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矶西北部,谢尔曼-奥克斯,是一个安静的社区。
它和圣费尔南多山旁边的恩西诺社区很像,虽然远离市中心,但高端购物中心和服装精品店并不缺少,各式各样的零售时尚餐厅为居住在这儿的专业人士和家庭提供服务。
驱车前往洛杉矶国际机场,只要二十六分钟,拐弯去市中心,不到一小时。
而在这个耸立着当代风格的独立住宅别墅区内,却有一处宛若连体婴儿般的联排别墅。
当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时钟指针,悄然跳向六点整时。
魔性的摇滚音乐,飘然而至。
“Hey (hey)~”
“What's the matter with your head?Yeah~”
“Hey (hey)~”
“What's the matter with your mind and your sign?An-a oh-oh-oh~”
轻快地曲调配合着富有磁性的独特嗓音,让蜷缩如虾米的罗兰打了个激灵,窝在被褥中的他探出胳膊,朝着声音的来向狠狠一拍,只听嘭的一声闷响,世界——清净了。
宛若鸟窝一般的脑袋缓慢探出,揉了揉惺忪睡眼,扫了眼日历上的日期。
1990年1月1日。
瞧此时间,嘟囔话音,也随之出现,“前推两年,我是不是会被带离地球?”
没错,躺在床上的罗兰,已经不是原来的罗兰了。
接管身体的,是一个来自东方的神秘灵魂。
轻叹一声,宛若树懒一样缓慢爬起,捞起件毛衣随意套上。
钻进卫生间,拧开水龙头,双手捧水搓了搓脸,然后便盯着镜子,打量了起来。
半个月前,他还是一名生活在一九年的大龄单身狗,正经历着人生中的至暗时刻。
中二时期因为追梦,高考时,他报了一家戏剧学院。
毕业之后,他在圈中混了八年,拍过戏,当过制片助理,做过后期运营,只可惜,无论干哪一行,得罪了资本的他,都一眼瞧得见头,晋升无望。
于是乎,心灰意冷的他便另辟蹊径,在某网站注册了个账号,成为了一名影视领域阿婆主,凭借自己的专业知识和对行业的了解,干着解(吐)说(槽)电影的活计。
每当有新电影上映,资源尚未出现时,已经抢先观看的他,还会发个单章剧透影评,其中掺杂着一些半真不假的八卦,搏一搏眼球,蹭一蹭热度。
因为言语风趣,干货颇多,两年时间,吸粉更是超过两百万。
从中谋取到的利益,更是远超之前的瞎混生涯。
然而,正当他以为,王大锤的梦想,就是自己的未来时,他忽然收到了法院传票。
因为解说剪辑电影,被迪耗子等公司指控擅自改作,以公开传输方式,侵害了他们的著作财产权。
面对北美最强法务,没有南山必胜客护佑的他,丢掉了一切。
宣判之后,回家之时,身份惨遭曝光的他,又因为之前使用犀利言辞解说了暑期档最新上映的双女主科幻大片,将向我开炮但却完好无损的剧情喷出了翔,称其为科幻元年的句号,从而遭到了第一女主粉丝们的追索和攻击。
和点娘上他最喜欢的体育分类‘科密’作者短尾兔一样。
被挥舞而来的一记榔头,敲断了老腰,连夜送进了医院。
再次醒来时,他已从神秘东方,来到了天使之城,变成了这个叫做罗兰-艾伦的家伙。
他本以为,自己的遭遇,已经够惨了。
然而,等他阅读完身体原主人的记忆后,他才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那可不是白说的。
身体原主人虽然喜欢听《Come and get your love》,但他并不是打了养父打生父,打了生父打岳父的灭爸,他的人生经历,完全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家境殷实,却惨遭飞来横祸。
罗兰-艾伦出身良好,母亲是百老汇的话剧演员,最突出的成就,便是《歌剧魅影》的B组女主角,父亲是房地产开发商,生意大多聚集在南加州。
虽然没有金毛大厦,但规模也不算小,只可惜,两个半月前,老艾伦夫妇去旧金山参与新楼盘的剪彩动工仪式时,遭遇了里氏六点九级的大地震……
夫妻二人双双殒命,家产,便落到了罗兰-艾伦的身上。
如果是父母祭天,法力无边,那也就算了。
只要能够继承遗产,他依旧会是一条好汉。
可十七级超额累进税率的遗产税却成了他面前的拦路虎。
罗兰-艾伦毕竟只是一个出生于八零年的家伙啊!
你指望一个年仅十岁的小孩,自掏腰包,缴纳出足额的遗产税吗?
这可比凑出独孤九剑并且吃鸡还要难好么?
“要是把洛杉矶换成苏格兰,把谢尔曼-奥克斯改成罗蒙德湖,那我估计就能化身成为三代目sama的呆毛挂件,天天品尝圆脸胖鸡汤了。”
看着镜子中的稚嫩面庞,罗兰默默吐槽。
当然了,这些话语,也只是放在他的心里,想想而已。
就算他对现在的年龄颇有微词,但这,也是他曾经梦寐以求的事情。
和很多童年时期盼望着长大,长大之后却怀念童年的家伙一样,他也曾盼望着回到过去。
而现在,愿望实现了。
虽然地点时间可能出现了偏差,但——
这已经够好了。
感叹之余,他还刷了个牙,而后,便是入乡随俗的洗了个晨浴。
等他将换下来的衣物丢进洗衣机里时,宛若雷鸣般的哐哐声响,突如而至。
“罗兰!快开门!”
“我妈妈喊你去吃早餐!”
高亢的喊声,令罗兰叹了口气。
自从他穿越之后,每天早上,都会经历这么一遭。
拉开骤颤的大门,一名个头和罗兰相仿,身材却有横向发展趋势的家伙正站在门口。
看着那个头顶绿色鸭舌帽的小胖墩,罗兰有些困惑:“詹姆斯,今天放假啊,你怎么不在家睡觉,反而这么早就跑过来喊我吃早餐了?”
由于阿美利加的圣诞节和元旦挨得很近,因此这两个假期经常都会连休;元旦是公历新年的第一天,昨天晚上人们才狂欢过,今天能像罗兰一样爬起来的,可没多少。
略带好奇的询问,似乎勾起了小胖墩的怨气。
摘下帽子,叹息的翻了个白眼,“噢,罗兰,我也不想起这么早。”
“但,我妹妹今天要进组拍戏啊。”
“上午十点就得过去。”
耸了耸肩,小胖墩的脸上,露出了一幅生无可恋的表情。
困顿的模样,令罗兰哑然失笑。
虽然他搞不清楚,新年第一天拍戏是什么鬼。
但——九九六毕竟是福报嘛。
不会压榨的资本家,那还算资本家嘛?
“原来是这样……”
“你等我一下,我上楼拿件外套,马上就下来。”
“那你快点。”詹姆斯杵在门口,懒得动弹。
“好。”罗兰头也不回,直奔上楼。
这个名叫詹姆斯,奉命过来喊罗兰吃早餐的家伙,其实是身体原主人的好兄弟。
当然,他们并没有坐过香蕉船。
而詹姆斯口中的父母,便是罗兰现在的法定监护人。
虽然双方互为好兄弟,但罗兰和他们一家子,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
罗兰之所以会被他们家收养,完全是因为老罗兰夫妇和他们,有所瓜葛。
詹姆斯的母亲名叫加耐蒂,是一名退役舞蹈家,和已故的罗兰母亲相熟与百老汇,而詹姆斯的老爹大卫,则是老罗兰的生意合伙人,双方本就是邻居。
两个半月前,旧金山那个剪彩动工的楼盘,其实是大卫紧盯的项目,只不过因为他们家的小公主刚出生不久,分身乏术,于是老罗兰夫妇,便主动代劳。
说得难听一点,在整个遇难事件中,老罗兰夫妇,或许有顶灾之嫌。
正因如此,噩耗传出之后,心中存有愧疚的大卫和加耐蒂夫妇,便主动征求了罗兰的意见,得知他不想离开生活多年的地方后,他们便走了关系,将监护抚养手续,给办了下来。
罗兰所住的地方,其实是自己的房子,而隔壁,便是詹姆斯的家;他之所以能这么舒坦,是因为扣除减免额之后的地产遗产税,是大卫自掏腰包,转赠罗兰,帮忙缴的。
当然了,未成年法定监护人这种永远都绕不过去的坎,其实并不是事情的重点。
真正令罗兰有些感慨的是,那位和母亲相熟的加耐蒂阿姨,父亲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大卫叔叔,有一个儿子,三个女儿:大儿子,便是这个跑来喊他吃早餐的詹姆斯;二女儿和三女儿,是一对双胞胎,姐姐,名叫阿什莉,妹妹,名叫玛丽-凯特;除此之外,去年刚刚出生的四女儿,则叫伊丽莎白。
没错,收养了罗兰的这一家子,姓——
奥尔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