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1 / 1)

虽然柳尘鸢信誓旦旦说要照顾赵庭云,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准确地说,别说照顾赵庭云了,他们连一起回帝州都不行。%し

赵庭云受了重伤,无法立刻赶路,但赵书贤不能离开太久,必须要先带着柳尘鸢先离开。

最可怜的是,赵书贤第二天清晨就带着柳尘鸢离开,那时候赵庭云还在熟睡,柳尘鸢有些想去告个别,可赵书贤像是看出她的心思一般,只冷冷道:“他若晓得你要走,必然一顿闹腾,过些日子就能见了,告什么别?”

经过昨天的事情,柳尘鸢更怕赵书贤了,见他板着脸,便也只能乖乖顺从了。

***

柳尘鸢坐在赵书贤的马上,紧紧闭着眼睛。

虽然来时也是这般坐在赵庭云的马上,可赵庭云总是很小心,生怕她磕了碰了,也怕自己两手圈的太紧她会不舒服,而赵书贤则不会那么细致,只策马不断向前,赵书贤的马嘴边有一道如云霞般的碧纹,柳尘鸢依稀听见他喊它为碧云騢,倒也是个好名字,只是比起玉逍遥,似乎少了一份恣意。

不过马的速度却是一点不比玉逍遥慢,赵书贤策马的时候,柳尘鸢只觉得寒风冽冽,眼下已经入冬,越往北越是寒冷,冷风像是尖刀,毫不留情地刮在柳尘鸢的脸上。

她昨夜没睡好,便指望好歹在马上休息一下,碧云騢倒确实是好马,行路并不颠簸,只是这寒风阵阵,她稍微打一下瞌睡,很快便又会一个哆嗦冷醒。

跑了第一天后,就地扎营休息,赵书贤要赶速度,带着的士兵并不算太多,都是亲兵,此刻正三三两两生了火坐着,柳尘鸢坐在自己的帐篷里,远远看着他们,虽然也冷,却一点不敢靠过去,只觉得而脸上有些疼,手脚也有些麻,一个白天没能好好休息,整个人都精疲力竭。

赵书贤不知何时来了她身边,柳尘鸢抬头,还没反应过来,他就伸手在柳尘鸢脸上轻轻一划。

柳尘鸢倒抽一口凉气,却见赵书贤手上多了一点血迹。

赵书贤看了眼手指上的血,又看了眼柳尘鸢,挑眉不语。

“流,流血了?”柳尘鸢张大了眼睛,伸手轻轻在脸上摸了一把,发现自己脸上竟然生生被风刮出一道口子,她傻了半天,最后说,“破相了……”

听声音,倒也并不多绝望。

赵书贤说:“破不了,小口子。”

柳尘鸢又不说话了,只低下头,赵书贤折身,拿了药瓶又过来,硬是往她脸上涂了一些,柳尘鸢痛的直蹙眉,赵书贤却一点不怜香惜玉,只道:“昨日往朕手上洒的多了些,不然还可以再留点给母后。”

他是晓得的!

晓得自己故意洒一堆药,想要他痛……昨日他眉头都不动一下,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柳尘鸢心里有些慌,好在赵书贤除了涂药,也似乎并不打算再就这件事报复她,收了药瓶,又伸手去握她的手,柳尘鸢吓了一跳,想要缩回手,奈何他力气大手也宽厚,把她冻的没什么知觉的手就这么一握,便像螃蟹钳住自己的猎物,怎么也不会让她缩回去。

赵书贤冷冷道:“穿的也不少,怎么冷成这样?”

柳尘鸢低着头,不想理他。

她是闽国人,素来是怕冷的,闽国冬天比这儿可暖和多了,只是有些湿,饶是如此一入冬也从来是地龙轰隆,她就缩在房间里,从早上在屋内懒散打盹到晚上。姜蕴登基后,大清早就要去早朝,之后便要去御书房,天气好,柳尘鸢会偷偷去他书房找他,天冷了,柳尘鸢便绝不会去,那时候他想见柳尘鸢了,也舍不得让人传唤她,便亲自在寒冷中,一路从书房或是他自己的寝宫,去到柳尘鸢那儿,与她说上几句话,说一到了冬天,她就跟个土拨鼠一样,缩在自己的洞里,怎么也不肯探头。

柳尘鸢不晓得土拔鼠是什么,但听着这个形容,又觉得有点可爱,便勉强接受了。

现在,她这只土拔鼠,就这么硬生生被人从土里拔了出来,暴露在寒冷的北方的严冬中,自是非常受不了。

何况赵书贤觉得她穿的多,真是太冤枉了,她虽然把可以穿的衣服都往身上添了,然而没有像样的长袄,女披,大氅……便是堆再多又有什么用?

柳尘鸢不说话,赵书贤自是有办法让她开口,他看了眼柳尘鸢身后的帐篷,道:“今夜朕与你睡这儿。”

柳尘鸢瞪着眼睛看他。

饶是赵书贤的亲兵,也并不晓得柳尘鸢的真实身份,喊也只是喊刘姑娘,见她和赵书贤共乘一骑也丝毫不惊讶,大约将她当做皇上行军途中抢回来的,态度也算是颇为恭敬。

可,共睡一个帐篷……

柳尘鸢刚想开口拒绝,赵书贤又说:“不然你以为,你能单独睡一个帐篷?要么跟朕睡,要么去跟他们睡。”

“……”柳尘鸢无话可说了,她看眼身后帐篷,觉得还算大,便摇摇头,不再争辩什么。

赵书贤与柳尘鸢待在这儿,属下不敢怠慢,有人立刻过来生了火,就生在他们跟前,柳尘鸢觉得暖和了一些,微微吐了口气。

火都生好了,晚饭吃过,守夜的人也安排好了,他们便要休息。赵书贤在行军时并不是个讲究的人,吃穿用度俱与普通将领没什么区别,这一回甚至和士兵们都差不多,为了减辎重,连厚实的被褥都没带,只有一张不大不小的软皮具铺在地上,上边有些毛,柳尘鸢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皮毛,伸手偷偷摸了一把,觉得还算舒服。

至于被子,也只是薄薄一张毯子。

他们此刻在林间,附近有条小溪,大家都去那儿简略地擦了身子,柳尘鸢虽然怕冷,但也还是被赵书贤拎着去了溪边,柳尘鸢伸手一摸溪水,便觉得冰寒刺骨,她犹豫了一会儿,说:“我洗把脸就行了……”

顿了顿又想起自己脸上才擦了药,便索性只洗了洗手,然后将手往衣服上一擦,一脸无辜地看着赵书贤,一副“我洗完了”的样子。

赵书贤瞥她一眼,倒也没说什么,脱了上衣,露出精壮的身子,柳尘鸢立刻挪开了视线,只望着另一边,此时林间静谧,溪水潺潺,映着寒月一轮,柳尘鸢望着这清澈水底的一块块石子发着呆,等赵书贤穿好了衣服,又拎着她回去了。

因着开始洗过身子,赵书贤没有把衣服全部穿起来,只穿了薄薄的中衣,然后把柳尘鸢一起拽进被子里,一面伸手解她衣服,不过大约是晓得柳尘鸢会反抗,他只说:“把外边的脱了,放毯子上。”

柳尘鸢说:“我……”

赵书贤丝毫不怜香惜玉,替她把衣服扒了,与自己的外袍一道丢在盖在身上的毯子之外。

这样一来,确实更加暖和,只是两人都只穿着中衣,便让柳尘鸢十分不自在,她转过身,背对着赵书贤,以求获得一点心理上的安慰。

赵书贤没有强迫她转过来面向自己,他大约也有些累了?柳尘鸢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是真的累了。

虽然手脚冰冷,但她还是慢慢进入梦乡,迷迷糊糊中,她觉得身边似有一处热源,她不自觉地被吸引,一点点往那边蹭去。

因为清楚地晓得身边的人是赵书贤,虽然疲惫至极,但她也睡的并不安稳。这导致半夜她忽然猛地惊醒,睁开眼睛,却发现赵书贤并没有睡着。

他正看着自己,而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翻了身,紧紧地和赵书贤贴在一起,甚至她的脚也卡进了他的膝盖之间,被捂的热乎乎的。

大约没想到柳尘鸢会忽然睁眼,赵书贤的目光来不及收回,在那个瞬间,柳尘鸢忽然发现他的神色几乎可以用温柔来形容,可目光看起来却有一点哀切,那温柔与哀切都很淡薄,但在赵书贤这样的人脸上出现,就显得有些惊悚了。

还不待柳尘鸢细想,赵书贤的视线便已挪开,柳尘鸢眨了眨眼,发现他双眼紧闭,气息平稳,似是已睡了。

她茫然地看着赵书贤,心想难道自己刚刚是一瞬间看错了?

柳尘鸢脑袋混沌一片,又依然困的很,便偷偷地把脚抽出来,往另一头挪开了一些,背对着赵书贤,再次慢慢睡去。

第二天清早醒来,赵书贤已经不见了,柳尘鸢赶紧穿好衣服,恰逢赵书贤进来,他丢了块干粮给柳尘鸢,让她吃完上路。

这一回赶路,赵书贤依然是不管不顾地超前行去,只是他拿了一件干净的衣裳,盖在了柳尘鸢脑袋上,又把她整个脑袋和人包起来,只在吸气呼吸的鼻子下方留了点空隙,柳尘鸢什么也看不见了,只能觉得一直在往前,但也确实没那么冷,脸上也没那么疼了。

柳尘鸢忽然想到以前听说过,人让驴拉磨,便会蒙住它的眼睛,让它以为自己在不断前行……

会不会,其实赵书贤蒙住自己脑袋,也是让人在对着自己扇风,然后其实他们只是在原地打转?

柳尘鸢被蒙着头,便胡思乱想,最后实在忍不住,抬手拿开衣服看了一眼,结果两遍树林刷刷往后,他们依然正在小道上奔驰,赵书贤注意到她的动作,抬手不怎么温柔地将她的衣服给盖了回去:“脸不想要了?”

柳尘鸢在衣服里偷偷撇了撇嘴,没有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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