气?敢惹我江小鱼?!”
他真有些好奇。
水镜中的夜行队伍,前面有三骑开道,中间一辆马车,后面有三骑跟随,左右各一骑护卫。
按张老虫的出行排场,这几乎是他平生最简陋的一次。
马车外面布置简单,内里却是极其奢华。
车子的骨架,全是不知名凶兽骨打造,若拿来炼制伪灵兵,能炼制好几件,看的黑衣老大心里直痒痒。
车底所铺不是地毯,而是经过炼制的凶兽皮,其上凶纹繁复,时不时亮起血光,把整个车厢内照耀的血红一片。
车内摆设不是普通的玉石,而是珍贵的五行灵材,或是烟霞氤氲,或是幽光碧绿,或是古色古香,品相皆是上佳。
除此外,车厢正中一案上,还燃着上好香料,香气在车厢里缭绕,浓而不烈,香而不腻,让人身心宁静。
张老虫坐在短榻上,眯眼看向下方,嘴角挂着得意。
他左上边坐着张非,一脸的铁青,右手边跪着黑衣老大,俯首帖耳。
黑衣老大斜眼窗外,感觉快到地方,缓缓抬头,堆起笑脸,冲主位上的张老虫道:“虫爷,小人有宝物献上!”
说着,他一摸身后,抽出一卷画,双手呈上。
张老虫轻抬眼皮,瞥一眼旁边伺候的童子。
童子会意,把画卷接过来,缓缓打开,露出内里情形。
画卷上画着一个黄袍道人,道人负手而立,兽首,人身,其上灵光湛湛,一看就是宝贝。
这正是黄神所交代,要求带入秘地的画卷。
他此刻献宝,用意不可谓不深。
相信凭此物的品相,由不得张老虫不喜欢。
此刻献宝,最为合适。
因为献早了,极有可能被张老虫放到家里,只有现在献出,才有最大的可能性被张老虫随身携带。
若张老虫能进入秘地,画卷也就能跟着进去。
这才是他的如意算盘。
倏地,张老虫睁开双眼,探手过去,轻轻抚摸画面,感受着画卷上的神秘气息,呼吸就是急促。
好半晌,他才抬头,用凌厉眼神看向黑衣老大,语气不善的问道:“这东西,你从哪里弄来的?”
对此,黑衣老大早想好了说辞,不慌不忙道:“此乃我家传之宝!”
“家传?”
张老虫面露不信:“那你为何不早献出?”
黑衣老大羞赧低头:“之前有些不舍得。”
“哦?”
张老虫神情稍有松懈。
与此同时,他也放下了些许警惕,再问:“那为何现在又肯献于我了?”
“我……”
黑衣老大迟疑道:“我有预感,虫爷此行会有困难,故而献出此宝,好助虫爷一臂之力。”
“哼~”
张老虫闻言,就是冷哼出声:“我会遇到困难?真是不知所谓,不过……这宝贝的确合我心意,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说着,他就是把画卷卷起,塞进袖子中,激动之下,竟连画卷的功用都没询问。
张非冷眼旁观这一切。
期间,他看似有意无意的瞥一眼黑衣老大,寻思着他的用意。
在张非看来,黑衣老大绝非无的放矢,此举必有深意,只是不知目的为何,他还需要小心应付。
张老虫之所以会找上他,全是拜眼前黑衣人所赐。
不管最终目的为何,都是针对江小鱼而来。
他跟江小鱼虽然仅有数面之缘,却是非常投机。
在他内心深处,早把江小鱼当成了至交好友,此次本不应答应张老虫前来充当说客,怎料他有把柄在张老虫手中,身不由己。
此行是涉及神庙,张老虫非常在乎,有张非一人充当说客,仍自不放心,更是借身份便利,向江家施压,让其帮忙说服江小鱼。
以至于,他们一行人还未到达黑水潭,江家已经有人赶到。
来人是山易城的老管家,江水生。
江小鱼忙迎上去,招呼道:“水生老管家,怎么是您?”
江水生拉着江小鱼道:“此次前来,是有要事相商!”
“要事?”
江小鱼仰头看看天色,头顶是夜空繁星,又望望水生老管家身后,见他仅驾一马车前来,神色间,有风尘,又有忧愁,就是皱眉问道:“不知是何事?难道是山易城出事儿了?”
江水生摇头:“山易城一切安好,是老朽有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