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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谁的命运谁在主宰
山顶有风，寒风刺骨。品书网
人冷，心更冷。
他手中无箭，心中却有。
他的神弓已在手，他的人也已经无情。
他并不喜欢杀人，只可惜，有的人当死则死。
羽凌天就是这种人。
他自以为骗过了所有人，只可惜他还是算漏了一点。
羽凌天拿到神农鼎后已经准备离开，他的人也已经转身，他为什么一点情绪也没有，难道他真的一下子知道自己已犯过的错？
都说人只有到死的时候才会悔悟曾犯的过错，但人将死时，真正在想些什么，又岂非只有他自己知道？或许，有那么一些浪子，发生过幡然醒悟的事情。
但绝不会是羽凌天。
因为他的桀骜。
这无疑正是他最大的弱点。
或许他已经知道自己做错了一件事情，但他绝对会进行下去。一个人可以错，也可以固执。但他绝不能一昧的伤害别人，若是到了一定的程度，那么这个人就该死了。
古空一直都很有主见，也很冷静。所以对羽凌天，他已经给过了两次机会，只是世上总有一些人一些事是没法逆转的，好比人的本性，他本来如何，即便后来也一样如何，这才是正常的，事出反常反而有妖。
所以，羽凌天再怎么伪善，终究是没有意义的。所以，古空的神弓已再次握在手中，他已经准备开始发出第二箭。
他的行动，无疑给其他人一种无法了解的疑惑。
但金毛大鸟与幽冥兽是绝对相信古空的，更因为它们都已经将生命交付给了他。
这时，羽凌天已经止住了脚步，他还没有来得及离开，剑却已在手。
古空忽然道:“可惜。”
羽凌天不禁诧异:“可惜？”
“我已给过你机会。”古空叹道:“我说过，我不喜欢杀人，但是，到了该杀的时候……”
“确实可惜。”羽凌天打断了他，转过身来，无奈道:“我是不是已经到了该死的时候？”
“是的。”
“可惜。”
“你也觉得可惜？”
“可惜你的传承已经到了我的手中。”
“那并不可惜。”
“是的，你若杀了我，一切都将是你的。”羽凌天摇头叹道:“只是，你绝对不敢杀我了。”
他本来握剑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松开，冰冷的面孔上重新挂起了傲然的笑意，即便是刺骨而美丽的雪花滑落心底，也没有他嘴角微微弯起的讥讽令人心寒。
“哦？我已经不敢杀你了！”古空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平静，准备射出第二箭却又垂下手来，仿佛已经认同他的看法，又似乎在复述他的话，这难道不是显得很不寻常？他是不是已经没法发出第二箭？更令人疑惑的是，光芒一闪就已消失不见的第一箭究竟去哪了？
但是，当他的眼睛里亮起一道犹如流星般的光芒时，一切又都可以说得清了，他还是他，因为他的坚定，他的信念还在。
他决定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任何人任何事物都已无法阻止。
因为一个人心中的正义是没有办法能够被改变的。
晨光初起，天空顿时亮了起来，所有的云雾都将缓缓荡散开去，即便是黑夜残留的阴霾晦暗森然之感，都已化为云烟眨眼消失，只剩下一片明朗与清新，同时，山顶的寒意也在瞬间消失了。有时候，岂非只要看得见光，我们的心中便已温暖如春？
晨光，是病人的希望。
一个勇敢、正直、善良的英雄，却是人们心中的希望。
羽凌天却不是，他已到了该死的时候，晨光来了，黑暗便要消亡。
一个人一旦做了该死的事，并且没有丝毫愧疚之心，那么他的死亡，岂非也是没法改变的事情？
所以羽凌天死了。
他似乎也感受得到晨光所带来的希望，只是他的脸上为何忽然变得绝望起来？
旋即，在一种绝大多数人都不相信、不明白的情况下，那把剑却忽然从他的手中掉了下去，落在结冰的岩石上，发出“叮”一声清脆的哀鸣，犹如惊醒了梦中之人。
那一刻，古空等人、羽凌天的两名随从，以及御器而来的各方势力，都只看到，羽凌天整个人变成了光，他似乎也体会到了晨光的温暖，脸上竟是带着笑意，已来不及，去感受死亡的恐惧。
“铛”直至第二声响起，剑落地、人消散。
光芒消散至他的脸上，扭曲成了恐惧，对死亡的畏惧。
黑暗已经散去，晨光也终于完全覆盖了天空。
古空的脸上也出现了一种复杂神色，只是不知是恐惧，还是敬畏？
又像是迷茫。
他为何如此？
他或许明白，却已不愿去想。
青铜小鼎再次收回，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喜色，已经开始担忧。
跟随羽凌天的两名黑袍老者乃是护道者，自然不是等闲之辈，更何况这次所杀之人不是等闲之辈，仙符圣地第一圣子的身份摆在那里，后台之硬已不是他这样一个出自山野之人能够想象的了。
并且此事已经无法隐瞒。
似乎有些头疼，古空皱眉望着羽凌天灰飞烟灭的地方，默然无语，古来祸害遗千年之说，只因不好杀，杀了还可能赔上性命。
倒不是后悔，这样的人，杀便杀了吧。不杀，难道让自己任其宰割？到时自己不仅连神农鼎丢失，恐怕性命都要不保。而且事后，也绝不会有人为自己出头，死了也是冤死。
灵国浩土，即便有古国神律，但是，那也只是对于普通人来说了。
神道苍莽，物竞天择，修炼之人，一般律法不过眼中云烟，更何况，仙符圣地，灵皇都不敢轻易冒犯。
“不过，倒是也让我证实了一点。这人先前说已查到我的来历只是想以此来要挟，当不得真。毕竟，若是真的已然查到，他不可能没有说出一丝可用的信息。而且在千雪之上，绝对会一开始就提出来，只是，他到最后都没有再次说起这件事，只怕是没有那个机会了吧……”
古空总结一番，才把眉头缓缓松开，他的脸色也已不再绷紧，却没有觉得轻松起来，因为真正的麻烦已经来了，他冷冷地望着那逐渐升起的日头，心情却已沉到低谷，没有丝毫暖意。
两位黑袍老者刹那惊醒般，也顾不得喊打喊杀，眼中涌现一股慌乱，便手脚并用挥散雾气，急忙搜寻四周起来，他们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发出了惊怒的喘息声。
直到下一刻，山顶完全澈亮，视野已经无法被阻挡，他们依然没有发现任何他们心中急切所寻找的人，回想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可想而知，羽凌天已没有活命的可能了，想到这里，两名老者忽然感觉到背后似乎早已经凉透了，脸色已是惨白。
太阳升起，给了所有生灵活着的希望。他们两人却在心里踌躇，自己是逃走还是拼命？
他们只有绝望。
在世上，很少人没有绝望的时候。也很少人没有体会过幸福与快乐。然而，之所以能够体会到难得的幸福感，往往就是我们自己摧毁了自己心中的绝望。拨云见日的感觉真的很好，让人激动的流泪，那是一种人活着就应该不断挑战困难而获得的真实感。
羽凌天是人，这两位老者也是人，他们从最底层慢慢修炼到这个年纪，修为之深，阅历之厚，已不是羽凌天可比，也不是古空能比，而且他们更珍惜活着的机会。
但是，这个时代似乎更加真实。
也更加无奈。
绝大多数人都很难决定自己的命运，因为实力。
天赋与运气，加上勤奋。方能成就一个主宰命运的强者。
那又是谈何容易。
羽凌天算不上，他已死了。
古空也还算不上，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
但是，他即便死了，他也依然会活下去。
因为他的灵魂，似乎从某时某刻开始，向着一个他所向往的方向升华。
正如他此时所想，“有些事，别人不敢做，却总归要人去做的；有些人，别人不敢杀，却总归要人去杀的。”江湖之上，行恶之人当死则死，已是极大的幸事。
他的心是无愧的，他觉得，自己毕竟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
是善是恶，由他人说。
这样的人，如果不死，会成为怎样的人？
两名老者看着他，忽然有些愧疚起来。
这件事从一开始，错已在羽凌天身上。但，不论是他纵容坐骑飞扬跋扈，亦或是想要抢取属于古空的传承，都罪不置死。
可惜的是，他不应该想要杀死古空。
从他露出杀机那一刻，便置于了自己死路。
谈不上谁对谁错，只怪心中有恶念。
两名黑袍老者沉吟许久，对视一眼后道:“羽凌天与你决斗于此被你击杀，此事我们会据实禀告仙符圣地老祖，到时如何，希望你有所准备。”
仙符圣地的老祖是比灵皇都要前一个时代的强者，说是抬手间让古空灰飞烟灭已是客气，脾性怎样谁也不了解，他们让古空做好准备的同时，自己岂非也是做好了准备，只是不知道，命运给他们准备了怎样的惊喜？
古空没有说些什么。他忽然摸了摸一直站在身旁的幽冥兽，就是幽冥雷猫，有些疲惫的样子，淡淡一笑。幽冥雷猫感觉到了什么，蹭了蹭他的手，闭起了眼。金毛大鸟倒是突然不怎么说话了，它深深地看了古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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