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世间之人,为何独有你对我这般残忍?!”沈凌菲睁大双眼,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掉落,直到弥留,那个叫她凌菲,对她钟爱一生的人,都未能握住她的双手,给她最后的安慰。
沈凌菲说不出心里是种怎样的感觉,这种浓烈的悲伤就像一道乌云压在她的头顶,让她喘不过气,变得浑噩无知。
“无论我多努力让你避开她,到了最后,你还是为她死了!”夏英英恨恨的抬头,怒视沈凌菲,眼中满含杀气。
“你不是想要他死吗?他已经为你死了,难道你对他连一丝的愧疚和怜惜都没有吗?”夏英英替仲文感到不值,因为面前这个女魔头的眼神从来都没有落到他们的方向,甚至连余光都不曾施舍。
“那是他自找的,我从未要求他为我做什么,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自作多情”沈凌菲拖着长纱,现在的她几乎分不清自己的感受。
“哈哈哈…”夏英英用力的摇晃着仲文的胳膊,“听到了吧?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女人!你怎样对她,她又怎样对你?我都替你感到不值,你又怎会死的瞑目?”
“瞑目又将如何?有些人死了,能够活在另一个人心中,而我活着,却要被他生生忘记”沈凌菲一边说一边经过夏英英和方仲文的身边,往石门对面走去。
“他死了,你想这样一走了之,没那么容易!”夏英英站起身来,叫住沈凌菲。
沈凌菲回头,夏英英提剑快速的飞了过去,长剑直刺沈凌菲的心脏。
沈凌菲看着面前越来越近的剑光,忽然失神,她想起“青峰剑”,想起扎进头顶的珠钗,若不是“青峰剑”幻化而成,想必自己早就命丧黄泉了,可是即便这样,最后她还是利用了它的灵性和剑气打通了被幕青衣封锁住的经脉。
“青峰,你也对我失望了吧?”沈凌菲伸出手臂,想要最后一次拥抱它的光芒,就像小时候每次玩耍一样,它从不伤她,只是吓她逗她罢了。
夏英英见沈凌菲毫不还手,立马加快速度,眼看就要将她一剑致命,身后的石门却突然间炸开,从里面飞出来一道金光,快速果断的将其手上的长剑拦根切断,甚至连她自己都被这股强大的力量给震飞在地。
“你…你是谁?”夏英英口吐鲜血,躺在地上抬头望向坐在石门中间的人,他消瘦,素净,长发披肩,眼中毫无生气,却全身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气质。
“你们走吧,不要再来扰我清净”幕青衣说完转动轮椅转身。
“你刚才为什么救我?”沈凌菲在其身后问道。
“无因无果,无原无委,不要再纠缠下去了”幕青衣冷淡的回答。
“我就知道你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死,就像你那么谨慎的人当初肯喝下我熬的剧毒一样,你还爱着我,只是你不愿承认罢了!”沈凌菲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幕青衣正欲回答。
“找到了,他们果然都在这里!”一声呼喊扰乱了二人的对话。
不到一会儿,寻找秘籍和前来寻仇的人陆续的走了进来,里面包含各大门派掌门和江湖高手。
“魔头,你杀死我派掌门人,今天我武当前来锁你性命!”带头的老者将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敲。
“如果你肯帮我们找到秘籍,我们几个愿保你性命”武林几个剑客们开口。
“原以为你们一起来灭魔教,没想要竟然别有居心!”昆仑派二当家当即眼中喷火。
“得秘籍者得天下!我们才不会像你们那么傻,为了死人去拼命”江湖剑客的不屑一顾的蔑视道。
“好啊,想得秘籍,那就首先帮我杀了那个人——”沈凌菲手指一指,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到了轮椅之上。
在场之人对于幕青衣多半只闻其名,少有的几个人跟其有过一面之缘,加上他三年之久的消失,大家对他都是颇为陌生,于是面面相觑起来。
幕青衣面对眼前这一群人的指手画脚,表情完全淡漠呆滞,仿佛眼前的一切都跟自己毫无关系。
经过一番的讨论,剑客们开始统一定论——先杀了那个人再说,因为比较跟秘籍比起来,杀死一个人根本就是不值一谈。
于是剑客们开始动手,目标是幕青衣。
各大门派也开始动手,目标是沈凌菲。
一时间,飞石横撞,硝烟弥漫,整个地道都开始震颤起来。
“不好,石壁要塌了——”一声尖叫在打斗当中显得格外的响亮。
众人赶紧住手,纷纷往石洞里面逃窜,眼见外面的石梁都已塌下,沈凌菲率先飞入洞中,然后甩出绳索,将幕青衣的轮椅紧紧绑住,径直拉到洞内。
石洞内的结构与外界多有不同,故而逃到洞内的人能够保住一时的安危,而大多数人还是被塌掉的石梁砸中或者挡到洞外,直到石门堵死,他们都没能再爬进来。
部分被困在洞里的人,刚刚松一口气,脚下就是一颤,洞顶也有石灰散落,正在大家惊慌之际,沈凌菲突然仰头大笑了起来,直到笑的腰都无法直起。
“女魔头,又想耍什么花招?”武当大弟子怒言相对。
沈凌菲没有理他,而是信步走到幕青衣的轮椅旁,将手随意的搭在他的肩上,微笑道,“既然江湖威望之士都在这里了,不妨让我来给大家讲个故事压压惊”
幕青衣微皱眉头,嘴角依然紧闭,可即便是细微的反应,也能让沈凌菲有所感知。
于是她勾了勾嘴角开始她的故事,“从前有个小女孩,我们给她取个名字叫做小青,她从懂事起就知道自己的父母已经不在,一群奇怪的姑姑在照顾她的生活,她与大山为伴,平生最大的梦想就是去看外面的天地,她想知道是不是所有地方的月亮都是一样的圆,又或者所有人都能保持容颜不变,后来她遇上了一个年轻人,我们姑且称他为乔木,乔木对小青很好,他竭尽所能给她一切他认为好的和对的东西,除了爱。可是他自己明白,对于小青而言,她什么都不缺,只想得到她最不可能得到的那样东西,时间久了,两人朝夕相处,小青慢慢发现,那个叫做乔木的人其实也在爱着她,因为她看见他为她吃醋打架,看见他每日夜晚站在自己的房门前发呆,看见他望向自己的眼神开始躲闪,等等等等,小青相信乔木也已经爱上了她,尽管他此时已有结发妻子,小青知道乔木的内心一直存有挣扎,于是她开始偷心,并且她告诉乔木,偷到一个人的心是快乐的,与偷东西不同,他们俩都不曾在世俗中成长,又何必被世俗所拘泥。可是乔木不这样认为,他坚强的外表下,其实藏着一颗懦弱的心,于是在一次误解之后,小青逃到山上,乔木找到她,救下她,并且要了她的身体,她本以为从此以后他能坦然面对自己的感情,可没料到,换来的却是他的内疚和冷漠,他依旧是回到妻子身边,并且听信外人之言,眼睁睁的看着小青自行了断在他的面前。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出于愧疚,他再次去到小青成长的地方,找到他认为已经失忆的小青,这次他愿意带她远走高飞。
的确,他也算是说到做到了,他带着她跟另一个弟子隐藏在苍穹山顶,他们三人自此度过了一段与世无争的时光。小青很高兴,她以为她所有的目的都已实现,她决定放下之前对他的怨恨,与他一起好好过剩下的日子,可是慢慢她发现,乔木对她并非抱有同种心态,尽管他多半时间留在她身边,可仍然会下山偷偷密会他的前妻,其实小青一直想要告诉乔木,他每一次的下山她都清楚知道,可她一直在等,她坚信是她的,终究会回她身边。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一段时间,小青发现乔木对她习武的态度非常反感,甚至厌恶,她每每反抗,都被他以冷漠对待,可是乔木应该清楚,小青最受不了的,就是他的冷漠和忽视,慢慢的,她开始悟出一个道理,原来乔木陪她上山,并不是因为爱她和厌恶尘世官场,而是为了保护妻子不受她的伤害,他把小青这位对全天下最大危害的人留在身边掌控,这样他爱的人就能稳稳的坐拥天下!”
听完沈凌菲的阐述,幕青衣缓缓开口,“既然这位红衣姑娘讲述了小青姑娘的故事,恰好乔木又是在下的一位老友,那么就由在下来讲述一下我所认识的乔木,我的这位老友,他只有一个短暂的童年,年少时期家族遭遇浩劫,他由一群死士守护藏于寒崖之下,整整十年,在他的世界里,最远的视野便是头顶的那轮明月,为了可以爬上悬崖,他花了十年去练墙壁上的武学,待他出来之后,发现他的家族早已无复存在,他甚至找不到族人们的尸骨,于是他乔装复仇,阴差阳错遇到了仇人的女儿,他也顺势成为了仇人的女婿,在背负仇恨的同时,他逐渐发现自己爱上了仇人的女儿,他内心纠结困惑,时而快乐时而惊慌,再加上自身的秘密,他知道二人之间的姻缘不能长久,所以这样的生活让他疲惫不堪,就在这个时候他遇见了一个叫做小青的女孩,这个小女孩看似单纯,实际上却有一双洞悉人心的眼睛,在她面前,乔木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年一般显得手足无措,他觉得自己的内心从来没有这样被人看穿过,她竟然能懂他的困扰,担忧,害怕与疲惫,跟她在一起,即便没有言语,她也知道他在想什么,要什么。
逐渐,他对她有一种特别的情愫,但他不觉得这跟爱情有关,就像他抚摸她额头的时候,看到的仍然是自己小时候的模样,但是小青告诉他这就是爱,即便是溺爱,她也要溺死在这种爱里,最终经历过种种纷争的乔木决定放手一切,带着他曾经伤害过的小青远离尘世,隐于山林,可是之后他发现了一些事情,改变了他对小青的看法,例如她偷学武功,随意的伤害自己的同门,简直视人命如草芥。为了弄清这些,乔木去过她小时候成长的地方,了解到就连救她的姑姑都因帮她疗伤之际,被她反噬吸取武功,所以他开始相信,如江湖人所说,小青流的是魔族的血脉,她始终志不在隐匿山林,乔木担心他所想之事真的会出现,于是他开始有意的疏远小青,希望她能反思到自己的过错,没曾想到她倒变本加厉。乔木经过深思,觉得应该彻底割下尘世牵绊,企图将后续的精力专门用在引导小青的身上,他愿意把自己变成她的药引,陪伴她,治好她,可是就在此时,小青对他下手了,他中了毒,强装镇定的吓走了前来示威的小青,在另一个徒弟的搭救下,藏于一片冰池当中,最终隐匿山洞,再一次过上了暗无天日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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