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里的香只剩下三分之一的时候,赫连轻尘才十分不舍得从零落的唇上移下来,声音里带着点满足:“宝贝,你还是没有做好决定么?”他看了看零落因为握住锁链而发红的双手,轻声道,“要不就将笼子扔了吧,你瞧你的手……”
零落满面泪痕,双眼空洞的望着前方,赫连轻尘道:“原来是想一直握着,也好,我会将两个孩子视如己出。”
零落吸了口气:“阿尘,一定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我很心疼你,但是长痛不如短痛……”赫连轻尘用指尖摩挲着零落的唇角,“今天的选择题,对我来说是个解脱,所以必须要一个结果。”
零落情绪突然有些失控:“对你来说是解脱,对我来说又是什么?!”
“当然是折磨啊,一边是天真无辜的孩子,一边是深爱的男人……”赫连轻尘眼波流转,“以后我们便互相折磨吧。”
“我都说了我不会和百里清炎在一起,也不会去爱他,阿尘!放过他们!”零落看了一眼香炉里的香,哀求道,“我跟你走,天涯海角都可以!我不会再见他们,我以后只和你在一起!”
“嘘——”赫连轻尘将手指点上零落的唇,“不要这样,瞳瞳,太晚了,何况我赫连轻尘,怎会去要别人施舍而来的爱?”
茶室里突然传来易墨惊恐的声音:“我靠,赫连轻尘这毒阵质量有问题啊,跑进来了一个!快踩死!快!”
零落闻言,忽然想起刚刚惨死的疤脸女人,她一下子跪在地上,死死地握着手里的锁链:“阿尘,我求求你,孩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不可能看着他们去死,而我已经亲手杀了百里清炎一次,不能再有第二次啊!”
赫连轻尘看着满面泪痕跪地求饶的零落,此刻的她再也没有一丝原本的样子,那个活泼机灵、可爱美丽的人此刻已经彻底崩溃了,于是他蹲下身子将她脸上的泪痕仔仔细细的擦干,叹了口气:“瞳瞳,看着你这样子,我终究还是心软了,你无论如何都无法在这两个之中做出选择吗?”
零落听到赫连轻尘话里有转机,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拼命点头,赫连轻尘抚着她的脸颊,像摩挲一件精致的艺术品一样仔细:“那我给你第三个选择吧,百里清炎和孩子可以都活下去的选择。”
零落看着赫连轻尘的样子,知道他不是在撒谎,激动道:“阿尘,你说!我什么都答应你!”
赫连轻尘垂了垂眸子,将零落掉在脚边的匕首捡起来放到她手里,然后似乎想将她望透一般看了她良久才道:“杀了我,将我推到下面,百里清炎和孩子都会得救!”
“砰——”
零落瘫坐在地,她手里的匕首一落,锁链一松,笼子立即掉下去一截,她吓得慌忙将锁链死死地缠在自己的手腕上,坐在地上不住地后退:“不,不,阿尘,不要……”
“既然前两个选择无解,这便是你唯一的选择。”赫连轻尘将零落扔掉的匕首重新捡起来,向她凑了凑,仿佛说着诱惑的话,“来,瞳瞳,我的血里有毒,只需要一点点,那些小家伙们就会兴奋的全部扑过来,百里清炎和你的孩子们都会得救,他们……”
“不不不!”零落捂住耳朵,“阿尘,我不会这么做!不要逼我!不要!”
“王爷,小心,毒物越来越多!”
“我的妈呀,清虫粉一点作用也没有啊,这些东西常年生活在一起,铁定已经不是一般的虫子了啊,我们要死在这里了!”
赫连轻尘握着零落的手,将匕首硬生生塞进她的手里,声音颤抖道:“茶室的门已坏,没有诱饵,他们是绝对不可能活着出来的,瞳瞳,快啊,没时间了!”
“不要——”零落眼泪汹涌而出,嘶吼道,“为什么一定要我杀人,为什么一定要我做出选择,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忍受你和别人在一起……因为我的心太自私!”赫连轻尘握着零落的手抵上自己的胸口,声音里带着一种疯狂,“我就是这样的人,你的一切痛苦的根源都是我!瞳瞳,五年来,我步步为营精心策划,无论是百里清炎的蛊毒还是你的失忆,无论是那些危机四伏还是惊心动魄,你所有的痛苦都和我有关!杀了我你才能自由!杀了我!”
“不!阿尘!我不能!我不能啊!”
“娘亲——娘亲!我怕——呜呜呜……”
“糟了糟了,蛇!那边的大蜘蛛也过来了,呀——王爷小心,背后!!”
“杀了我!我只有死,才能停止那些疯狂!”
“软软!软软!”
“瞳儿!冷静一些!”
“洛丫头!我要被咬死了!”
……零落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混乱扭曲,所有该有的不该有的声音全部像潮水一般涌向她的大脑,香炉里的香剩下最后一点光亮,万毒窟里的曼珠沙华阵已经没有了光亮,软软吓得泣不成声,百里清炎紫色的瞳仁和满背的花纹,赫连轻尘红的耀眼的衣服……
香炉上的香灰断裂,最后的光亮挣扎着闪耀了一下,终于熄灭。
时间和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停止不动了……
零落睁开眼睛,万毒殿上的阳光透过一线天落进来,打在眼前人的脸上,赫连轻尘看着她,温柔地笑着,就像五年前在古特镇上看她吃酸浆果灌饼时候一样,充满宠溺和满足,美丽明媚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零落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匕首,那把削铁如泥、他给她用来防身的小宝剑的另一端,此刻正插在赫连轻尘冷酷到绝情,疯狂到绝望的爱着她的心脏上……
“我、我……”零落抖若筛糠,“不、不,阿尘……阿尘……”
“别怕……”赫连轻尘伸出手轻轻按在零落的肩头,安慰她,“一剑穿心,虽然有点冷,但是根本一点也不疼……”
“不啊,不!”零落拼命的摇着头,“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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