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观的身影一瞬间消失,原本还淡定从容的连容突然感觉全身泛寒,瞳孔张大。
预感到极度危险的他顾不得其他,双手向前一推,一面水墙立在他身前,这水墙算是他为数不多的防御招式,可抵挡一品上等全力一击。
拓拔手下暗队十二,各个都有绝技,老九虽然是个二品,但一手双刀能挡住从一品的祖茂山这么久,老十正面对战不堪一击,但他的暗杀术让人胆寒。
老六连容,一品中不算很强,但唯独对水的操纵极为了得,更是能在水底几乎彻底掩藏气息,而借水势的防御力也堪称了得,这二人三人口中的老二是个普通人,阴险毒辣,谋士之流,至于老大,也就是暗队队长,姓童,彻彻底底的大高手。
连容不相信这个中年人是一品之上,他这道水墙,连接的是大河,能极大的卸力。
可庞观反手握锤,三分力,横贯八方,锤头刚碰到水墙,连容的脸色突然大变。
在裴铃钰眼里,这一锤直接砸散了水墙,水花四溅,而后一团红色突然炸开,庞观回身,身影连闪,只见又是十道血雾升起,那十位黑衣人直接庞观干脆锤爆,走到裴铃钰近前,将锤子丢给了她。
这一幕不光吓到了她,还连带着吓到了现场所有人。
胡因浦见此,肝胆俱裂,当即斗篷一掀,一团尘土炸开,灰尘散去,已不见人影。
尹不归原本就岌岌可危,惊鸿一瞥,见到刚才还活的好好的老六被瞬间秒杀,连尸体头成了血雾,一时心神失守,被祖茂山抓到机会,一根齐眉棍直插咽喉。
棍头透颈而出,尹不归双手双刀掉落,抓住齐眉棍,口中鲜血喷涌,张嘴欲说,却没能发出一个字。
庞观道:“最见不得这些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干脆一锤打死算了,你说对不对啊?小元。”
马车里的小元连连点头,用锤的他见得少,自家姐姐就很暴力了,但一见今天庞观一锤将一位一品直接打成血雾,他发现还是这位暴力的多,与庞观相比,他姐姐就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跑了一个。”裴铃钰压下心中的震惊与激动,憋出这么一句话。
庞观闭眼,又抽动了几下鼻子:“这人有些逃命的本事,这会儿都在五里之外了,懒得追。”
被庞观这懒散的语气说的无话可说的裴铃钰一时间不知道怎么面对庞观,原以为他即便很强,也不过就是一品,但这一锤秒杀,让她感觉自己面前的似乎是一位了不得的高手,至于什么境界,她根本不敢想。
这时叮铃铃的声音响起,黄牛踱着步子,慢悠悠的走来,视一地的尸体于无物。
庞观摸摸牛头:“伙计,你倒是淡定。”
陈姓汉子用左手捂着断掉的右臂,上前来问道:“大小姐?”
裴铃钰明白他的意思,这满地的尸体,可都是她的手下啊,只是一战,便几乎全军覆没,一般的军队,在武林高手眼里,也不过是待宰的羔羊。
“将他们的尸体埋了吧,若是能平安回到都城,我会给他们家人更多的补贴。”裴铃钰眼色悲伤,这些兵可都是她的人,没死在战场,却死在了这个荒山野岭,死在了保护他们的路上,她觉得很不好受。
“陈平,你的手?”裴铃钰看着仅仅只剩下左臂的陈平,担心的说道。
陈平肩膀还在滴血,脸色泛白,却笑着说道:“没什么大事,要不了性命,只是从今以后只能做个废人了,再不能为大小姐办事了。”
庞观见这汉子丢了一臂,却如此模样,心中很是钦佩,好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有血性!
黄昏的故道上,裴铃钰亲自赶着马车,脸色沉重,出发之时四十八骑,如今仅余四,这一路还远着呢!
她又岂能让这些士兵继续为她送死?
轻手掀开门帘,里面小元也没了笑容,坐在软垫上,低头不语,他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这些人都是为了保护他而死。
祖茂山闭目养神,听到裴铃钰掀门帘,张开了眼。
“姐姐,将剩下的三位遣散吧。别让他们去送死了。”小元开口。
裴铃钰没觉得诧异,她这个弟弟从小就聪明善良,说出这样一番话实属正常。
“嗯!”裴铃钰点头,她额头飘扬的发丝上沾染的鲜血早已凝结,根本没有来得及清理。
“铃钰,后面那位?”祖茂山道。
裴铃钰摇头:“不知道。”
祖茂山点头:“若是有他一路护送,或许还真能……”
裴铃钰嘴角苦涩,其实她心里也很想这样做,但庞观与她毫无关系,何必担这个麻烦,凭他的实力,哪里不能去?到了都城,多的是对他尊敬有加的达官显贵,尽管庆国公不算小,但这千里远行,一路还不知道会有多少艰难险阻,这让她如何开口?
祖茂山也知道自家这位小姐的性子,见她沉默不语,也只得心下一叹。
此时马车后方跟着一头黄牛,庞观倒骑在上面,抽着烟,眼睛却看着身边的大黑马,裴铃钰赶马车,它就来到了庞观的身边,好像它与庞观甚是投缘。
庞观心想,自己这次救了她的命,是不是可以要点报酬?
相隔此地几十里的一处小镇,胡因浦写了一个纸条,从笼子里拿出豢养的白鸽,将纸条绑在鸽子腿上,放飞空中。
这次的行动让他想起来后怕不已,他们暗队进行刺杀任务这么多次,这是他头一回体验到无与伦比的恐惧。
那个男人太可怕了,那种碾压一切的气势,瞬间将老六打成血雾的场景,已然成了他的梦魇。
想到当时的情景,他额头就渗出了汗水,也极度庆幸自己跑的快,不然恐怕也就和老九一个下场。
他发誓,这次如果不是童老大亲自带着人过来,他绝对不再见那个男人,就是远远的观察他都绝对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