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妾身根据王爷所述做出的猜测!”惜柔惶恐辩解道。她没想到昔日沉默寡言,胆小如鼠的如雪此时竟有如此杀伤力。
“可王爷并没有说过玉牌是在哪寻获的。”如雪的话,语气不轻不重,却足以让惜柔吓得冷汗直冒。
“惜柔是猜的。”惜柔已感到双腿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
“好了,马三,带周苍上来。”一直听着如雪、惜柔对峙的棠丰忽然开口说道,随即又和蔼地命跪在地上的如雪起身。
瘦削的周苍弓着腰,低着头进了前厅,跪下给众人行礼。
棠丰没有免去他的礼,只是要他说这玉牌之事。
周苍便将翠喜贿赂他,要他将玉牌放到刺客身上之事说了出来。
惜柔边听边觉得天已经慢慢倒塌了下来。
“王爷,是奴婢管教下人不严,这事妾身真得不知道呀。”李惜柔哭着跪倒在地,大声喊着。
立于李惜柔身后,伺候着的翠喜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这主子已经是摆明丢卒保帅,将自己这个奴婢推了出去。
无力地走了出去,翠喜跪下,将一切都揽上身,承认自己为了给主子扫清障碍,偷取玉牌,陷害青桑之事。说完这些后还特别指出了此事柔夫人一无所知,都是她一人所为。
然而,这样说又有谁会相信。
棠丰严厉地盯着李惜柔,要她思量清楚,李惜柔痛哭流涕不肯承认,就在此时,翠喜忽然起身,撞向了那结实的红木案几。鲜血四溅,翠喜抽搐两下便一命呜呼了。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在场的人都惊呆了。特别是挨得最近的宝羽,吓得脸色全变,直接退到了座位后面。而李惜柔许是惊惧过度,高声叫了声翠喜,便两眼一翻,昏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叫太医来瞧瞧。”棠丰说道。
太医来后,给惜柔闻了闻某种药物,片刻之后就见她嘤咛两声,慢慢醒转过来。
醒来之后。见自己仍躺在地上,便知棠丰已不信她,忍不住呜呜呜又哭了起来。
“够了。别哭了,只要你将事情说清楚,本王会考虑从轻发落。说吧,刺客是哪来的?”棠丰问。
李惜柔听了越发恐惧,现如今她是百口莫辩。这刺客本不是她派的,而陷害青桑之事败露后,这行刺之事就变成了她的嫌疑最大。
李惜柔哭着说冤枉,才哭喊了两声又晕了过去。
棠丰皱了皱眉,说道:“李太医,你瞧瞧她是不是装晕。”
李太医上前把脉察看后说:“回王爷。柔夫人是真晕了,夫人她……她……”
李太医忽然变得欲言又止,让棠丰不禁有些焦躁起来。不耐说道:“有什么事禀告就是,何须吞吞吐吐。”
李太医这才说道:“柔夫人她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此语一出,四座皆惊。
棠丰愣了半天,问道:“你可诊治清楚了?”
李太医自是加以肯定,确认诊治无误。
于是。前厅便变得鸦雀无声了。
此事给青桑带来的震撼要小的多,毕竟她嫁过来时间不长。也没拿棠丰当丈夫看,所以别的女人怀孕了,对她而言并没有多大的冲击。但她环视宝羽、如雪,见她们二人脸色极差,估摸着这事对她们而言,应是一种打击。
棠丰抚额沉思了会,最后让人将李惜柔抬回了浣莲阁,暂时派人软禁在那。
如此一来,青桑知道此事恐是要无果而终了。
虽说恨极了这李惜柔痛下杀手,想要置自己于死地,但是此时,她也毫无办法要将这李惜柔正法了。
当天晚上,许是受了些刺激,青桑整晚都噩梦连连,一会是绿锦咬舌自尽的场面,一会是翠喜撞桌寻思的画面,最后,惊醒后的青桑便整晚坐在床上,抱膝发呆直到天明。
第二日一早,青桑还未洗漱,便唤来了浅儿,开门见山地说道:“浅儿,昨个惊险万分,侥幸脱险后,我想着你也受了惊吓,便让你休息了一晚,但我想你也知道谎言终究是谎言,你实话对我说,昨晚你为何会去那停尸房?”
浅儿长叹口气,说道:“浅儿就知道瞒不过小姐。”
青桑盯着她说道:“昨个你若是真去内务处取玉牌,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自然会对草香说实话,怎会编个去解手的借口离开。而且从昨个你辨认小公公时的那份从容,我就猜这小公公许是你编出来的,根本没这个人。”
浅儿点点头,说道:“是的,小姐明鉴,昨个晚上奴婢正与草香要伺候主子进内堂用膳,忽有人扔了个纸团过来,奴婢打开看了,是说有要事相谈,要奴婢去后院深处的杂物间。于是,奴婢便去了。谁想去了以后,推门进去就见到了一具尸体,后来便冲进来一群侍卫,以后的事小姐也知道了。”
青桑点点头,然后问道:“你昨晚为何不照实说呢?”
浅儿又叹气道:“小姐知奴婢是赫将军特地派来保护小姐的,赫将军曾说有事会派人通知于奴婢,所以奴婢昨个忽然接到这讯息,有些怀疑是赫将军派人前来,收到信后,奴婢便将信毁了,待知道上当后,已无证据。若是照实说,奴婢恐无故牵扯出赫将军,同时,也担心连累了小姐。”
青桑忽然明白了,浅儿是担心棠丰听了她的实话,会怀疑她意图与玄朝互通消息,从而也怀疑到青桑身上。
虽然息国与玄朝相安无事,但是也难保棠丰不认为青桑、浅儿受了什么命令,前来监视他。
赞许了浅儿的周到,青桑便由着几个丫鬟为她梳妆打扮起来,又开始了在息国新的一天。
就这样过了数日,李惜柔那边一直没什么动静,青桑也无意去打听,但在去关雎宫请安时还是听到了一些消息。
息王在确认李惜柔怀孕后,便没再深究行刺之事,又因翠喜自尽,李惜柔身边无人照顾,便调拨了两个有经验的嬷嬷前去浣莲阁照看。这些个事在青桑听来倒没什么,意料之中的事。只是,青桑瞧那宝羽,倒是有几分不悦和不甘的情绪。想想也是,这宝羽遇刺,疑是嫌犯却没有受到审讯和惩罚,反而大模大样的受着恩典,怎叫她不堵得慌。思及这一层,其实青桑心中也有些不甘,比较这李惜柔手段如此阴毒,对自己也是招招下了杀手,本想着事情败露后,会有个公断,却没想会发生此等转机。
罢了罢了,一切都是命。青桑只好如此感慨,自我安慰一番。
回到缀霞宫,青桑百无聊赖地弹起琴来,许是琴音有些凄凉,弹着弹着青桑竟在琴声中听到了轻微的哭泣声。
琴声戛然而止。
青桑问道:“浅儿,你耳力好,是否听到有人在哭?”
浅儿点头道:“小姐,是有人在哭,好像声音是在那边。”说着用手指了指花园。
草香静下心来仔细听了,也说:“小姐,是呢,是有人在哭,奴婢过去看看。”
说着,草香便去了花园。
不一会,便带来顺财。
“顺财,怎么是你?”青桑惊讶问道。
顺财抹干了眼泪,抽噎着给青桑行礼,然后说道:“奴才该死,惊扰了娘娘,只是,只是,奴才忆及师父,伤心才哭得。”
青桑问:“上次听你提及一次森公公,近日他如何了?”
顺财说道:“师父快死了。”
“什么?”青桑很是吃惊。
“今一大早,浣莲阁的一个小公公受了师父之托偷偷跑来寻奴才,说师父病重,已经没几日了。师父想念奴才,便恳求这个小公公寻奴才去见上一面,奴才自是赶紧去了,岂知去了后,看了师父越发伤心。师父浑身是伤,身上都处好的了。起先师父不肯说是怎么回事,只要奴才在他死后将他火化了,将骨灰带回他的家乡,后来还是那个小公公告诉奴才,师父受尽了柔夫人的折磨。自打这柔夫人怀孕后,脾气变得越发难以琢磨,稍有不慎就会遭来辱骂毒打。师父本已经离她远远的了,谁知运气不好,一次倒夜香时被她遇见,她便说师父提着臭味冲撞了她,要人将那些污秽之物给师父灌下,师父拼命挣扎,便遭到了柔夫人的毒打。若不是随行的嬷嬷说怀孩子见了死人不吉利,恐怕师父当时就没命了。现在师父被扔在柴房中,伤重无人医治,幸而有个小公公以前得了师父的恩惠,会给师父送点吃的,可是奴才见师父也是活不长了。”说着,顺财便忍不住哭出声来。
青桑听了,心里头也是难过和气愤,这李惜柔似乎没有吸取半点教训,反而恃宠而骄,越发变本加厉起来。
“娘娘,顺财知道不该为难娘娘,可是顺财实在不忍师父就此孤单走了,顺财恳请娘娘求了王爷将师父接出浣莲阁。”顺财哭着哭着忽然就跪下,求着青桑帮他师父,一边求一边狠命地磕头,只磕得额间都磨破了皮,渗出血来。
“好了,好了,你快起来。”青桑于心不忍,却也是为难。这棠丰她已是几日未见了,若是专门求见就为了个奴才,而且还是浣莲阁的奴才,恐要招人话柄。只是,若是不去,难道真得就眼睁睁看着徐森等死吗?
“顺财,你先起来,容我想想。”青桑说道。
顺财赶紧谢了青桑大恩,站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