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树林中,一行人正在缓慢前进,只是每一个人都显得有些疲惫。
他们人人骑着骏马,即使是在马上,依旧能看出阵型,正是龙骧将军文景一行人。
忽然,人群中的一个人提议道:“主公,距离最近的城镇庄园,还得有半个多时辰的路程,不如先休息一下吧,兄弟们毕竟是行进了许久了,咱们离荆州城也不远了,不如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要不然,咱们再加快几步,赶紧去了前方的城镇,也能安歇。”
顿时,骑在马上的众人,都把目光转移到了龙骧将军的身上。
在这支队伍里,众人都可以提出建议,但能够做出决断的,只有一个人。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龙骧将军微微一笑,道:“明业的提议,我自是知道的,兄弟们奔波一夜,确实也都辛苦了,这都是因为我一人之故,是我想要看看这两年,这荆州境内的沿途风土、风俗,到底是个什么样了,才会行进缓慢……”
众人赶紧摇头否决,说将军、主公言重了,自己等人绝无这般心思。
“行了,和我还客套什么?”龙骧将军哈哈一笑,摆摆手,“我这么说,是要告诉你们,行进缓慢,并不是我担忧荆州方面有什么动静,正像我之前所言的那般,这公开邀请我前往,荆州那边面子上必然要做足了,若不是咱们有意隐藏行迹,州牧早就派人过来护持了,所以你们不用连提个建议,都这般隐晦。”
众人听着,都不由笑了起来。
龙骧将军又道:“明业的提议,我自是允的,只是此处还在林中,难免有走兽,还是等出了林子,到了前面的山坳入口,再安置也不晚。”
众人轰然应声。
倒是徐淄转头责备道:“尔等这般,是怕被人发觉么?”
龙骧将军则笑道:“此刻倒是不用太过小心了,我此番上路,有意隐藏,一来是担心其他势力作怪,二来是为了探究风土人情,不过现在离着荆州也不远了,这一路上也看的差不多了,自是不用像之前那般小心了。”
徐淄这才放心。
一行人慢慢前行,很快就走出了森林。
“离了林中,也不用担心走兽和埋伏了,前面寻个地方安营扎寨,也不用去惊扰村镇百姓。”龙骧将军又是一番吩咐,跟随的众骑点头应是,也都放松下来。
可就在这时,走在最前面的两名骑兵忽然一抬手,做出了戒备之色。
“怎么了?”
徐淄立刻警惕起来,上前询问,在场的众多骑士,看着人数众多,但其实各有分工,各司其职,才能组成战阵,便比如这最前面的两个,其实耳聪目明,是以开路先锋、斥候为己任,一旦有个风吹草动,自然是第一个就会知道。
“有人来了。”两个斥候中的一个回答道。
另外一个人则是抬起手,指向一个方向。
其余众人自然是尽数看了过去,一个个也都凝神戒备起来。
哒哒哒……
很快,轻微的马蹄声响起来,而后一人一马渐渐在众人的视野尽头展现轮廓,并且逐渐清晰起来。
尽管只有一人,但众骑士并没有因此就掉以轻心,而是已然做好了战斗准备。
原因倒也简单,在这个时刻,这个地点,忽然出现的人,几乎不可能是碰巧遇到,那就只能是处心积虑而来,刻意在这碰面的,那么即使只有一个人,也极有可能是一个诱饵。
总之,先擒拿下来审问一二,总不会是错的,而且要快准狠,不能有丝毫迟疑,否则就有可能生变。
“这人……”同样做好了战斗准备的徐淄本就在前列,眯起眼睛,很快就看清楚了来人,然后一抬手,止住了其余众人。
“怎么了?”人群中的郑开仙询问起来,“可是你认识的人?”
“是主公的弟子,皇甫怀!”徐淄说着目光落到了龙骧将军身上,后者微微点头。
然后徐淄就驱马上前,直接停在众骑士前面,等待着。
很快,李怀和快马就来到了阵前,然后也很明智的停了下来——他自是有经验的,前面回溯的时候,也曾因为太过心急,反倒是被负责护卫的骑士们怀疑,以至于生出了不必要的麻烦。
“徐君。”停下马后,李怀拱手行礼,并且稍微调息了一下呼吸,这一路上他是马不停蹄,不断驱使跨下马儿快跑,以至于现在无论人马都有些疲惫,汗流浃背。
只是这些都是微末枝节,关键是按着计划好的事情行事,这一次决计不能在最后关头出意外了,正所谓事不过三。
“皇甫君,你为何会来到这里?”徐淄也拱了拱手,语气平稳的问道。
“我知道你心中疑惑与警惕,”李怀点点头,“我师此番北上,虽然是受邀,但这路径却是隐匿的,轻易不能暴露,所以我突然在这个时间找过来,实在是太过冒失了,难免引起怀疑,但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不得不此时过来,原因也简单……”
他顿了顿,目光在众骑士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一人身上。
“……你们的踪迹早就已经暴露了,前面就有人埋伏着,要置我师于死地!”
在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被他盯着的那人面色微微一变,尽管只是一闪即逝,却还是被李怀捕捉到了。
看来我的猜测没有错误,本来就是,只有这样整个事情才能说得通……
而在这短短时间内,徐淄等人也已经恢复了平静,徐淄正要开口说什么,其内容李怀都猜得出来,无非就是想要问李怀是怎么知道的,以及他为何这般肯定等等。
对于这些内容,李怀其实都没有合理的解释,不过这些都不需要了,因为李怀完全可以用一个答案,作为全部的答案。
不过,徐淄还没有问出来,就被龙骧将军打断了。
“你过来。”龙骧将军摆摆手,边上两个骑士出言反对,而将军则道,“我这个弟子,我是知道的,我教诲了他,便知道他的为人,若连他都心存歹意,那我便是死了也,也是活该。”
李怀听着,固是心中一暖,却又不由叹息一声。
文师啊,你这般胸怀气度固然让人敬佩,但最后却也是栽在这事之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