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峻智的回答在穆嫣的预料之内,她并没有多少动容,只是仰视着他的眼睛,轻声说:“我们现在结束还有一丝美好可供回忆,等到彼此生厌的时候……太令人难过!”
她的清眸慢慢涌起泪光,语声微微哽咽。
温峻智攥起拳头抵在自己的前额,一时间难过得无法作答。
“不要说是谁的错,我们彼此都有错!从第一次遇到你的那天,我就知道你不是我能驾驭的男人,可我还是盲目地陷了进来!”穆嫣握住他抵在额上的拳头,缓缓拉开,一直握在她的纤手里,没有放松。“结束了一段婚姻而已,我们仍然还是朋友,好吗?”
突然,温峻智俊目闪过一道精光,他将她抱到了沙发上,嗓音已有些沙哑:“我不要跟你做朋友,我要跟你做……”
分别这么久,他在澳门经历了那个正值花样年华的云珊,也的确迷恋过一段时间(乐不思蜀地逗留在澳门),可是,丝毫没有冲淡他对穆嫣的思恋。
此时,他与她夜深人静之下单独相处,哪里还按捺得住。
颀长矫健的身躯覆上她,他迫不及待地剥开她的衣衫。大手游走在她的玲珑娇躯上,火热而疯狂。急切思念她的味道,急切想品尝她的味道,想到失去理智。
“不行!”穆嫣拒绝得毫无商量余地,她用掌心堵住他吻下来的火热嘴唇,嘶声道:“如果你强暴我,我们连朋友也没得做!”
被情欲之火烧红的眼睛慢慢清明,温峻智覆在她的身上,却无法再继续下去。
两人无声地僵持着,谁都不肯让步。他唇瓣翕动,喃喃地道:“最后一次都不行吗?”
穆嫣绝然摇头,清眸冰冷到极点。
她就是这样的!表面看起来柔顺可人,骨子里的执拗刚强简直能磨死人。当初假如他有一线可乘之机,就不会被她闹到束手无策,只能用跟她登记结婚的法子来得到她!
无声苦笑,温峻智到底还是松开了她。翻身而坐,双手抱头。
他赤着结实健美的上身,只着一条长裤,低着头,姿式有些像希腊雕塑思想者。至于此时他脑子里到底在思想些什么事情,别人就不可而知了。
穆嫣整理好被他撕扯开的衣服,然后走到一边去给他倒了杯茶水。
温峻智抬起头,没有去接那杯茶水,灼人的目光透过氤氲的热水紧盯着她的清眸。“你最近跟那个柯宇翔打得很火热,还给他买了一辆车!”
手里的茶杯一抖,里面滚烫的茶水差点儿泼洒出来。穆嫣放下杯子,坐到他的对面,坦然道:“他有妻儿家庭,我跟他只是朋友,绝没有半丝暧昧!送他一辆车……因为我感谢他帮我照顾两个孩子!”
温峻智抿紧薄唇,仍然逼视着她,慢慢地道:“你可以跟他玩玩,我不介意!等你玩够了,回到我的身边,我们仍然在一起,彼此扯平了!”
“你……”穆嫣想不到温峻智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气怔了。
“嫣,”温峻智隔着茶几抓住她的手,几乎想把她从茶几对面拎拽到自己的怀里。“过来,到我怀里来,别离我那么远!”
“啪!”穆嫣以一记响亮的耳光来回应他,俏脸因为气愤变得绯红。
吃痛之下,温峻智松开了大手,愕然地看着她。
穆嫣站起身,后退数步,确定与他拉开了安全距离,冷声道:“温少,请你保持最后的风度,别让我看不起你!”
“……”温峻智浑身大震,继而大悲。俊目里的情欲之色统统消失,竟然隐隐闪过泪光。
他令她厌恶至此了吗?竭力想挽回她的举动,在她看来竟然是失去了最后的风度。颓然垂手,他难过到极点。
“你明明知道我们俩之间不会有结果了!难道就因为你对我还有几分兴趣,我就必须要陪着你玩下去吗?直到你彻底地厌倦了我腻烦了我的那天,再开一张支票打发掉我!难道到那天你才心满意足吗?”穆嫣张大眼睫,咬唇痛声道:“我真得真得不想看到那一天!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会疯掉的!”
温峻智又是一震,顿时大悲。她为什么说得如此可怜,而他该死的就是无法给她一个海枯石烂的承诺!是的,他明知道他做不到!
从未对她说过爱,从未对她许诺过天长地久,从未……也许他自己心底早就明白他对她的感情并不能持久!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的事情,她竟然可以看得如此清楚?
都说女人的心很软,尤其在她爱的男人面前,几句温言软语就可以将她彻底融化。她始终如此清醒如此刚硬,是否……她从未真正爱过他!
又是一阵死寂的沉默!各自思忖着各自的伤心事,无语相对。
不知过了多久,温峻智对远远站着的穆嫣招手,温柔地说:“过来!”
她站着未动,只是警惕地看着他。
“我不会强迫你的!”温峻智轻轻地承诺道:“从我认识你到现在,我从未强迫过你吧?”
想想他说得没错,穆嫣便慢慢走过去,慢慢坐到了他的身边。
温峻智伸臂将她搂到怀里,紧紧地,紧紧地。
穆嫣娇躯一颤,并未再挣扎,而是顺从了他。
两人相拥相偎,温峻智把下颔抵在她的秀发上,俊目满是温情和怜惜。“对不起,我没有好好待你,让你伤心了!”
穆嫣阖起眸子,没有回应。
“你说得很对,也许我真得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温峻智的语气有着难掩的痛苦和纠缠,却偏偏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对她保证以后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以后可以一心一意待她好,以后不会再爱上别的女人!
他喜欢她,可是这份感情到底有多深,连他自己都不甚清楚。只知道,他想要她,而且最终得到了她。
现在,他不想分手,她却执意要分手!
她说,不想等到彼此生厌的那天,不想等到他彻底腻烦了她,用支票打发她走的那天!
心里有难舍有痛苦有懊悔,却无法改变她的心意!她执拗起来的时候,他向来拿她没有办法的!
“嫣,我真舍不得你!”他忘情地俯首亲吻她,喃喃地问道:“以后我再想你的时候……怎么办?”
“……”穆嫣始终沉默,她知道,他对她的思念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流逝,最终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就连怀念都变得可有可无。
他试探地摸上她的玲珑,亲吻充满了侵略性。“我想你想你想你……”
她抓住他不老实的大手,没有说话,只是用幽凉的目光瞧着他。
慢慢的,他火热的欲念被她的淡漠所熄灭,只剩一缕苦涩的凄凉。
喟然长叹,他不再做徒劳的挽留,只紧紧抱着她,什么话都不再说。
事已此至,说再多也没有了任何意义。能够在最后一晚,拥抱着她,坐等天亮分手,是她给予他的最后温情。
*
美国,洛杉矶。
忙碌了整整一夜,陈奕筠回到居所的时候已是当地时间九点半。
佣人端上西式早餐,他勉强吃了块三明治,喝了杯热牛奶,便再也没有任何胃口。
最近局势十分紧张,几大军火商的拼杀已接近白炽化。为了能在诡异莫测的欧洲黑道立稳脚跟,陈奕筠经常几天几夜不眠不休。
即使他身体强健,如此高强度的拼杀接连下来,也有些吃不消。
胃疾是老毛病了,好在已经戒酒,不过如果劳累过度也会感觉十分不适。
陈奕筠按着胃部起身去吞了片止疼药,放下杯子,便摁了下桌案上的一个绿色按钮。
很快,一位心腹亲信快步走进来。他叫张海,很得陈奕筠的器重。
此时,张海恭敬地对他行礼:“陈少!”
“她最近怎么样?跟那个柯宇翔还走得很近吗?”陈奕筠没发觉出他说出柯宇翔的名字时,语气里有着怎么都遮掩不住的醋意。
上次为了给她送温峻智的“艳遇”照片,他特意专程回国赶到B市,又恰巧从谢子晋的手里救她出来。虽说赶巧,她有惊无险,不过把他吓得够呛。
假如他没有那么巧回国,她落在谢子晋的手里……想想就令他不寒而栗。
在B市逗留了一段时间,如愿看到她跟温峻智闹崩了,没枉费他的一番功夫。不过美国这边催得紧,烂摊子一大堆,他必须要赶回来。
走的时候,他特意去警告了谢子晋,如果穆嫣在谢子晋的地盘上出事,他将会不惜任何代价杀了他。
谢子晋气得直骂娘,说凌琅威胁他,陈奕筠也威胁他,但偏偏不敢惹毛了这俩瘟神,从此既不敢再招惹顾依凝,也不敢再染指穆嫣。
摆平了这件事情,陈奕筠还怕穆嫣和温峻智复合,便派人盯着穆嫣,注意她的一举一动,以及平日里出入她家里的都是些什么人。
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气得他鼻子都歪了。
柯宇翔那个小子,真不是东西!他好心把他的女人儿子都无偿奉还,按理说还不心满意足地过日子?居然又跟穆嫣打得火热,每天义务帮她去学校接孩子,当然多了许多跟她相处的机会。
心里老大不高兴,不过知道她忙于工作,有个人帮助照顾她也好,万一累病了,他腾不起时间来回去看她,便默许了柯宇翔的行为。
尽管如此,他还是担心,生怕穆嫣跟温峻智分手后,寂寞难耐。而柯宇翔那个小子人长帅,又那么殷勤,万一她动了心……又是件麻烦事。
所以,他还让人时刻盯着柯宇翔,严重防范这个小子做出什么趁人之危的事情来。
此时走进来的亲信心腹张海,就负责盯梢着B市的风吹草动,每当陈奕筠回来的时候,都会叫他过来详细报告。
张海见陈奕筠问起穆嫣的近况,便如实做了禀报。
“穆嫣给柯宇翔买了辆新车,让他用来接孩子放学。在柯宇翔家吃过晚饭,柯宇翔开着新车送她和两个孩子回家!”
陈奕筠一听就气得不轻,鼻翼翕张,直出大气。“她给男人买车?!出息了啊!”
张海小心地打量眼主人的脸色,没敢吭声。
“行啊,她就好好作吧!”陈奕筠一记铁拳击在桌案上,案面上的瓶罐杯盏全部弹跳起来,跌落地板上都摔破了,满地的狼籍。
连续好几天都没有睡个囫囵觉,昨晚整整奔波了一夜,几乎没有眨过眼。此时再闻听穆嫣给柯宇翔买车,可想而知,心情该有多么恶劣。
张海战战兢兢,生怕主人一个恼火,就把他连同这些玻璃器皿一起给摔了。
竭力压制着怒火,陈奕筠深吸一口气,怒声问道:“还有呢?”
不敢再说话,张海直接把东西呈上来,然后自觉后退三丈开外的安全距离,心惊胆颤着等着主人的火山爆发。
看着张海如履薄冰的模样,陈奕筠立刻意识到,呈到眼前的东西恐怕比买车事件更加严重。
眯起眸子,他坐到宽大的皮软椅里,慢条斯理地点起一支烟。来吧,他倒想看看,她还能折腾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奇迹来。
拿起牛皮信封,里面果然是照片。他的心顿时沉下去,难不成柯宇翔那小子为了报答穆嫣的“恩情”,直接把他自己献身给她了?
抽出照片,咬牙切齿地瞧去,竟然看到温峻智!
夜幕背景之下,温峻智牵着两个孩子,俊颜含着温润的微笑,陪着穆嫣一起回家。他们亲昵和谐的样子,分明是幸福的一家四口!
照片就追拍到了他们走进家门的那刻,至于里面的情形,就不得而知了。
陈奕筠气得眼前发黑,骂了一句。再细瞧照片上的时间是今晚的八点钟左右。稳了稳神,核算了下,也就刚刚过去两个小时。
美国和国内有十三四个小时的时差,这里上午快十点了,而国内却已经是深夜快十一点了。
“温峻智那个王八蛋走了没有!难道今晚他准备在她那里过夜?”陈奕筠丢掉抽了几口的香烟,简直要吃人。
张海瑟缩了一下脑袋,小声答道:“到现在为止,一直没有出来!”
“哈!”陈奕筠怒极反笑,赞叹道:“很好!”
“……”
“张海,你去!”陈奕筠幽深的潭眸冷冽骇人,薄唇抿得几不可见,森声道:“取消我回国的计划!以后这个女人的任何消息都不必再告诉我,滚她的去!”
他忙得很,没空再为她浪费宝贵的时间。
原打算这边的事情告个段落后,他立刻飞回国去看她,现在看来……实在没有必要了!
“呃!”张海答道。
“滚!”
“呃!”张海连忙转身,走出去的时候连连擦试额上的冷汗,心道,陈少面对敌手心动杀念的时候也没这么凶相毕露啊!
*
晨曦亮起,慢慢染白了窗帘。照亮了客厅的沙发上相拥相偎着过了整整一夜的男女。
他们就这么拥抱着整整一夜,什么都没有做。穆嫣先动了动,她试着活动酸麻的肢体,慢慢松开了温峻智。
温峻智却将她搂得更紧,俊目紧闭,似乎在逃避着现实!
“峻智,天亮了!”穆嫣轻轻摇晃着他的健躯,提醒道。
天亮了说再见,约好的承诺,他必须要做到!
慢慢睁开俊目,温峻智的伤痛再也无法躲藏。“穆嫣,难道我们没有别的出路了吗?为什么一定要分手!假如你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你不想再回临江都可以,我们就在这里定居好不好?我会经常过来陪你陪孩子们……”
“够了!”穆嫣终于狠心推开了他,俏脸如笼寒霜。“温峻智,别让我看轻了你!”
所有未完的话都戛然而止,温峻智生生地咽了回去。喉节滚动,满心冰冷。她决定的事情无可改变,亦不会再回头!
保持最后的一分风度?就像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样潇洒不羁!温峻智起身的动作有些踉跄,哪里还有半分风流洒脱!
他再也不是那个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温二少!纵然有千般留恋万般不舍,奈何她心意已决!
她说,她不想等到他主动说放手的那天!她说,她要现在就结束他们的关系!彻底地结束!
慢慢地整理好衣服,他在她的注视下将自己打理得一丝不苟,扣好最后一粒钻扣,努力对她绽露一个痞痞的微笑。“古有柳下惠坐怀不乱,我比柳下惠如何?”
穆嫣没有回答,她知道他并不需要她的回答。
温峻智敛了笑,最后深深地凝望她一眼,然后缓缓转身。
离去的步履很慢,却没有停止。他似乎在等着她说什么,哪怕一句不舍他离去的话也好!
可是,她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就这么看着他慢慢离开,慢慢地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
与温峻智分手之后,生活又恢复了原本的平静。
穆嫣强打起精神,尽量不让感情方面的负面情绪影响到工作。她唯一能够把握的,唯一有信心拼搏的只有她的事业了!
心,灰冷而平静。她怀疑自己可以媲美入定的老僧,竟然恬淡漠然到如此境地。是心如枯木,还是已悄然死去?
她没有太多的时间和精力来研究这个问题,跟温峻智的分手并不是结束,而是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不再依靠任何男人!不再做梦,不再幻想,不再选择婚姻!
这辈子,估计她不可能再婚了!
*
叶宝德打来电话,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她见面谈,让她马上来一趟画廊。
穆嫣知道是工作方面的事情,放下电话,便急急忙忙地驱车去了画廊。
到了画廊,她匆匆忙忙地往里走,并没有留意到里面的情形。冷不防地,她脚下绊到了什么,身体向前倾去,差点儿摔倒。
好在她的鞋跟不算高,再加上反应灵活,及时扶住了门口的花架,碰掉了一只花瓶之后,勉强站稳了身体。
转头望去,想找到刚才差点儿绊倒她的是什么物件。门口除了王延吉坐在那里,并没有看到任何异常的人或物。
王延吉面色隐隐有些紧张,此时见穆嫣投来质问的目光,装作没有看见,他站起身,想往外走。
“站住!”穆嫣喝住他,声音陡然冰冷:“刚才是你故意伸腿绊我的!”
肯定语气,不是询问,而是抗议。
见被她识穿,王延吉却继续耍赖皮:“我没有绊你,你有什么证据?”
“我当然有证据!”穆嫣太愤怒了,以前只是觉得王延吉长相猥琐了点儿,没想到居然如此阴险,在暗中使绊子,居得他想得出来做得出来。“店里有微摄监控,如果你不承认可以调出视频来对证!”
王延吉一时间哑然,他只顾着嫉恨穆嫣,却忘了画廊的每个角落都在微摄镜头之内,根本瞒不了任何人。一时间悻悻然,他索性不再抵赖,而是忿忿不平地说道:“我就是看不惯你!凭什么所有的好事儿都让你一个人占尽了!仗着长得漂亮,叶老板赏识你抬举你,邓恩贵整天拿着大把大把的钱往你身上砸!又是办画展,又是搞什么专题制作,现在又要让你去拍电视剧!我呢?什么都没有!谁来帮帮我!谁来帮帮我!”
穆嫣实在无法理解这个异类分子奇怪的思维,她惊讶地道:“你就因为这个给我使绊子?”
看她最近事业顺利,他气不过,竟然用这种幼稚可笑的方式来报复她,实在是……滑稽!
“我看你很不顺眼!就因为有你的存在,压得我无法出人头地!”王延吉小眼睛里射出阴毒的寒光,好像看着誓不两立的仇敌。“我恨不得杀了你!”
“你有病啊!”穆嫣震惊到无语,对于如此异类,她仅有一言相劝:“你病得实在不轻,赶紧去医院治疗吧!再拖下去,就要发展成精神分裂症了!”
“谁是神经病?你才是!”王延吉性格古怪,很不合群,鲜少有人能跟他说上话。暗地里的确有人质疑过他的神经有点儿问题,他风言风语地听过一些议论传言,因此多次跟人掐架。
此时听到穆嫣的话戳到了他的痛处,他不由恼羞成怒,再也无法控制情绪,就冲上来掐住穆嫣的脖子。
穆嫣料不到此人如此偏激,一语不合就掐她的脖子,连忙挣扎,对方掐得紧,油腻腻的手指深深地卡到她的咽喉,一时间无法呼吸也无法呼救。
好在很快有人发现了穆嫣被袭击,忙冲上去抢救。
店里人多,在店员和顾客的齐心合力的干涉下,总算把王延吉拖到了一边去。
穆嫣差点儿被掐断气,她剧烈的咳嗽着,扶着墙壁大口地喘息。
叶宝德闻声赶过来,得知发生了如此惊心魂魄的事情,不由十分恼火。他走到王延吉的面前,圆瞪双眼,喝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王延吉在叶宝德的面前不敢太嚣张,却仍然在诡辩:“她看我不顺眼,故意找我的茬,我属于正常防卫!”
穆嫣直接无语了,什么叫睁着眼睛说瞎话,此人的无耻再次刷新底线。应该说,此人的无耻根本没有底线!
还好,立刻有店员出来作证,证明叶宝德在歪曲事实。是他先攻击穆嫣的,穆嫣脖子上的掐伤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还有店员调出了微摄视频,看到从穆嫣刚进店门,坐在门口的王延吉就伸出腿暗地里使绊子,差点儿把穆嫣绊倒,门旁花架的花瓶就是在那时跌落摔碎的。
然后王延吉跟穆嫣争吵起来,接着就出手掐她的脖子!
当然,因为画面没有伴音,不知道他们吵架的具体内容。饶是如此,叶宝德也气得不轻,转过身指着王延吉说:“你太猖狂了,敢在我的地方如此撒野!以往,我一直容忍着你,哪怕你的画十天半个月都销不出一幅去,都没有撤掉,就觉得你这幅尊容挺可怜的!现在看来,我大可不必再浪费同情心,你这种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王延吉一听,情知不妙,忙放软了态度,央求道:“叶老板,我错了!你行行好,千万不要撤掉我的画……”
“我这里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神,带上你的画,赶紧离开,以后不要再让我在这里看到你!”叶宝德吩咐店员,把王延吉的画全部摘下来。
见一切都无可挽回,王延吉神魂俱催般傻立着。
很快,店员就把王延吉为数不多的画都收拾了过来,丢还给他。然后保安就奉叶宝德的命令,过来驱赶他离开!
王延吉被推搡着往外面走去,犹自不甘心地回过头,对穆嫣恐吓道:“都是你害得我,我绝对饶不了你!”
“让他快走,赶紧走!”叶宝德不耐烦地挥挥手,等看不到王延吉的身影了,便走到穆嫣的身边,安慰道:“别害怕了,已经把他赶走了!”
穆嫣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青紫的脖子,呐呐地道:“这人怎么越来越可怕?”
“性格有点儿扭曲,老是以为自己怀才不遇,就不找找自身原因,他怀的到底是柴还是粪!”叶宝德摇摇头,对其十分不齿。“居然把一股子穷酸臭气发泄到你的身上,我真不明白他脑子里是不是装进了狗屎!”
听到叶宝德这样说,穆嫣倒忍不住笑了。“算了,这种人心理有问题,赶走了也好,免得哪天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影响画廊的声誉!”
“嗯!”叶宝德赞许地点头,缓和了脸色,对穆嫣说:“我们上楼去谈!”
*
“真要让我拍电视剧?”穆嫣的神色有震惊,也有些激动,似乎不敢相信一般。
叶宝德放下手里的景德镇白瓷茶碗,很肯定地道:“没错!早在举行画展之前,就有了拍电视剧的计划。画展举办得很成功,广告宣传打得很响,任晚夕的名字愈炒愈热,方方面面都在动用她的肖像画,如果不趁热打铁,制作一部电视剧,实在浪费了这个好机会!”
知道邓恩贵是总投资方,穆嫣却想不到对方如此青睐她。不但对她的画展鼎力相助,现在拍电视剧都要她做女主角,实在格外抬爱。
“我、我怕自己辜负了邓先生的厚望!”穆嫣有些忐忑,并不是很自信。“再说,我从没有接触过影视演艺方面的事情,没有任何的经验……”
“这些问题我会跟邓先生反应,不过相信他做制片人多年的经验自有他应对的方法!”叶宝德考虑了一下,说:“邓先生的意思,就是让我先给你传达个口信,具体的事宜,改天他另安排时间跟你谈!”
*
回到家,穆嫣特意照了照镜子,看看自己饰演十七岁的任晚夕能有几分把握。
上天安排了她坎坷多舛的命运,却在某些方面补偿了她,比如说她未变的容颜就是上苍对她的格外眷顾。
即使她没有多少时间去美容院做护理保养,她依然拥有紧致细腻的肌肤,弹性十足,眼角未见任何皱纹。只是,曾经一双剪水秋瞳到底不如少女时代那么明澈了!
离开妆台,穆嫣有些心事重重。整个下午,她都有些心不在焉,好像空落落的少了什么。
直到门铃叮响,她过去打开门,见是柯宇翔一家三口登门拜访了。
连忙让他们进来,穆嫣笑着问道:“今天什么风把你们一家刮来了?好意外啊!”
柯宇翔抱着帅帅在客厅里随便走着,含笑不语。秦薇薇则打趣道:“老是做煮饭婆觉得太亏了,今天来你家,拉你一起下厨房煮饭!”
穆嫣挽起嘴角,道:“欢迎啊,最好每天过来,陪我聊聊天,热热闹闹的才好!”
“哼,真这样,热闹不了三天你就会嚷着受不了,把我们全都赶走了呢!”秦薇薇这样说着,一双美眸骨碌碌转动,好奇地打量着家里的摆设。“哇,你家的房子好大啊!听说是租的,租金很贵吧!”
穆嫣忙着给孩子拿好吃的,给秦薇薇榨芒果汁。“在我这里住几天吧,房间很多,我还可以陪你一起做煮饭婆!”
“嗯,听起来不算亏嘛!”秦薇薇高兴了,她接过芒果汁喝了两口,便放在茶几上,站起身去参观各个房间去了。
穆嫣拿出了宝宝和俏俏的玩具让柯宇翔和帅帅玩耍,她则陪着秦薇薇参观。
来到穆嫣的卧室,秦薇薇对她妆台上的护肤品很感兴趣,就说:“这个牌子的护肤品很贵哦,一套要上万元吧!”
“一套不算便宜,不过能用一年呢!”穆嫣见她喜欢,就给她试用了一番,还送给她一些未开封的霜露乳液什么的。
秦薇薇高兴之余,不禁随口感慨:“女人也许都像我一样,有了爱情想要面包,有了面包又想要爱情!当初跟陈奕筠在一起的时候,这种护肤品算什么呢?几十万上百万的进口羊胎素都不算希罕了!现在……买支过百元的洗面奶都要犹豫半天!”
“……”
叹息了半天,秦薇薇在后悔当初得宠的时候没存点儿私房钱,生了孩子后被陈奕筠发现真相,没要她的命算是仁慈,哪里还敢再开口要钱。结果就这么出来了,啥都没有。
起身走到衣橱前,秦薇薇对穆嫣的几只包包很感兴趣,拎过来摆好POSE照了照镜子,说:“以前买的几只包包真可惜了,有爱马仕的,还有LV的……和你这梦特娇的包包不在一个档次上!”
穆嫣见她对一只珍珠亮漆皮的包包整外钟爱,嘴里不屑眼睛却放着光,便笑道:“我看你拎这只包不错,如果不嫌弃档次低,就送给你吧!”
“哎呀,你是在笑话我了!我现在哪里还能讲究什么档次啊!”秦薇薇撅着嘴儿娇嗔了几句,便收下了。
有了护肤品和包包之后,秦薇薇又对穆嫣的衣服品头论足了一番。因为她们俩身量相似,试穿起来居然很合适。
“哎呀,有点儿老气呀!我们相差十岁呢,眼光不同!”秦薇薇直摇头,不过相中了一条豹纹獭兔毛领的连衣裙和一件浅粉色的薄呢修身风衣。“这身嘛……还勉强凑和!”
穆嫣见秦薇薇穿的正是今天自己去画廊时穿的那身衣服,因为跟王延吉撕扯时不小心扯断了领口的一条装饰用的丝绦。便说:“今天不小心……扯掉了根丝绦呢,要不拿到服装店里缝补……”
“没关系,我自己就可以缝上!”秦薇薇笑眯眯地,总算心满意足。
*
从卧室里出来,秦薇薇焕然一新。穿着穆嫣的新衣服,脚上穿的是穆嫣的一双簇新羊皮长靴,拎着梦特娇包包,包里塞着瓶瓶罐罐的护肤品……十分得意。
柯宇翔不禁蹙起俊眉,不等他说话,秦薇薇便说:“穆嫣非要送给我的,我原不想要呐!”
穆嫣便道:“我不喜欢太鲜亮的颜色,买了之后就今天穿了一回……不如送给薇薇,她年轻穿起来更合适!”
见穆嫣这样说,柯宇翔便不好说什么。
秦薇薇笑眯眯地道:“穿着这么漂亮的衣服,不要下厨房煮饭了,免得溅上油腻污渍,我们一起出去吃吧!”
穆嫣点头,豪爽地说:“今晚我请客,喜欢去哪里吃,你们随便选!”
*
去学校接来了孩子,两家六口人挤在一辆车上,倒是热闹非凡。
一路欢笑,来到了当地的一家很上档次的酒楼,据说以海鲜闻名。
准备进去的时候,宝宝突然嚷着要吃跳跳糖,穆嫣没办法,只好准备带他去附近寻找便利店。
秦薇薇便说:“你们先进去吧,我带宝宝去买跳跳糖!”
“好吧!往左拐弯处就有家便利店,注意车辆!”穆嫣嘱咐了一句便领着俏俏,柯宇翔抱着帅帅,一起进了酒店。
*
秦薇薇带着宝宝顺着道路往左拐,果然看到一家便利店。进去买了跳跳糖和一些小孩子喜欢的零食出来,正打算顺着原路返回,却不小心跟一个迎面走来的人撞到一起。
“哎哟!”秦薇薇被撞得打了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好不容易站稳脚步,还未开口质问,就闻到一股掺杂着酸臭的浓烈劣质酒精味。很显然,对方是个醉汉。
秦薇薇从来都是得理不饶人,哪里肯无辜吃亏。当下美眸圆瞪,柳眉倒竖,骂道:“你喝酒喝迷了眼睛了?走路瞎撞啊!”
那人醉得很厉害,摇摇晃晃地都立不稳身体。此时听到秦薇薇骂他,便转过身,很恼火地反驳:“你是什么东西,敢骂我!”
“你是什么东西啊!看看你那德性,又丑又脏像个乞丐……不对,你就是个乞丐!第一次见到乞丐撞了人还敢横啊!”秦薇薇双手叉腰,毫不示弱。“知不知道我这身衣服多少钱?你赔得起吗?弄脏了,你赔啊你赔啊!”
那人往秦薇薇的身上一看,脸色顿时一变,再看她的脸,不禁后退一步。然而怯意仅仅几秒钟就消失了,转瞬间,小眼睛里就闪起了骇人的狠毒和憎恨。
秦薇薇丝毫无觉,只觉得这个酒鬼很古怪,但她吃亏在先,断断不肯息事宁人。“撞了人还耍横,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横什么横啊!”
“是你!”那人咬着牙迸出两个字,一张猥琐肮脏的脸顿时扭曲起来。
他就是今天因为跟穆嫣起争执,被叶宝德赶出画廊的王延吉。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正是视线最差的时候。再加上王延吉醉得眼睛发花,见秦薇薇穿着今天穆嫣穿过的衣服,她的身量和面貌跟穆嫣原本很相像,竟然硬生生地把她认成了穆嫣。
秦薇薇丝毫没有感觉到危险降临,兀自不依不饶地骂着。突然,她的骂声戛然而止,因为王延吉伸出鸡爪般枯瘦的双手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
所有声音都哑下去,她眼珠凸出,嘴巴张开,舌头吐出来,只能发出模糊的声音。双手徒劳无功地抓扯着掐住她喉咙的爪子,却怎么都扯不开。
王延吉一腔变态的嫉恨都发泄在“穆嫣”的身上,恨不得掐死她,既使看到她的身体软绵绵地倒下去,仍然死死地掐着不肯松手。
就在这时,宝宝突然扑上来拍打着王延吉,嘴里喊着:“坏蛋,放开秦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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