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了这个孩子的横空出世是龙卷风作怪,笼罩在他身上的最后一层神秘也即消失不见,院子里的人们再也不会对这个不明来历的孩子抱有丝毫忌惮了。
他毕竟只是个孩子,被王仁则呼来喝去的孩子。
狗肉在李智云的摇动下渐渐有了成色,表面的一层已经开始渗出油脂,渗出来的油脂在转动时滑落,落在火堆上发出“滋滋”的响声,响声里肉香四溢。
“依依,你去里面拿点盐出来,再捣些蒜泥。”王仁则随口吩咐柳依依,就好像柳依依是他的丫环似的,柳依依却不以为忤,十分顺从地进了内院。
华夏古代并不像某部穿越唐朝网文里写的那样——老百姓吃的是粗黑粒盐或是苦涩的卤水,甚至军队都吃不上盐,主角发明了制盐法就吃哭了程咬金的儿子,进而震惊了皇帝、轰动了朝野,其实那都是扯淡,那是骗历史小白的。
事实上在隋朝这个时期里人们就不缺盐了,再穷的人家都不缺盐,而且食用盐的口感也很不错。
因为这个时代里的人们已经发明并推广了“五步产盐法”,且朝廷也没有把盐收为国有专卖,大隋朝不差钱,无需依靠垄断食盐来充实国库。
华夏政府垄断盐业是从唐肃宗时开始的,那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挣钱了,才想起了这么一个馊主意,结果后面的朝代就沿袭了下去,人就是这样,好的不学,坏的一学就会,学会了就戒不了。
隋朝最大的食盐产地在山西运城,盐价便宜的很,即使是零售价也才五文钱一斗,一斗是什么概念?一斗米就是现代的六公斤半!若是折合古代的单位斤,那就是将近二十斤的重量了,五文钱能买将近二十斤盐,那么一斤盐多少钱?
小卖部老板说,边儿玩去,一斤盐不卖。
所以不仅皇帝杨坚想不起用盐务来充实国库,就是人家全国最大的商人、单雄信他哥哥单雄忠都懒得做食盐生意,没办法,这生意利润太低,做起来太麻烦、太累。
什么?你说薄利多销走量?人家单雄信玩金银珠宝都走量,破食盐走什么量?
所以非但王仁则认为秦家大院一定吃得起盐,就是在场的其他人也是这样认为的。
果不其然,只没多一会儿,柳依依就端了两只土碗出来,身后还跟着樊鸣和连战,这俩货似乎已经忘了之前被王仁则揍了个狗啃屎的事情,一出来就往火堆附近凑,口中还喊着:“好香啊,好香!”
王仁则接过柳依依右手上的一只碗,掂了掂,只听得哗啦啦一阵响,李智云看见那里面小半碗都是些白晶晶的盐粒,颗粒大小不一,形状不甚规则,大的有如骰子,小的如同绿豆,看来这个时代里没有精盐倒是真的。
王仁则掂了掂之后突然一翻手腕,将半碗盐粒倒了出来,左手却在下面兜着,那些盐粒就落在了他的掌心,却见他手掌迅速抓拢,握成了拳头提高至胸前,却把右手端着的空碗移到了下面,拳缝里便有细细的粉末落了下来。
这才是最有效的精盐制作法啊!就连李智云都不得不佩服王仁则的内力,这一握之力何等强悍?绝非寻常握力,定是内力所为。
系统给出的模拟结果是西域密宗大手印。大手印有一个锻炼方法就是掌心碎核桃,不是用手指捏也不是同时握两只核桃、利用两只核桃厚薄不同
“喏,你把这些盐洒在肉上,注意一定要撒匀了,不然小心挨揍!”
李智云还在分析王仁则的武功,王仁则已经把半碗细盐递到了他的面前。
盐是百味之王,一经撒下,顿时香气倍增,无需其它调味品,一条烤全狗已然可以出炉了。
王仁则点头表示满意,看了眼围在身旁的樊鸣、连战、柳依依,以及不远处目露垂涎之色的贾菁菁,宣示主权般的伸手撕下来一条狗腿,放在嘴边咬了一口,咀嚼两下,赞道:“不错,很好吃!大家都尝尝。”
李智云听了就很郁闷,什么叫大家都尝尝?这是我拿回来的狗好吧?我还没吃呢。
只因担心那狗肉架在炭火之上太过烫手,所以他一时没有抢先,本想问问在场的谁带着解腕尖刀,像片烤鸭那样削些肉片来再吃,谁想到王仁则直接就做主分配了。
正想说话时,樊鸣连战已经下手了,一人撕了一条狗腿开始大啃大嚼,一边嚼一边唔唔点头,也不知道是噎得还是香的,给人的感觉不像是两个人在吃狗肉,却似他们两个本身就是饿极了的两条狗。
狼吞虎咽几下之后,两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各自伸出一手,连战把最后一条狗腿撕了去,放到了柳依依端着的蒜泥碗上,樊鸣的手上则多了一柄小刀,将狗脊狗臀上的一块好肉切了下来,用刀尖插了递给贾菁菁,“菁菁,你吃这块,这块肯定比狗腿好吃。”
这俩人把最后的狗肉瓜分出去,剩下的就只有肋骨和肋骨兜着的一堆狗下水了,狗肋上面没有二两肉,狗下水又是没经过处理的,这还能吃么?李智云的心中有一万只羊驼奔腾而过。
他恨不能现在就动手,把樊鸣和连战这两个恬不知耻的家伙打出屎来。
没有人顾及李智云的感受,只有狄知逊看过来的眼神里有着些许同情,但是狄知逊也不好说什么,他只是一个客人,毕竟这里是人家樊鸣、连战的家园,虽然这个大院的主人姓秦,但是樊连等人却有住在二进院落的权利。
一条狗架不住这么多人的风卷残云,转眼间吃完了狗肉,樊鸣连战却对王仁则说了声谢谢,反过来看向李智云说道:“你去,把这些下水秽物扔到栏里去。”
山东地区的农家百姓把自家的厕所叫做“栏”,家家户户都有栏,平时积蓄粪便,每年春耕之时一次性挖出便是肥料,眼下李智云非但没能吃到一点狗肉,还被安排去倒垃圾,可谓倒霉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