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泽跪在地上,手里捧着那古朴隽雅的吊饰。细黑的绒皮绳子把这柄圆刀串了起来,芊泽一拉,它便簌簌做响,原是在绳子上也分散吊坠了些小小的铃铛。
“这东西好像不错。”
未等芊泽反应什么,她身后的一男子便走了过来,想要从她的手里把东西夺过去。那知那人的手还未伸出来,就被一身帆布白的冼队领横刀抵住。
那人身子猛一顿,不再上前,只是瞠着眼睛望着男子,分外不解。
冼队领眸中阴兀至极。
“你不要命了吗,什么东西你都要?”
这几个字仿若从牙缝中挤出,令人心头发怵。那手下知道自己犯了错,于是便悻悻的退了几步,抱拳说到:“冼队领,属下知错了。”
“你可知道刚才随江千总而来的男子,是何人?”
他倒不理会那男子的歉疚,而是把目光远远的投向那支小骑兵离去的方向。
“属下不知。”
“那你可有听过胤军的明夏将军?”
“明……明夏将军!?”
两名手下异口同声的重复了一遍那黑氅男子的名号,然后不可思议的望了一眼地上的芊泽和她手中的吊饰。
芊泽听他们谈论起那男子,也回过头来,正好撞见了他们睨视而来的目光。他们的目光里有着不可置信,有着惶恐不安,甚至有着一丝丝的绝望。
“他从西部过来,莫不是真的要打仗?!”
其中一名男子硬着头皮脱口而出,他脸色的急灼溢于言表。而他的话也仿佛掀开了冼队领的心都隐疾,他默不做声,然后一跃而起,登上马来,然后以刀柄策了策马尾,那马嘶鸣一声,跑动起来。
“希望正如他自己所说,只是为了祁胤朝天子驾临丘都而护航,如若不是,我们边国的麻烦就大了。”
明夏将军威名远播,他年少却不轻狂,足智多谋,骁勇善战,并且传言是世间少有的俊美男子。他原本的身份是祁胤朝笙王爷的世子,本可凭借父亲的威名,一路平步青云的踏入主都沁城,为官为爵。只是他生性与朝廷格格不入,喜欢边疆地区的大漠豪情,于是便请愿入军。刚入军的时候,他并没有报出他的原本身份,只是以一介草兵之名,从大军出战征伐。
但就是明夏平生的第一战,便已让他锋芒毕露。
这战的对手,就是边国。
每一个参与此次战争的人,在多年以后的今天,听到明夏两个字仍会心有余悸。这个如鬼神一般的勇猛的男子,在征战沙场时,宛若修罗再世。听说他本是骑的的白马参战,但厮杀之后,他的神驹已然一身殷红,再也看不到半丝雪白。但最恐怖的是,他从来都是毫发无伤的归来!!
边国的士兵,显然是被明夏的名号吓怕了,以至于那本有心夺取芊泽手中吊饰的男子,在得知他的身份后,对那吊饰竟然敬而远之。
冼队领落下这句话后,便一夹马肚,领先而去。身后的两名手下先是一楞,然后大声呼到:“队领,这些奴隶该如何处置!?”
“随我而来,按照原来的计划,送去丘都。希望这一次,将上的心血不会白费!”
※
边国——丘都
丘都正值烈日当头,这里的贫瘠一览无遗,土石砌成的房子连绵不绝的紧紧挨在一起,有些貌似完好,但有些已只剩断壁残垣。丘都并非是边国主城,只是与祁胤国接壤的最大城池。这一次丘都的所有子民都知道,祁胤国的国主将亲临此地,为的是迎娶边国的小公主祀溪。祀溪的嫁入,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边国国主虽对这个小女儿疼爱有加,但为了两国的和平利益,他不得不做出让步,让女儿远嫁沁城。
但让他觉得欣慰甚至受宠若惊的是,祁胤国天子听说他要嫁出祀溪后,居然不远千里的亲临丘都,接祀溪入宫。这是何等的荣誉啊,即便是迎娶皇后,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待遇!这下,边国举国同庆,丘都也因此一下子热闹起来。
眼下,听说祁胤国主已抵达丘都,所以丘都在一夜之间,变得戒备森严。这一次,为了讨好这为传说中生性古怪,暴戾的天子,丘都人特此准备了许多助兴节目。而此时此刻,在丘都主干道地头前行的芊泽是不会料到,自己将要面临的是一个怎么样的场面。
她身后是洛羽晴,她已然醒了过来。伤口没有经过处理,已经开始化脓,她疼的默默流泪却又不能喊出声来。因为这一列奴隶之队,是没有资格在街上喧哗的。
“羽晴,我去叫他们给你些药好吗,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芊泽也不敢大声说话,这几日的徒步旅行已经让她深深知晓,作为一个奴隶,该如何生存。只是此时此刻,她真的忍不住想要蹦出去,叫那些人面兽心的人看一看,她的羽晴都被折磨成什么样了。
穿越。
她和羽晴居然恶俗的来了次穿越,但为什么穿越之后却要遭遇这样悲惨的命运?
还没有弄清楚状况,就被当作奴隶扣押起来。甚至,她们都不敢揣测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迎接她们的又是什么。
“我没事,芊泽,你千万别囔,千万别……”说罢,她重重的咳了起来,曾经的花容月貌此刻憔悴而干白,嘴唇发裂,双目无神。芊泽咬了咬也是干裂的下唇,任由眼泪无声的流淌,她转过脸来,继续跟着前面的奴仆,徐徐前行。
她们不知道,她们究竟是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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