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高风黑,只见床上的小人儿呼吸急促,紧闭双目,摇头晃脑的憋着一口气死活不喘息,挣扎折磨躲闪逃断翠。
“不——”小人儿捂着心口推拒着,她的心跳的快极了,软绵的被子已经被踢到一边,浑身更是冷的瑟瑟发抖,睡衣皱着,头发蓬松,加上冻红的雪白肌肤,活像是被强、奸了一般,可事实也差不多,她不过是被现实强迫了一把。
砰——
一声响,就像是个特殊指令,丁旭终于把被子蹬到了地上,猛的睁开眼,在噩梦中惊醒来过,还好是梦。
抚着额头大口大口的调试呼吸,双眼空洞无神,脸颊苍白湿冷。很多时候,明明知道是个彻底的梦境,可还是会害怕,已经连续三天了,都是被这恐慌的爆炸梦靥打断睡眠,看一眼时钟,依旧是04点22分,那三根针就像是着了魔一样,每天都在4、4、4的位置,近乎邪门,然后她便神经质的睡不着,辗转反侧等天明,感受着被窝一点点冷却,有时甚至都要担心是不是因为自己死了,才会体温流逝,人走茶凉。
好不容易熬到6点50分,窗外依旧一片漆黑,伴着夜色被窝里更加显得冰冷一片,甚至会想不由自主的打寒颤。冬日总是给你更多的偷懒时间,但是曾经的懒虫似乎已经无福消受了,甩甩脑袋,丁旭被这种想睡又睡不着的感觉折磨的难受极了。
今天是周末,本来大家都能晚点起床,可貌似丁旭又要早起了,披散着头发,裹了件长白睡袍,就那样游荡在城堡般的大房子里,有点像个孤魂野鬼。因为怕吵着别人,所以她不敢开灯,为了点亮光,而选择打开电视,但也细心的也调成了无声,屏幕里闪着微弱的光,算是寻找到一点微弱的安抚,电话铃却在这时突兀的响了起来。
“嗯?”丁旭还有点懵懂,瞪着眼睛左右探望,分不清是梦还是幻,接起电话愣愣的不敢做声。
“丁小姐好啊~~~”电话里传来一阵软绵绵的声音,悠远而寒冷,仿佛是置身黑洞之中,空旷而幽冥。
“你是?”
“我在下面看着你呢。”
瞳孔放大,脸色灰白,丁旭僵在那里不敢动弹,怎么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就快要飞上天花板了,我?这是死了么?
“别吓她了,磨磨唧唧的,直接告诉她算了。丁小姐,是我们。”另一个声音若有若无的飘荡而来,砸在她的耳膜上炸开了火光,顿时灵魂出窍。难道是牛头马面不成?丁旭裹着珊瑚绒的睡衣,在铺满地暖的客厅里不停打颤。
“丁小姐?丁小姐你怎么了?我是陆旗呀,我们在下面,在监控里看见你了,您一个人出来怎么不开灯?乌漆抹黑的,差点没认出您来,没事吧?啊?不对啊,我看您脸色不太好,有什么不舒服的么?是不是又生病了?”
丁旭一翻白眼整个人跌坐在沙发上,心想,不舒服也是被你们吓的,要是她继续不开灯,会不会被他们乱枪打死啊?丁旭一阵后怕。
“丁小姐,看见您,怎么就觉得饿,您饿么?您一个人起得那么早。不想弄点吃的填下肚子么?”
“想。”
“太好了。谢谢!”
“哼哼,不客气。”没好声气的,丁旭冷哼着,却是打心里愿意为他们效劳的,好歹是有事情做了,总比干看无声电视来得好。
“对了,您可别再把炉子点爆了。”
“我看还是算了,安全第一。”另一个声音的主人应该是隔着电话很远,传过来的话语依旧有点飘忽不定的说着,“算了,算了。”
丁旭听得不清,反问他们:“你说什么?”
“哦绝世相师。没事。我们不饿了。”
丁旭噌得站起来,原地转了一圈,冲着四面八方隐藏着的监控器吐舌头,做鬼脸,小瞧她,好歹她也是做的一手好菜,闲来无事的时候也会去好友家里一展身手。不过,想起不久前厨房里的爆炸场面还是有点后怕,尽管那是有预谋的,可还是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身边最亲近的那些人为了做对你好的事,制造出这样看似有惊无险的举动,是该庆幸还是该提防?
沉默之中,满怀心事,丁旭机械地磨咖啡,煮牛奶,好好的整片面包被切的七零八落,还整了一个水果拼盘,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恍惚,如梦。
“哎!”丁旭甩甩头,强自冷静,深呼吸,然后拍拍小脸,强打起精神,一摞袖子,淘米烧水,又煮了一锅粥,真是好丰盛的早餐啊!
陆旗终于安奈不住内心的恐惧,跑进厨房制止她:“那个,姐姐,您一大早想忙活什么呢?”
“你们不是饿了么?多煮点,大家吃。”
“您还是歇一下吧。我们有这个就够了。”陆旗端起活像是被五马分尸了一般的面包,紧张的说,“还有这窝粥,我是打心眼里觉得好吃,但是这么一大锅,看着也饱了,额,你是想做白粥流水席么?估计也能摆三天了。再见,拜拜!”
丁旭目送他消失在楼梯口,继续六神无主的搅拌着锅里的粥,现在的自己算是进步还是退步?以前受到惊吓会感冒发烧,现在感冒发烧没有了,却变成了灵魂出窍。
“莹姐,嗯……”
丁旭闻声回头,正对上霍潮墨站在餐厅面朝她,差点把勺子掉进锅里,心中不免疑惑,现在八点不到,他又不用上班,怎么就起来了?
两人静默良久,只是静静对视,锅里的白粥咕咕作响,牛奶咖啡香满四溢,晨光慢慢透进窗户,一点点爬山丁旭的俏脸,照出一抹绯红。
霍潮墨抿唇,黝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很自然的任由时光流过指间,细腻而温馨,没有言词也没有行动,幽幽的靠在墙壁上不去打断这份静好。
复古的落地钟很识趣,慢悠悠的走着,不吵也不闹,滴答滴,滴答滴,像小提琴演奏出清幽的旋律,滴答滴,滴答滴,穿越在两人之间互述钟情。
“霍先生?”厨房真正的主人莹姐驾到,也打破了和谐一幕。
一直到很久以后,当霍潮墨和丁旭回想起这一个短暂的早晨时光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萌生出幸福感,如一场偷得的闲适,让人回味无穷,生活如细水长流,能恬静而安定的拥有这样的早晨无疑是人生的一大享受。
“霍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我以为您还会晚半个小时才起来。”
“是我睡不着。”
“丁小姐,您?您已经做了早餐?是乔先生早就起来了吗?”
“不,不,是我睡不着。就自己煮东西吃。”
睡不着?像是鹦鹉学舌,丁旭不好意思的偷看了霍潮墨一眼,只这一眼,便刻画出四目传情,浓浓蜜意。
两个人都是睡不着,一个为了噩梦,一个为了现实,但是隐藏在更深处的一个原因还有对情感的压抑和抵抗,你不言,我不语,于丁旭而言,只想静静的看着他,不奢求所得,而于霍潮墨,只想不要再牵扯她,不祈盼拥有。
如果非要在他们之间找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清楚的知道,彼此不适合,也不可能在一起,没有理由,或者说有各种理由,总之就是不可能在一起。[i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