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钱鹤庭当组长,汤伯荪敢作这个主,可马宁一当组长,他不敢。马宁一每次布置的任务都有深意,既然马宁一安排阿玲离开上海,如果擅自留下,出了问题自己可担不起责任。
马宁一策无遗算,自己如果不认真执行命令,搞不好会破坏他的计划。这次除掉陆雨亭和萧一诚,他才知道,马宁一每次的命令都有深意。有些当时不能理解,事后看来却极为高明。
阿玲要留下上海参加抗战,他必须请示马宁一。在此之前,要随时作好送阿玲离开上海的准备。
从萧一诚和陆雨亭那里弄来的钱,汤伯荪列了个清单,按照马宁一的安排,分别存入这三家银行。将这趣÷阁钱用来当作新二组的经费,他是一百个赞同。新二组的兄弟们,在敌占区的日子过得挺苦的。
至于派人与刘仲英正面接触,倒不是难事。但要在他身边发展一名运用人员,就有点难度了。汉奸身边的人,往往都是他们的亲信。这些汉奸贪生怕死,身边也不敢留用生人。
不管有多难,总要想办法完成。上次除掉陆雨亭和萧一诚,这么难的任务都完成了,还怕这个刘仲英么?
直到现在,汤伯荪对马宁一依然佩服得五体投地。
在马宁一策划的连环计中,无论是巡捕房还是76号,抑或是日本宪兵队,都没有察觉。特别是76号,萧一诚是他们的总务处长,还从总务处挪用了十几万,直到萧一诚死在中央旅社,他们才后知后觉。
听说这件案子,由情报一科的科长胡孝民调查。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半路出家搞特务工作,什么都不懂,只会溜须拍马,运气好办成了几件事,混了个情报科长。
用脚后腿也能猜到,胡孝民的调查最终是无疾而终。马宁一设计的方案,自己身在其中,当时都没能看到他真正的意图,遑论胡孝民这小子了。
汤伯荪用军统的名义,给刘仲英写了封信。汤伯荪劝刘仲英,切勿背弃国家,认贼作父,哪怕上了船,也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云云。
汤伯荪把信写好后,放了颗子弹在里面,交给一个年轻人:“董上书,你这封信送到上海市民协会的刘仲英。另外,开始监视刘仲英。特别是他身边的人,要尽量摸清楚,想办跟他身边的人交朋友。”
董上书,个子中等,身材瘦削,脸有点圆,嘴唇上有一层稀疏的胡须,看上去稚气未消。他是江苏宝应人,高小毕业,1938年11月,参加军统工作,很年轻,才22岁。他原来在新二组行动小组待过,半年前转到情报小组,现在是汤伯荪最得力的手下。
董上书话不多,接过信转身就出去了:“是。”
参军军统工作一年多,他已经很有经验。知道不该问的不问,认真做事就行。
刘仲英收到军统的信后,却很是不以为然,他将信随手扔进了废纸篓。自从担任上海市民协会总干事后,一年之中,不知道会接到多少这种信。
刚开始时,他确实很惊慌,可时间一长,早就麻木了。与其担心害怕,不如多找几个保镖。
刘仲英大腹便便,肚子像即将临盆的孕妇一样。原本是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的主。
大冷的天,别人要烤火炉,他甚至可以把貂皮大衣松开几个扣子。他拿起桌上的电话,约了朋友晚上一起搓麻将。
隔了一天,汤伯荪再次收到命令,让情报小组给刘仲英打电话,在电话里劝他回头。另外,阿玲既然愿意参加抗战,可留在上海,由汤伯荪进行短期训练。如无命令,三个月之内不能出门。
阿玲抱着汤伯荪的胳膊,嗲声嗲气地撒娇:“马组长怎么能这样呢?三个月不出门,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
汤伯荪正色地说:“从现在开始,要就是自己人了,我们是一个有纪律的团体,随时准备为党国,为领袖献身。只要你学得好,马组长很快会给你任务的。”
阿玲水汪汪地眼睛望着汤伯荪,可怜兮兮地问:“好吧。我能见见马组长吗?”
汤伯荪厉声骂道:“骚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你的美人计用在别人身上可以,千万别在马组长身上试,否则有你苦头吃。”
随后,汤伯荪找了个公用电话,给刘仲英打了个电话:“刘仲英吗?我是重庆方面的,信收到了吧?不知你有何打算?”
刘仲英冷冷地说:“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们不来惹我,咱们相安无事。你们若是不知死活,宪兵队、特工总部有的是人收拾你们!”
“好大的……”汤伯荪的话还没说完,刘仲英就挂断了电话。
汤伯荪气得重重地挂上了话筒,他以重庆的身份威胁刘仲英,没想到对方竟敢先挂电话!
汤伯荪回来后把董上书叫来:“董上书,刘仲英的情况查得怎么样?”
董上书回道:“他出入坐保险汽车,身边至少有两名保镖。平常住在九江路的寓所,家里的老妈子每天倒是出来买菜,但那是他从乡下请来的,好像是个远房亲戚。”
在接到命令后,他就全力展开了调查。
汤伯荪气道:“也就是说,根本无法接触他身边的人?”
董上书说:“那倒也不是,刘仲英老婆喜欢打麻将,每天下午必约人打麻将。”
汤伯荪随口问:“约的都是什么人?”
董上书说道:“都是些太太小姐。”
汤伯荪脑海里突然想到了阿玲:“不管如何,先侧面接触一下再说。”
汤伯荪的计划报给胡孝民后,很快得到答复,可以由阿玲接触,要做好保护工作。切记,不得离开租界。
阿玲色诱萧一诚时,相貌被范桂荣等人熟知。只要她留在租界,就算76号知道,想抓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刘仲英并不知道,他随手丢进废纸篓的信,最终却落到了胡孝民手里。他把廖新民叫来,让他去查清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