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琉宴,放我下来,”扶卿容眼见着他们逼近而来,声音徒然清冷,这时候的扶卿容已经生气了。
诸葛琉宴低眉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更令扶卿容抬头和他正视,一字一顿的再道:“我可以的。拗”
现在人家杀上门来了,他堂堂宴王不可能一直跑下去吧。
诸葛琉宴将扶卿容放在一处草地上,沉冷的声音同时响起:“等我回来。”
扶卿容重重一点头,诸葛琉宴的身影就已经转身离开,消失在火势的那边,没入了草丛里跖。
四周,是寂静,只闻得空气里散发出来浓烈的血腥味,还有烟火味。
扶卿容就坐在那位置上,眼观四方,耳听周遭的声音。
“沙沙!”
也许真的因为诸葛琉宴离开的作用,那些人已经飞快的跟随着他的身影离开了这边。
过了几刻钟后,扶卿容才慢慢的移动自己的身体,向着那块空地移去。
两手撑着地面,用手的力量移动自己的位置。
四周,很不安全!
扶卿容觉得自己就不该跟着诸葛琉宴跑出来,现在的情况对他们都很不妙,若是诸葛琉宴真的不会再回来,将她丢下,她可就亏了。
想到此处,扶卿容苦笑不已。
坐定在那,冲着空气幽幽地道:“出来吧。”
随着一片寂静后,一条高大的身影从她的左方向迈步。
看着对方的真面目,扶卿容冷笑出声。
“岐王还真是好计谋,原来,你早已在前面等着我们了,”前面是那面具男子,而后面,是岐王的埋伏,他这一招,不可谓是一个好计。
岐王斜视着坐在地上的女子,却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气势看着自己。
明明是该狼狈的,在她身上,却压根就看不到那些东西,一点也不损她的沉冷气势。
这样的女子,他们到底是错看了。
一直以为那个扶卿容只空有美貌,却不想,接近了解后,女子给人太多的震惊。
周身充满神秘的女人,让他怎么收手?
“你,到底是什么人。”
经过这么多天的观察下来,他不认为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在她身上有太多未解之迷。
扶卿容歪了脑袋,“你说呢。”
她的反问,更让诸葛正岐猜测多了起来。
“商国内,无人查获你的身份,就是五皇兄这样的人,追踪了三年仍旧未果,你当真是扶卿容。”
冷清的质问,还有无尽的怀疑。
听着他怀疑的话,扶卿容嘴角的笑容愈发的深了,突然向诸葛正岐勾了勾手指,那笑,惑人心神,等他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下意识的向扶卿容俯了下来。
“啪!”
胸膛正中一击,诸葛正岐身体受重击弹飞了出去。
疾飞出去老远才刹住身形,等他再次跑回扶卿容的位置时,哪还有她的影子。
诸葛正岐当下心中暗惊,她双腿有疾,怎么可能在他的眼皮底下突然消失不见?草丛内,并没有任何被身体翻滚过的痕迹。
快速的四下扫视,一片的寂,根本就没有扶卿容的身形。
“该死。”
诸葛正岐当下低咒了一声,跨过草丛,向里搜寻过去。
狩猎场。
“看这天已渐暗,那边还没有消息,姐姐,我们是否要——”
燕绫抬头望着天空的阴沉,犹豫间,开口说。
皇后同样抬头望天,宴王和容郡主被人围击的消息传过来,皇帝就亲自带了人过去,好好的狩猎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大伙儿的心也开始惶惶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商国的地盘上竟然发生大型的刺杀。
由此可说明,有别国的人马闯进来了,他们可不会看你是商国的皇室而手下留情,相反,现在的皇室人才是最危险的。
“有燕将军在,我们不
会有事。”皇后觉得他们一动,只会更加危险。
“那便依姐姐的意思,”燕绫眼神飘向了那边正守着他们的燕北尘,因为突发状况,派出来的人有限。
这个时候,靖国公主还在他们商国,可不能再因为这样的事情出差错了,如若不然,靖国那边不会善罢甘休。
现在宴王和扶卿容同时陷入了危机当中,可见这生还的机率还是没有多少的,他们可没忘了扶卿容只是一个残废,在那样的情况下,依照宴王冷血的性子,必是会先放弃了她。
各怀鬼胎中,陷入了一片沉默。
燕北尘冷着眉眼,盯着不安分的靖国公主龙幻云。
“燕将军,这是你们商国自己的事,与本公主无关,现在,本宫要离开这里。”
燕北尘挑眉,“云公主,本将负责您的安危,若此刻你执意离去,出了意外,我商国负责不起。”
燕北尘的声调冷硬不留商量余地,放她出去,纯粹是找事。
“燕将军,本宫说了不必你负责。”
“云公主请回。”燕北尘仍是一脸不容商量的冷漠。
龙幻云抬首往密林的方向看过去,眯了眯眼,“起火了。”
燕北尘霍然转身,抬目看向前方,果然,那边有火光烧起,这可非同小可。
皇后等人也瞧到了,心不禁提到了嗓子。
“哥哥,皇上他——”燕贵妃实在担忧诸葛千募会出事。
燕北尘紧紧皱住了眉,“皇上吉人天相,不会有事,再者,他身边有影卫相随。”
这话是在安慰他们的,看到那大火越逼越近,越烧越旺,他们的心不由紧了紧。
“牵我马来。”
沈雪柳突然低喝一声,她无法忍受这样的等待,若是诸葛琉宴发生些什么,叫她如何活。
燕北尘眉心一紧,冷喝,“沈小姐还请回帐中等待,莫要给本将添乱。”
浓重的警告仍旧无法阻止沈雪柳的动作,咬唇,干脆的跨马,冲出了围圈。
“拦住她。”
但还是晚了一步,沈雪柳的身形已经冲进了林。
燕北尘脸色很不好看,下一刻,另一边又响起马鞭的响亮声,寻声望去,竟是诸葛紫荆毫不犹豫跟随在后的身形。
这下,燕北尘那张脸足以与锅底相比了。
“拦住她们,谁再出这片林,休怪本将不客气了。”
清冷的声音喝出,所有人都不敢再动,刚刚想要的冲动也随着这话压了下来,因为他们都清楚燕北尘的话从不会有假。
燕北尘冷漠地扫过龙幻云,冷声道:“云公主若不想要命,只管过去便是,但是,这件事情还请你自个三思再行,否则到时候后悔莫及。”
袖风一拂,燕北尘已经不再拦着龙幻云,但大伙儿觉得,只要龙幻云敢策马离去,燕北尘一定会做出极端的行为来,吃亏的只会是靖国。
龙幻云咬了咬牙,最终只愤然的转身回自己的帐篷。
气氛随着那任性的两女离去而变得更加的压抑,皇后做为这里边最高贵的那位,自然是负责起了安抚的工作,让下面的人莫谎,他们如今有人在保护着,刺客再厉害也不是燕北尘的对手。
诸如此类的话传下去,大伙儿的心也总算是安了些。
但是皇帝的安危却成了大臣们最担忧的对像,如果皇帝出了什么事,那商国还能继续眼下的平静吗?
在焦急和惶惑的等待中,气氛更加的沉闷难过。
诸葛紫荆策马突横在沈雪柳的面前,挡去了沈雪柳的横冲直撞,勒紧了马儿,沈雪柳皱眉看她,“紫荆?你这是做什么?”
“雪柳,你太紧张了,你这样冲出来,又能做什么?”诸葛紫荆一脸正色道,完全没有了平常时慵懒明艳。
沈雪柳咬唇,眼底划过一抹坚决,“宴哥哥还在那边,我不能——”
诸葛紫荆冷笑一声,“你当真以为五皇兄是任人揉捏的主?还是说,你以为他会为了某个人而放弃自己的性命?放心吧,这样的事情永远不会发生在
五皇兄身上,他是只冷血的魔鬼,只有他取人性命,从来就没有人敢取他性命的。”
诸国中,最为令人生惧的,也是他诸葛琉宴。
可是,诸葛紫荆的估算还是出了偏差,那个反谓的魔鬼宴王,对扶卿容的感情并不是那么的简单,对她,亦不是那般的无情。
而这一点,沈雪柳却隐约的看出来了,正因为是这样,她才会不放心。
沈雪柳眼底闪过一抹复杂,“你不会懂的,紫荆,让我过去。”
“你真的想好了?万一,你回不来了,就便宜了那些女人了。”诸葛紫荆似真非假地问。
沈雪柳没有犹豫打马向密林深处去,她还是不放心。
诸葛紫荆看着她的背影在眼前远去,慢慢地眯紧了双目,冲着林内摆了摆手。
“沙沙!”
风起,数条黑影如数落在她的马上,恭敬地单膝落地,“公主殿下。”
“找到那个女人,杀。”
“是!”
刚刚那无声而来的黑影,再次无声离去,武功之高,竟不在诸葛琉宴皇泉铁卫之下。
“雪柳,你可得给本宫争争气啊。”
无声的笑从她的嘴角勾起,阴冷的风刮过。
夜,来临了!
“驾!”诸葛紫荆大喝策着马儿奔进密林。
……
没有征兆的刺杀,皇泉铁卫一人当二人用,那杀敌的劲儿,可不是一般的禁卫军能相比的。
诸葛琉宴立在山头间,一身血腥的看着一片残杀场面。
火势围绕他们,不断的在逼近,可是,在这样的火势下,没有诸葛琉宴一个命令,完全就不顾一切的冲杀,无所畏惧。
面具男子站立的地方,正是与诸葛琉宴正面对视的远处,两人隔得只看到一个点,可是,彼此都明白,那是谁。
“王爷,他们正在撤离,”风祈一身腥血来到诸葛琉宴面前,禀明道。
诸葛琉宴冰冷的唇紧抿着,听到风祈的话,只淡淡地颔首,然后吐一字,“撤。”
现在不撤,后面的火势就会吞噬了他们,那人十分明白,火不扑灭,那么他们都得葬身火海。
得了命令,风祈直奔出去,一道道命令传达下去。
诸葛千募看着诸葛琉宴向这边快步来,正要张口说话,诸葛琉宴就先截住了他的话,“请皇上马上离开此地。”冰冷的眼眸一移,不含半点感情的话又出,“护送皇上回营。”
“尊命!”
诸葛千募连做别的都来不及,就这么被强行送回。
“五弟,卿容她——”
“她就不必皇兄关心了。”
诸葛千募见不到扶卿容的人,又听到自己皇弟对他的所为,一股怒由腔而起,脸色极是难看,“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提你头来见朕。”
诸葛琉宴根本就没有将他的话放在眼里,转身掠进火势的那边,动作看上去有些焦急。
诸葛千募赤着眼目盯着诸葛琉宴飞远的背影,狠狠地低咒了声。
“皇上,让属下护送您离开此地!”
诸葛琉宴的皇泉铁卫冷冰冰地列行宴王的命令,不容皇帝拒绝,更不顾皇帝那些禁卫宫瞪人的眼神。
看着越烧越旺的火势,诸葛千募最终咬牙掉了马,向安全的地方奔去。
可当诸葛琉宴回到原来的位置时,扶卿容已经是人去楼空,不知去向。
那一刻,诸葛琉宴才知道慌乱的兹味是如何,喉咙发干,黑色气息腾腾上升,黑眸瞬间嗜红,手中的软剑几乎被他的力量捏碎。
那是扶卿容的剑。
他丢了她,他竟然就这么丢掉了她。
身体有嘶裂的声音响彻着,“出来,给本王出来。”
他什么时候允许她消失了?她明明说过要等他回来的,为什么要失信。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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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没有人能回答他呐喊的心声。
此次刺杀事态严重,商国陷入一片惶恐不安,隐隐的,昭示着一场暴风雨的来临。
大火连烧了几个皇家狩猎场,在那之前,纵然诸葛琉宴派出多少人,仍旧没有得到扶卿容的消息,那场大火后,这个女子仿佛也从商国内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谁都道,那是宴王舍下了扶卿容的性命自己逃了命。
从狩猎场回来后,对扶卿容的死,大伙儿都是只字不提。
不论皇宫内,还是外面,都将扶卿容的死投入在了诸葛琉宴的身上去了。
可是,谁也不知道。
诸葛琉宴从未停止过搜寻她的踪影,他的死士都一并出动了,可是,扶卿容这个人当真像真的消失了般,或者,这个人就从来没有存在过。
“死了?”诸葛千募再次听到确认声,双拳紧捏,额头青筋冒起,像是在隐忍着什么似的。
前一次,听到她“死去”的消息时,他都没有这样的痛心。
却为何这一次,他觉得那个女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皇上,请节哀。”燕北尘没有表情地退下,对于扶卿容的死,他并没有任何的感觉。
“终究是死了吗?”沙哑的声音从清冷的大殿中传出,有几分凄凉。
屏风后,燕绫低低一叹息,从后方退了出去。
然后在宫道上拦住了燕北尘的离去。
看着自己的妹妹,燕北尘眼底终是有了些动容,“回去吧。”
“哥哥,”燕绫眼中全是复杂。
“回吧。”燕北尘转身。
“哥哥,”燕绫声音提高,“她死了,哥哥就不必为此而为难了。可是,皇上仍旧对她是念的,纵然是死了,妹妹也争不过。”
盯着燕绫嘴角那一抹苦笑,燕北尘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所以,以后,还请哥哥不必再为此费心了。”
燕北尘深深看了她一眼。
燕绫转身离开的背影有股浓浓的寂寞的孤意,令得燕北尘狠狠地握住了手中的佩剑,闭眼仰头迎着冰凉的黑夜。
“找,尸骨也给本王找。”
黑夜下,男子修长的身形极是笔直冷硬。
“王爷,您已经三天三夜未曾合眼了,这里有属下等,还请您保重身体。”风祈实在忍不住了,劝说了起来。
诸葛琉宴黑不见底的眼猛地转过来,风祈狠狠地打了个冷颤,不敢再劝。
这个人真的消失了,真的不见了。
三天了,已经没有希望了,可是,他不信她就这么死了。
一定有人将她劫走了,他在等那个人自行找上门,可是三天了,却完全没有一点消息,不管是那一条通道,都没有她的消息。
他明知不能失了方寸,自出生以来,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慌乱如麻的感觉。
紧闭上了双目,俊美的容颜早已染上一层深深的惨然。
他不该有这样的感觉,可是,那个“死”字却紧紧的纠着他的心,想到扶卿容在大火中垂死挣扎的样子,心都揉成了团,很是麻痛。
如今,他唯一的念头,就是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她不会这么容易死掉的,她还没有得到他的允许,怎么可能会死。
……
诸葛紫荆端着一只白玉杯,走到正望着黑夜停滞的诸葛正岐身前,轻声说:“六皇兄,那个女人死了,为何不高兴?”
诸葛正岐从沉浸中回神,用清清淡淡地神瞥着诸葛紫荆,“你怎么知道她死了。”
“五皇兄的人三天以来都在搜寻她的踪迹,可是,毫无消息,连五皇兄都找不到了,这人不是被大火吞了,难道还能活着不成。”
话落,诸葛紫荆嘴角落下一抹讥笑,“如今,只怕皇帝哥哥心中也是高兴了,由此,可以光明正大的治了五皇兄的罪责。”
诸葛正岐淡淡地再瞥了她一眼,转身走开。
“六皇兄?”诸葛紫荆一愣,急忙追上去。