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钰、独孤晨、郑恩、周正四个人被捆绑结实丢在一个土坡上面,准备收拾了君陌心之后一并带回交给司徒贤的。
此时,大军全力以赴地围攻君陌心,自然无人理睬这四个人。就算留了几个岗哨看守,随着时间的推移,宋祥仁号召全军进攻君陌心,这几个岗哨也被召集过去了,因此四人的跟前已经无人看守。
这个时候,突然一个满脸是血的士兵走过来,二话不说,直接抡起手里的刀,斩向南宫钰。
“啊!”四人异口同声发出惊呼,却见那士兵手起刀落,竟斩断了绑捆南宫钰的绳索。随后,他再如法炮制,先后斩断了独孤晨、郑恩、周正等人的绳索。
四人获得自由,不由狐疑地打量眼前这个从天而降的救兵,“你是……”
萧魅冲南宫钰翻个大大的白眼:“早知道你这么祸害人,在地牢里就不该救你!”
嘴里这么抱怨着,其实萧魅心里清楚,就算南宫钰没找到那密室的机关,乌鹤也会迟早发现,她并没有真得责怪南宫钰。
听到萧魅的声音,四人这才辨出是她,异口同样地道:“是你!”
别人犹可,南宫钰脸上明显流露出一抹喜色,声音柔和了几分:“你没事!”
“废话!”萧魅仍然不懂温柔,用指头戳着南宫钰的肩窝,说:“你走开啦,我跟独孤二公子讲话!”
南宫钰强硬地没有闪开,不满地问:“什么事情不方便本公子听倒要单独讲给他听!”
独孤晨听到南宫钰语气似有不满,忙申明立场:“萧大小姐,有什么事情当着南宫兄的面讲就可以了。男女授受不亲,再者你是他的未婚妻……”
“放屁呢!”萧魅赶紧纠正:“他早就退婚了,而且我已经嫁给了君陌心!”
“唔,前未婚妻!”独孤晨眨眨眼睛,笑着接道:“总归有过那么一段过往,兄弟妻不可欺,兄弟的前未婚妻也要保持距离才是!”
南宫钰闻言,阴沉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伸手拍了拍独孤晨的肩膀,满意地道:“还是你拎得清!”
“哈哈,”独孤晨豪爽大笑:“兄弟是手足,女人如衣服嘛!”
“切,”萧魅并没有时间和心情听他们俩在这里胡吹,没好气地道:“独孤晨,你赶紧想办法向家里求救,让独孤军发兵来援助!”
“什么什么?”独孤晨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思议地瞧着萧魅:“天还没黑透呢,你就开始做梦了!”
一介弱女竟然妄想着调遣独孤大军,真不知道谁给她的自信和勇气。
“啪!”萧魅直接一巴掌拍在独孤晨的脑门上,凶相毕露:“司徒贤抓到了君陌心就等于拿到了长生不老药,他更加有恃无恐。那时候,南宫家和独孤家都要遭秧!懂不懂啊,笨蛋!”
独孤晨怔了怔,觉得她说得似乎也有点儿道理,不过……此时南宫家发兵……貌似有些唐突吧!
“笨蛋!”萧魅又拍了他一巴掌,提醒道;“你和南宫钰都被司徒贤的部下给抓住了,难道这不是发兵的好理由啊!”
倒也是!独孤晨不由点头,却又省起不对劲,睨着萧魅,满眼的质疑:“你怎么知道本公子心里想什么!”
“切,就你那几根花花肠子,姐姐我数得过来!”萧魅嗤之以鼻。她是刑警出身,当然擅长心理战术。除了君陌心那个腹黑,一般人的小心思都瞒不过她的。
独孤晨看向南宫钰,显然他在征取南宫钰的意见。
南宫钰脸色非常难看,此时见独孤晨看着自己,冷哼一声:“人家在问你,你看我什么呢!”
话语里竟然有浓浓的醋酸味。独孤晨瞠目,不可置信南宫钰竟然赤果果地吃起飞醋来了。就因为萧魅跟自己商量没跟他商量,这家伙的醋劲未免太大了些吧。“咳,这毕竟关系到南宫家和摄政王的政治问题,还得你拿主意才是!你是知道我的,平时只知吃喝玩乐,唯我大哥之命是从,没什么主见!”
这番话虽是谦词儿,但也是实话。独孤晨看着洒脱但并不管事。他习惯执行,而发号施令的那个人则是站在背后从不轻易露面的大哥独孤晚。
南宫钰凝眉思索片刻,终于拿定了主意。“立即遣周正出谷报信,就说宋祥仁已经带军将我们围困住,急需他发兵救援!”
听到这里,萧魅心头一松,流露一抹欣慰之色。
“不过,”南宫钰悻悻地盯着她,提醒道:“修罗谷地势诡异,郑恩和周正都找不到出口,需要你带路!”
萧魅其实对地形也不甚熟悉,但走出谷口还是能做到的。看着西天最后一抹红霞被暗沉的暮色吞没,她咬了咬牙,终于下定决心:“好,我带他们出去!”
“错!”南宫钰一扬眉毛,纠正道:“是带我们出去!”
“你……”萧魅怀疑地瞧着南宫钰:“该不会过河拆桥吧!”
她严重怀疑他会借机逃出修罗谷一去不复返,毕竟他巴不得君陌心死。
“那倒不会!”南宫钰慢津津地说着,但语气十分坚决。“没有问出我娘亲的下落之前,小爷还不允许他死!”
*
回去的路上,萧魅异样沉默。
南宫钰戳了戳她,问:“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萧魅没好气,顺便翻了个大白眼。
“哎,别忘了独孤家要不要发兵还是小爷我说了算!”南宫钰悻悻地睨着她,提醒道。
由于行程仓促,郑恩只找到了两辆马车。所以南宫钰跟萧魅同乘一辆马车,独孤晨、郑恩和周正乘一辆马车。
本来,独孤晨也想跟南宫钰同挤一辆马车的,但被南宫钰给赶了出去。这惹得独孤晨很不满,抱怨南宫钰重色轻友。
当然,这些小插曲对于萧魅来说等于耳旁风,她也不介意自己跟谁同乘一辆马车。反正她性格大大咧咧并不在乎这些细节。
此时,她满脑子想的只有君陌心。想到他以一已之力抵挡万马千军,却时时不忘护她周全,令她心酸又感动。
当君陌心在乱军中为她撑起一方平静的天地,那时她就释然,再也不为凌飞雪纠结。无论他爱不爱凌飞雪,无论他爱不爱她萧魅,他用实际行动向她表白了他的立场和心迹。
他可以灭门凌家,甚至凌飞雪也可能死在了他的手上;他却抵死保护她萧魅,为了她他甘愿烈焰焚身,无法脱身之时还把她托负给了刀锋。
这样的男子,从不会蜜语甜言,但他却用生命向她证明了,什么才是他最在乎的。
“哎,爷在跟你说话呢!你傻笑什么!”南宫钰很不满意自己被忽较得如此彻底,就戳了戳了她以示自己的存在。
萧魅懒洋洋地瞧了他一眼,懒洋洋地反问:“我笑了吗?”
也许吧!既使危急时刻,只要想到君陌心对她的关心爱护,她就无比幸福。哪怕立刻死了,也是笑着死去。
“哼,”南宫钰却是满肚子的火气,越看她越生气。“少在小爷面前摆出这副爱理不睬的清高样子,别忘了,爷能决定要不要让独孤家出兵救那姓君的!”
“哦,”看在这份上,萧魅对他态度稍稍恭谨了些。她正眼瞧着他,认真地问道:“敢问南宫钰大公子,小女子要如何做才算理睬你呢!”
南宫钰并没有因为她的退让而息事宁人,相反火气似乎更大了。“为了姓君的理睬我,这根本是虚与委蛇!”
“我的天!”萧魅连呼吃不消:“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比女人还要小性,胡搅蛮缠的,不理你了!”说罢,她真得转过头去不看他。
如果他借机发挥,不肯劝说独孤家发兵救君陌心,她就讽刺他小肚鸡肠。反正她吃定这家伙死要面子,禁不起激。
不过,南宫钰并没有再拿发兵的事情威胁她,只是执着地继续问:“你还没说刚才你在傻笑什么!”
萧魅实在不想理睬他,但这家伙不折不挠,时时加强存在感,让她想忽略他都困难。没办法,她就有一搭没一搭陪他磨牙。反正路上闲也是闲着,跟他说说话也能打发时间,好过自己总是沉浸在胡思乱想里。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萧魅在南宫钰的面前总有种作为现代人的优越感,想想相差千年的智商,就足以让她傲视面前这个牛叉哄哄的男子。不过,在君陌心面前她从不会有这样的优越感。既使相差千年,她也没觉出他智商比她差多少,相反,她总是觉得自己的脑汁不太够用。
当然,这些事情她是绝对不会跟南宫钰讲的。
听说萧魅要给自己讲故事,南宫钰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勉强“嗯”了一声,算是允许她讲故事给他听。
“有一个男人,很成功的男人!他有很多很多的钱……”萧魅准备来个声情并茂,可是故事刚开始就被男子打断并且质疑。
“有很多很多的钱就是成功的男人?”南宫钰怀疑地看着她,似乎在质疑她的价值观。
“唔,”萧魅省起这是权利至高无尚的封建朝代,权利是高于金钱的。没办法,时代不同,价值观也不同。她摆摆手,道:“我们那个年代,有很多钱的就是成功的男人!”
“你们那个年代!”南宫钰越听越疑问越多。“你们哪个年代?”
“……”有一瞬间,萧魅是崩溃的。她终于明白,这个年代只有一个君陌心。除了他,并不是任何一个男人都可以明白她说的话。什么叫鸡同鸭讲对牛弹琴,现在就是活版本。
看着萧魅嫌弃的目光,南宫钰悻悻的。“你说话奇奇怪怪的,谁能听得懂!”
为避免吵架,萧魅很聪明地没再跟他较真谁能听懂这个问题。假如他知道君陌心比他聪明,肯定不服气,又免不了一番争论。这倒没什么,她反正很喜欢跟他争论,反正每次他都争不赢她。但目前看,独孤家要不要发兵的确得看南宫钰的脸色,她还是别十分得罪他为好。
“喏,姐姐慢慢讲给你听啊!”萧魅帮他理了理衣襟,勉强挽起嘴角。“在一个神奇的空间,一个神奇的年代,那里众生平等民主,没有谁可以主宰谁的生命,没有谁是什么真命天子,领导人需要民主选举。所以呢,这样的社会背景,权利就没有那么重要了,金钱的地位相对提高。因为金钱可以提高生活质量,除了生命,想要什么都可以用钱买的!”说到这里,为了更加形象些,她举栗说明:“比如说美女!你看中哪个漂亮女孩,就可以狠狠地砸钱给她!每天送她一枚钻戒,要鸽子蛋大的。每天送她一件婚纱,要限量版的!每天送她一束玫瑰,要蓝色妖姬的……”
“钻戒是什么戒指?婚纱是衣服?什么玫瑰蓝色妖姬?”故事刚听了一个开头,南宫钰就抛出了一堆的问题。
萧魅大怒,终于破功,没好气地斥道:“我讲故事呢,能不能别打岔!不懂的问题等我讲完了故事一起提问!”
“……”南宫钰遭到喝斥,更不高兴。刚想着再说点什么来表达他的不满,萧魅却继续讲她的故事了。
“就在那个金钱至上的美好年代,有这么一位成功的富有男士,他家庭幸福,事业有成,可以说人生非常美满!但是,天有不测风云,有一天他车祸……呃,也可能是得了癌症,总之将不久于人世了!”
“车祸是什么祸?癌症是什么病!”南宫钰有无数的问题。
“哎呀,都说了人家讲故事的时候你不要乱打岔!”萧魅不满地抗议,同时拍了他一巴掌示意他保持安静。
挨了一巴掌,南宫钰瞪她一眼,赌气没再开口。
“男主人呢很快就要gameover了,他就把他的妻子和情人都叫到病床前,开始交待临终遗言!他先把家里的十本房产证和五百万的存款都交给他的妻子,含泪说,这些年辛苦你了!我走了,不能陪伴你一起白首偕老,请你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南宫钰瞅她一眼,看着女子认真讲故事的模样,忽然就没有那么生气了。于是,他轻声地道:“房产证就是房契吧!”
“嗯,有进步!”萧魅顺手赏他一记爆栗,作为他再次插嘴的奖励,接道:“妻子交待完了,下一个轮到情人了。这情人可不一般啊,她是男主人的初恋!初恋啊……懂不懂?”
南宫钰瞅着她,不语。
“就知道你不懂!”萧魅冲他翻个大白眼,好心地解释道:“就是男人第一个打心眼里喜欢的女人!第一个,现在懂了吗?”
南宫钰颇为认真地考虑了一下:“娘亲也算初恋?”
“……”萧魅倒气,她怎么忘了,眼前这个家伙有很严重的恋母情节。估计除了他娘亲凌飞雪,他就没对什么女人动过心。所以说,娘亲是他的初恋也有点儿道理!“好吧,恋母的也算初恋!”
南宫钰却并不怎么认同:“可你说的初恋属于男女之情,这跟恋母不同!”
“哎呀,你真麻烦!还让不让人愉快地讲故事了嘛!”萧魅不满地抗议道。等到南宫钰闭嘴,她这才接道:“男主人公把家里所有房产证存款都交给了他的妻子之后,目光转向他的情人也就是他的初恋。他含泪握住初恋的手,动情地说,你是我这一生最爱的女人,至死无人可以替代。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无法忘记跟你初次邂逅的那个美丽黄昏,你坐在枫树下,片片火红的枫叶飘落,有一片枫叶落在你的秀发上面。那一刻,我真得羡慕那片枫叶可以一亲香泽!”
南宫钰俊脸可疑地泛红,想说什么又忍住。
萧魅兀自沉浸在故事里,深深地动情:“我终于鼓起勇气走近你,帮你摘下了那片枫叶,因此我们相识!多少年来,回想起来仍然那么甜蜜,所以我一直保留着它,保留着它,它是我生命里最最珍贵的财富!”
说到这里,萧魅这才发现她竟然握着南宫钰的手表白。难怪这家伙一脸便秘的模样,脸都憋红了,原来被她无意间非礼了。她忙撒了手,略有些尴尬地咳一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讲。
“这时候啊,弥留的男主人公从枕头下面取出一只精致的木匣子,打开来,里面放着一枚阵旧的枫叶,由于岁月的流逝,它不但阵旧而且还有点儿长毛了。”
南宫钰漫不经心地听着,似是无意地将方才被萧魅握过的手指探到鼻翼下轻轻嗅闻着,俊脸始终笼罩一抹可疑的红晕。
“男主人公掂起那枚阵旧长毛的落叶,好像捧着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郑重其事地送到情人兼初恋的面前,用尽最后的力气说,这枚树叶就是我留给你最最珍贵的礼物,请你保存好它,让它代替我陪伴在你的身边,直到永永远远!”
萧魅用手虚划着,好像托着某物送到南宫钰的跟前,满脸的陶醉。直到过罢了戏瘾,这才戏谑地眨眨眼睛,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问他:“感动吧!”
南宫钰神色有些怪异,实在看不出感动不感动,只是目光怪怪地盯着她。
“哎,你觉得这故事里的男主人公最爱的是谁?”故事讲完了,萧魅迫不及待地扯着南宫钰的胳膊,追问道。
她从不懂得什么叫做男女授受不亲!只是迫切需要一个答案,一个属于这个社会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人眼里的标准答案!
南宫钰倒没介意她的孟浪,嘴角微抿,道:“在他心里最重要的当然是他的情人!”
“啊?!”萧魅这一惊吃得非同小可,就像腊月天被人兜头浇了盆冷水,从头凉到脚后跟。支撑她信念的抵住摇摇欲坠,她开始对自己深信不疑的事情产生了动摇。“何以见得?”
“钱财乃身外之物,他以金帛酬谢妻子,可见从未动情。那枚树叶是他珍视半生的定情信物,几乎等同于他的生命。临终前,他将他的生命交付给他的情人,足以看出他对她痴情相付,深情似海。你说过,他是个极其富有的人,从不缺钱,在他眼里金钱如粪土!他将粪土一样的东西赠予他的妻,却将生命一般宝贵的信物赠予他的情人,孰轻孰重,岂难分晓?”
*
夜,无星无月。
独孤家,庭院深深,深似海。
就在这样宏伟而寂寞的侯门深宅里,独孤晚度过了二十六个春秋。
寒冷的冬季,寂寞的夜,独孤晚一个人立于庭前,连可供仰望的星月都找不到,只能对着廊前的翠竹出神。
过了没多一会儿,家臣薛启华来报:“接到二公子的飞鸽传书,他和钰公子安然无恙,正在赶回府的路上。”
“知道了。”清朗而落寞的嗓音,就像冬天的梅花,清香而冷冽,远离尘世间的浮嚣。男子从容淡定,任何时候都没有丝毫的火气。哪怕明知道他唯一的亲弟弟九死一生地刚从司徒贤的爪牙下逃回了性命。
“钰公子请求发兵支援,救下君陌心!”薛启华顿了顿,压低声音:“这次宋祥仁带了八千兵马,准备踏平修罗谷!只是君陌心武功盖世,千军万马一时半会儿也奈何不得他!钰公子的意思,可以先救下君陌心,想法为已所用!以此人的武功,将来必是一把难得的利刃!”
独孤晚仍然背对着薛启华,他墨色的长发披肩,身姿挺拔,只是略显瘦削。不过宽大的狐皮斗篷很好地弥补了这个缺点,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没有那么单薄了。
听完薛启华的话,独孤晚不由微微颔首:“钰儿年纪不大心思倒缜密。单凭这一点,晨儿就输给他了!”
薛启华闻言就知道独孤晚赞同南宫钰的观点,先救下君陌心,再想方设法让他为已所用。“听说……二公子和钰公子还带了萧家大小姐一起同行!”
“萧家大小姐!”独孤晚沉吟片刻,“就是那个跟自小跟钰儿有婚约,前不久又被退婚的那个萧大小姐!”
“没错,正是她!”
“马车到哪里了?”
“回公子,车轻马快,再有半个时辰就到府里了!”
*
车轻马快,快马加鞭。车夫忙着赶路,一路颠簸,好在乘客都皮糙肉厚,无人叫苦。
萧魅保持着思想者的坐姿,陷入异样的沉默。
她深深笃信的事实竟然轻易被南宫钰打翻,怎能不让她沮丧。
没错,男人深爱一个女人的表现,应该是给予她最最重要的东西。一个有钱的男人,在他眼里钱财只是身外之物,所以他给妻子的房产和存款在他眼里并不值钱。而他给予情人的那片树叶却是他此生唯一的珍宝。
原以为是一个大笑话,没想到却蕴含着这样的哲理。得知真相,她的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当君陌心于万千军马前不顾一切护她周全,最后还将她托付给刀锋照顾,殷殷叮嘱刀锋定要保她无恙,她是震撼感动的。
想到了被君陌心灭门的凌家和生死不明的凌飞雪,她觉得自己被这个男人温柔以待,与凌飞雪的境遇相比,实在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她释然了,决定不再跟凌飞雪吃醋。一个是他难忘的初恋,一个是他结发的妻子,两种截然不同的待遇,让萧魅有感而发,想到了那个关于金钱和树叶的故事。
她觉得,男子深爱他的妻子,所以给予他妻儿全部的财富。而他仅留给情人一枚破树叶,纯粹是一种讽刺甚至是一种报复。
一定是情人年轻时为了什么原因离开了他,他临终前才故意上演了这么一幕闹剧来恶心他的情人。
故事没有结局,也没说妻子和情人在收到各自遗物后的反应,一切都靠读者自行脑补。
这是个简单而复杂的故事,一千个人听了,就有一千种答案!
属于萧魅的答案早已定格,她坚信男子深爱妻子,怀恨情人。也坚信君陌心爱自己胜过凌飞雪。然而,在听到南宫钰的断语之后,她心里的信念瞬间崩塌。
不是的,一切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君陌心是爱凌飞雪的,他爱得那么辛苦那么艰难,爱到无路可退之时,唯有死亡是成全他们的唯一出路。
君陌心认为死是一种解脱,活着是一种折磨。所以他杀了凌飞雪,却让她萧魅活着。
是不是这个样子的?是不是这样的!
萧魅痛苦地捧着自己的脑袋,潸然泪下。
“你在咕哝什么!”南宫钰探身过来,看到她颊上泪水,有些吃惊。“哭什么!”
“没事。”萧魅要强地擦净眼泪,吸吸鼻子。“失恋而已!”
“失恋!”南宫钰总从萧魅的嘴里听到一些希奇古怪的词儿,见怪不怪了。“那又是什么东西!”
“说了你又不懂!”萧魅嫌弃地皱皱秀眉,她跟君陌心说话从不用这么费劲。她说什么,君陌心总能听懂。就算不懂,他也不会总是絮烦地追问不停。那个男人高冷着呢!
“切!”对于女子赤果果的轻蔑,南宫钰很不淡定地怒了,语气带着强烈的攻击性:“君陌心能听懂吗?可惜他很快就死了,死人什么都不懂!”
萧魅好像被针扎了一下般弹跳起来,毫无风度地去拍南宫钰。“放屁啊你!”
南宫钰早有防略,哪里允许她拍到。眼明手快地钳制住她的皓腕,恼羞成怒。“又动手打小爷!你再打一下试试,爪子给你掰断了!”
“你敢!”萧魅一只手动不了,另只手紧跟上去抓南宫钰的俊脸。
“嗷!”南宫钰再次中招,抡起巴掌却没落下去,最终嘴里骂骂咧咧:“小爷就看看你能疯到什么程度!”
他紧抱着她,借着自身的优势成功将她压倒,骑在她的身上,咬牙切齿。“你再横!再横!”
“靠,你敢骑我!”萧魅大怒,骂道:“滚下来!”
“你把小爷当马骑使的,小爷骑一次你也使的!”南宫钰理直气壮,丝毫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
“放屁放屁,快滚下来!”萧魅性格再大大咧咧也受不了这么暧昧的体位,她想踹他下来,但这家伙狡猾得很,她怎么抡腿都无法把他踹下来。
正在两人闹得天翻地覆不可开交之际,马车停下了,独孤晨探进脑袋来,捂住眼睛,却从指缝里偷窥,并且夸张地叫起来:“在马车里面直接就给宠幸了!南宫兄,你越来越性急!”
南宫钰闻言怒气全消,微微一笑,并不解释。
萧魅当然不干,气急败坏地叫嚷:“你眼瘸啊!没看到我们在打架!他已经被我打坏了,不行了!估计最近一个月都没办法宠幸女人了!”
本来南宫钰扳回一局已经心平气和,听萧魅这么一嚷,好胜心又起,狞笑道:“那小爷现在就宠幸了你,让你看看爷行不行!”
“南宫钰!”萧魅像被踩到尾巴的猫般叫的那叫一个惨厉。“手往哪里摸!”
“不摸你,怎么宠幸!”南宫钰很认真的样子。
“卧曹!”萧魅又是一阵疯狂地折腾,誓死不从。
“不用你操,让小爷来!”南宫钰认为房事还是要男人主动些为好。
“你敢碰我,我……我阉了你!”萧魅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是真的有些害怕了。因为她发现,南宫钰并不像是在跟她开玩笑。
对于这种从小到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世家公子来说,宠幸个女子是件很轻易的事情。就像是一件有趣的玩物,把玩过了,喜欢就留下摆在架子上,随时赏玩。如果不喜欢随手弃之,或者赏给属下也有的。
南宫钰无疑有着这样的纨绔子弟习性,更何况他三番两次遭萧魅羞耻,早就憋了满肚子的火气和不满,占有她的身体正是他撒气的最好方式。
反正两人的关系一直剑拔弩张,心高气傲的南宫钰用占有她的身体来昭示自己的强者身份完全做得出来。
“哈,阉了小爷,你就不怕守活寡吗?”南宫钰笑得十分张狂,同时狠狠撕开了她的衣襟,眼前春光乍泄,激得他眼珠子通红。但她抵死不从的贞烈模样令他兴致大打折扣,再想到她为之守身的男子,一阵火气再次窜上胸臆。“君陌心已经死了,从今往后你不再是什么魔妃,而是小爷的侍妾!乖乖的,爷可以多宠幸你几次!”
“啧啧,南宫兄温柔点!要懂得怜香惜玉嘛!”独孤晨的脑袋仍然探进车厢里,睁大眼睛准备目睹一幕活春宫,并没有要回避的意思。
萧魅快要吐血了,后悔地忿声道:“在地牢里,我就不该放了你们这俩祸害!”
这恐怕是她干过的最不可原谅的蠢事了!可惜,世间没有后悔药,不然她能吃到药物中毒。
正闹得惊天动地之时,一个清朗淡然的声音响起:“已经进了家门,钰公子何苦急在一时。不如先让此女沐浴更衣,洗漱梳妆之后再侍寝,岂非更得体。如此仓促在马车里苟且,传出去有损我们独孤家和南宫家的声誉!”
声音不愠不火,清泠温淡,却像一剂醒脑药,瞬间让被怒火和欲火给烧得失去理智的南宫钰给唤醒了过来。
南宫钰松开了萧魅,却仍然不可避免地挨了一巴掌。
“又打小爷!剁了你的小爪子!”南宫钰抓起她打他的手掌,却送到唇边吻了吻。
“滚!”萧魅挣开了他,转过身哭得一塌糊涂。
南宫钰傻眼了,他习惯了她的强势和得理不饶人,这冷不丁变成了哭泣的小女人,还真让他有些束手无措。心里有些懊悔自己方才的冲动和鲁莽,但嘴上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哄劝的温柔话来,只能略显尴尬地看着她因为哭泣而耸动的脊背。
“钰公子,先请下车换身衣服去后厅用些膳食饮些茶水稍作歇息!”薛启华温文尔雅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薛启华是独孤晚身边的亲信兼谋士,一般跟独孤晚形影不离。独孤晚到的地方,一般都有他。当然,薛启华出现的地方,独孤晚也离得不远。
事已至此,南宫钰总不能再继续强迫萧魅。更何况,她一哭他就慌了手脚。如果她一直保持得理不饶人无理搅三分的小野猫恣态,他不介意教训她一顿狠的,让她懂得顺从和臣服。可谁能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竟然也有泣不成声的时候。
“算了!扫兴!”南宫钰理了理衣襟,一脸的嫌弃。转身下了马车。
萧魅仍然蜷缩里在马车里,抱紧衣衫不整的身体,哭得希里哗啦。
*
不知道哭了多久,萧魅觉得嗓子好像冒烟,就停下来,拿帕子擤了擤鼻涕,对着外面喊道:“外面有喘气的吗?给送杯茶水进来!”
不知为什么,一直没人让她下马车。这倒让萧魅安心,因为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实在不愿意面对外面的一切。
其实,平时她没这么玻璃心。只是因为爱情患得患失,总猜测自己在君陌心的心里占据什么样的位置。她非常希望自己在他心里胜过凌飞雪的地位,也渴望得到旁人的佐证。
但是,事实证明,她找了个很糟糕的证人。南宫钰全盘否决了她沾沾自喜的一切,让她沮丧又难过。偏偏这个时候,他还对她动手动脚,怎能不让她伤心雪上加霜呢!
不过萧魅是个很皮实的女子,哭过之后自己擦干眼泪,主动要茶要水,绝不会因为失恋就闹绝食。
“已经备好了膳食,请姑娘移驾赏脸品尝些许如何?”外面再次响起那个优雅淡然的好听声音,不愠不躁,让人听了就感觉非常舒服。
萧魅记得就是这个声音的主人救了自己,否则南宫钰那头发情的种猪可能在车厢里就强占了自己。而南宫钰离开之后,一直无人强迫她下车,直到她哭够了,要求喝水的时候,那人却说早备好了膳食并且邀请她品尝。这些点点滴滴的细节足以说明主人的耐心体贴以及良好的绅士风度。
她知道独孤家的男主人叫独孤晚,世人送他外号“妙公子”,他是独孤晨的哥哥!
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截然不同的两种秉性,实在很奇怪。
有饭菜的香气钻进了萧魅的鼻孔,她听到自己肚皮擂鼓的声响。试探地掀起了帘子,她看到马车竟然停在花厅里,厅堂的桌案上果然摆上了丰盛的饭菜。
一位瘦削英挺的男子立于窗前,背对着她,却察觉出她在看他。“姑娘请。”
没有多余的客套,简单而诚恳。最主要的是很好地照顾到萧魅的面子,避免她尴尬。
萧魅倒没那么薄面皮,也不是腼腆的深闺大小姐。纠结过哭泣过之后,她就将烦心事放下了。默默地下了马车,她坐到桌案前,拿起银箸,开始默默地用膳。
见萧魅下了马车开始用膳,独孤晚这才吩咐人赶走了马车。在萧魅用膳的时候,他就坐在旁边的主位上慢慢地品茶。
虽然很饿,萧魅却没有多少胃口。只要想到君陌心生死不明,她简直食难下咽。放下了碗箸,她端起漱口茶。
直到此时,萧魅才看清了独孤晚的长相。
他大约二十五六岁的年纪,长相俊雅,只是有些过份的削瘦,身形看起来略显单薄。一双灿若寒星的眸子,就像流淌的璀璨银河,美丽却并不咄咄逼人。
男子整个人就像一块上等的美玉,温润优雅,看起来没有丝毫的危险性和攻击性。
当然,萧魅不会天真地认为他真得人畜无害。以独孤家名震朝野的实力,她就不会认为独孤晚是个简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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