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这天恺撒很早就睡了。德威斯正在书房熬夜读书。
“父亲。”英图斯敲了敲书房的门。
“什么事……哦,诺尔先生也在。”德威斯第一时间发现了付林姆并打了招呼。
“父亲,他本名不是这个。”英图斯提醒。
“嗯?”意识到自己的客人居然隐藏了真名,这并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那……这位的本名?”好像气氛还挺平和,说不定并不是敌人。
“在下艾法耶·付林姆。”付林姆不等英图斯介绍就报出了真名。
“你……!”德威斯吃了一惊,这个名字可是世界闻名的啊,更何况这可以说是一个为自己家族做错的事擦屁股的人,他努力平静了下来,“难怪有点眼熟。你是来做什么的?”
付林姆眼神坚定:“为了我要完成的事。”
“你要解决捷拉穆曦德?”他很容易就能猜到。
“对。”付林姆也不隐藏,“英图斯先生说……你们有什么可以解决的方法。”
德威斯猛地从椅子上站起,面带愠怒:“英图斯你……这可是我们家族的秘密!”
“事到如今家族秘密这东西还有什么意义!我不希望布蓝亚他……他还要继续去背负这个家族几百年前所犯下的过错!”英图斯丝毫不回避德威斯的怒视,“既然有人有能力可以解决这件事,我们就应该支持。我们握有关键,又不肯去解决,难道要让捷拉穆曦德永远那样下去?父亲你不是……也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吗?不要犹豫了,给他吧!”
根本没法反驳,德威斯叹了口气,自己也是老了,太古板了,还想着守着家族秘密,或许他说的是对的吧:“唉……好好……过来吧,先给你看看。”
德威斯走到第十七个书架跟前,将中间那行书全部撤掉,在撤掉书后面的隔板。后面还挖了一个小小空间。里面放着两块小小的金色令牌。
“金色令牌……”付林姆想起他五年前在捷拉穆曦德第二层找到的东西。
“诺,就是这个东西。”德威斯说道,“这个秘密只能让大皇子知道……也就是最大的儿子,虽然没什么意义,但我只是想遵守以下祖上的规矩。当然这件事已经违规。不过也无所谓了。”
“大儿子……彭多克和席兰德先生都不知道吗?”
“嗯。”德威斯点头,英图斯倒是觉得应该让所有人都知道才对。
“那么有没有说过两块令牌可以做什么?”付林姆问。
“本来一开始还有一份文书来说明的,后来逃亡中那份文书也丢失了。从好几始就是口传了,你也知道,口传总会遗漏某些信息。我现在也只知道,父拿一块,子拿一块。一块令牌几乎没有什么效果,要两块合在一起就可以号令所有骷髅。”
付林姆想到了那块黑色令牌:“这样啊……对了,我五年前曾经进行过一次代价很大的探索活动,去了捷拉穆曦德王宫。然后在那里发现了一块黑色令牌。比这两块令牌都要大。”
“第三块?!”两人同时吃了一惊。即使信息会遗漏一些细节,可是关于第三块令牌的信息是决然不可能遗漏的啊!
“如果说两块令牌就可以号令所有骷髅,那么加上第三块。可能会拥有更高的权限。说不定就是足以撼动捷拉穆曦德根源的权限。”付林姆说出了自己的推测,应该说德威斯和英图斯也是能够想到这一点的。
沉默了很久之后,德威斯重新坐回了椅子之中,口中喃喃道:“天意……天意。你明天就把两块令牌带走吧。”
“谢谢,”付林姆这时候又想起了一件事情,“对了,如果两块令牌可以号令所有骷髅的话,捷拉穆曦德对于你们应该是没有危险的。为什么你们不去捷拉穆曦德看一看呢?”
“唉……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可……”连英图斯也叹了口气,“那是祖上犯过的错啊。我们这些后辈啊……终究还是没有那个勇气啊。”
书房门外,有人发出无声的嗤笑。笑死人了,真是懦弱啊,皇族。空守着这样大好的机会,号令骷髅军队?听上去很棒的样子啊!很有趣的呢!
恺撒听到里面人出来的声音,无声地闪回客厅的长椅上。装作睡着。
付林姆觉得所有事都万事大吉了,只等明天早上的来临。这一觉睡得格外舒坦。
等到付林姆完全睡着的时候,恺撒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席兰德和彭多克的床边。
“喂……彭多克先生……席兰德先生?”他轻轻敲两人,“嘘……不要出声。”
“什么啊……你……”彭多克不满地揉眼睛。
“大半夜的……”席兰德也很不满。
“跟我来就好了……”恺撒用手比出噤声的手势,咧嘴笑开了。好像要去掏马蜂窝的坏孩子。
书房,隔板关上后不一会儿又开了。
“这……为什么老爷子以前从来没……”彭多克看到令牌之后大吃一惊。
“只有英图斯哥哥知道这件事么?”席兰德也难以置信。
“是的啊!”恺撒做出一副夸张的痛心表情,好像一个戏子,“父亲大人根本就不关心你们啊!只看中英图斯而已哦,”
“住口!”彭多克制住了他说话,“不要这样说父亲,他一定有他的想法!”
“什么想法啊!这个可是可以号令捷拉穆曦德所有骷髅的令牌哦!这么重要的东西,本就该全家人共享。而他却藏起来了!想想吧,我在这里呆了十几天就察觉了。你们两个总是打猎,父亲对你们怕是早有不满了吧!他就喜欢像英图斯一样爱读书,专心的儿子。你们怕是不行啊!”恺撒尽管压低了声音,可是那戏谑的语调好像每一言都划动着一个人心中最敏感的地方。
“住口……”席兰德声音已经变小了。
“这样吧,你们用这两块令牌去做出什么大事,父亲不就会认可你们了吗!”
“谁啊怎么这么吵……”女人的声音,“你们两个?还有恺撒先生……?这么晚了你们……?”
她突然倒了下去,恺撒突然闪到她身边,轻点了太阳穴。她就这么倒在地板上。
这个人,是布蓝亚的妈妈。
“你……!”彭多克对这种行为大吃一惊,“难道你杀……”
“怎么可能呢!我只是让她睡着了而已,明天她就会忘记刚才的事的,我们说刚刚的事情吧,你们想好了没?”
“走吧。”两人声音决绝。
第二天早上。
“令牌不见了?!”德威斯难以置信。
“彭多克!席兰德!”英图斯无用地招呼。
“恺撒也……”付林姆知道大事不好了。
“妈妈!妈妈!”七岁的布蓝亚扑在妈妈身边努力地想让她醒来。
“洛妮……?”英图斯无力地跪下,试了试呼吸。
没有气息,也没有温度。
“唔……”英图斯把布蓝亚从母亲身边拉开,紧紧抱住。
恺撒带着彭多克和席兰德走了,顺便带走了令牌。或许洛妮撞见了他们,于是就被杀了灭口。这是合理的推断。
这个家顿时只剩三个人,还有一个陌生人。峡谷角落的皇家就这么破碎。
最重要的是,这是家人之间的残杀。
“对不起!!”付林姆猛然跪下,头在地下撞响,“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要求去看令牌的话……如果我能早点察觉恺撒……”
英图斯松开了布蓝亚,布蓝亚含泪呼喊:“爸爸……你要去……”
“我要去……把他们追回来。”英图斯咬牙说道。
“喂……”德威斯想要阻止。
“爸爸……!”布蓝亚抓住英图斯的裤脚,想努力拉住。
“乖,爸爸现在要去把叔叔们……”英图斯顿了一顿,“找回来。”
“不要走……”布蓝亚轻轻说。
再没有其他对话了。英图斯走出了家门,屋外峡谷山风凛冽。现在这个家只剩两个人。
“爸爸!”布蓝亚想要追出去,却被德威斯一把揽住。
“你也不用再道歉了,这不是你的错,艾法耶·付林姆。你如果真的想做什么,把布蓝亚带走吧。”他对跪在地下的付林姆说道。
“爷爷……你也要……大家都……呜……”布蓝亚茫然地看看空空的屋子,物是人非了。他并不懂,并不懂去思考,只有铺天盖地的绝望。
七岁的孩子泪水决堤,哭声如乱刀砍在付林姆的心头。
“乖孩子,如果……我们犯的错,可以在你这一辈结束……就好了啊……咳咳……咳!”德威斯猛地咳出一口鲜血,“走吧,走吧……照顾好他……艾法耶·付林姆。”
“一定!!”艾法耶·付林姆只有这两个字可以说。他作为一个成年男人此时也是泪水决堤,只是头埋在地下,不让人看见。
付林姆站起,牵着布蓝亚,离开了峡谷,布蓝亚疯狂地抗拒。然而却被付林姆紧紧抱住,一向号称冰帝的男人,对怀中的孩子留下了滚烫的泪水。布蓝亚的反抗终于变弱,在付林姆的带领下,离开了峡谷村庄。
只剩德威斯一人,守着空空的房间,最后布蓝亚回望,看见爷爷把妈妈背了出来,找了一块地方,用手挖出地上的泥土,埋葬了这个别家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